退戈 作品

第14章 劍出山河



 紀懷故趁著時機又在街上補充了數列妖兵用以守衛,雖不似先前那樣狂傲,卻也不像之前那麼慌亂。


 他一面後退,一面大腦飛轉,終於抓到了之前遺漏的細節,大喊起來:“陳傾風,我勸你束手就擒!我的羅盤能操縱滿城妖兵至少一天多,難道你的妖力也能支撐一個日夜?我不信你這身逆天的武力沒有代價,我猜你頂多撐不過一炷香!”


 見傾風不搭理,且手上殺招盡顯,便知道自己所言多半為實。


 紀懷故繼續勸導:“我本來也不想殺人,不如這樣,你停下,除了狐狸之外,我放其他人離開!否則今日你們都得陪我一起死在這裡!”


 傾風抽空回了一句:“你以為我信?”


 語氣很是詫異。詫異他是太輕視別人,還是太高看自己。或者乾脆尚未從“真我相”中脫離,腦子還在發昏。


 許是不滿紀懷故言語脅迫,傾風殺出了血氣,懶得與對方多話,每一劍都是恐怖至極的千鈞之力,區區幻境裡的妖兵根本抵擋不住。


 紀懷故自以為牢靠的人牆如高山連連傾倒,很快就可以從密集的人群中看見傾風那抹暗沉又醒目的紅衣,他強調道:“除了我沒人能開這幻境!”


 見傾風無動於衷,又喊:“你不回頭,我就先殺了他們!”


 傾風的身影已殺出人群。


 看著她那張分明清秀素淨的臉,紀懷故喉結滾動,帶著陷入絕境後的瘋狂,說:“殺柳隨月!我先殺了她!她現在是一個人!”


 柳隨月最初還想去給狐狸幫忙,可是紀懷故似乎忘了之前說要放她一馬的承諾,調來的妖兵連她一起圍了,只是數量不那麼多。


 她的長棍需要空間施展,見妖兵不斷靠近,只能被迫不斷後撤。此時聽到紀懷故這一聲喊,哪怕大不敬,還是連罵他祖宗的心都有了。


 “紀懷故你這人要臉嗎!”


 柳隨月此刻就站在半生三相鏡邊上,餘光瞥到這面力量詭譎的黑色鏡子,本就暴怒的心更是漲了三層,想順道將它一棒轟碎。


 念頭不過稍轉,她的手腳忽然不受控制地被牽動,那根即將砸到妖兵腦門上的長棍也轉了半圈,真的敲在了鏡子的背面。


 柳隨月:“???”她倒只是想想罷了。


 她茫然地環顧四周,發現柳望松不知何時站到了她對面,周圍竟一個騷擾的小兵都沒有,姿態閒適如漫步,與眾人格格不入。


 柳隨月油然生出一股強烈的熟悉感,回憶起他平日的諸多反常,那光看戲不打架的作風,恍然大悟道:“你不是我哥——!”


 傾風腳步驟然一頓,愕然回頭,以為紀懷故藏得那麼深,還有後招埋伏在他們幾人中間。


 足尖剛轉,又聽柳隨月驚喜地喊:“是別敘師兄!!”


 那鏡子被她敲在了關鍵處,震盪傳出的音波將附近的妖兵定在了原地,給她爭取了稍許喘息之機。


 柳隨月放空心神,順著林別敘的牽引繞到鏡面背後,舉起長棍在空中劃出一個複雜的籙文。


 只見一直沉寂的萬生三相鏡驟然縮小,隨即變成一面普通羅盤大小的不規則古鏡。


 柳隨月嘖嘖稱奇,又眼睜睜看著自己掄起長棍,毫不留情地打在鏡子上,將它擊飛出去。


 柳隨月:“!!!”你們白澤家的人對前輩遺寶都這麼粗暴的嗎?


 三相鏡直直朝著林別敘的方向飛去。他左手抬起長笛,舉手投足俱有一股飄逸之氣,從容將其攔住,收進懷裡。


 轉眼之間,那管長笛變成了一根青翠碧玉似的竹杖,他的面容也褪去了柳望松眉宇裡略帶玩世不恭的稚氣,眸光恬淡,氣質溫和,成了一個完美良善的謙謙君子。


 難怪說白澤是集天地靈氣、應大道國運而生的瑞獸。能襲承白澤妖力的人,五官儀表俱顯弘雅,眉眼輪廓煥然獨秀。似乎生來就是由人間靈氣線描出來的,無一處瑕疵。


 看著可親可近,又實在有些孤絕。


 傾風看清他的臉,也是愣了一下。


 林別敘悠然地朝眾人一揖,笑容和煦地道:“諸位,許久不見。”


 低頭看了眼那面鏡子,聲音低緩清澈:“這萬生三相鏡的法門著實精妙,我勘破尚需一點時間,煩請諸位稍且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