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戈 作品

第78章 劍出山河



 倒是禮貌又溫和,搞得傾風還不好發火,只能暗暗腹誹。


 幾人被依次趕到車上。因林別敘傷勢未愈,不好顛簸,特意租到輛馬車。只不過袁明跟霍拾香也還需要躺著,車廂內人多坐不下,季酌泉幾人還是乘後面的牛車。


 馬車的桌案上有個燃著篆香的小金爐,傾風進去轉了圈,將它順了出來。


 清幽的香味驅散了老舊木板上的潮溼腐臭。幾人半躺半坐,帶著倦意跟被吵醒的惱火闔目養神。直到天邊第一縷金光照下,春風帶著吐露的花香,將最後那點睏乏拂去,紛紛偏過頭,看向路邊的青翠山色。


 今日天氣倒是清朗和暖,僅飄蕩著幾朵纖薄的雲,日頭也因此出得要早,沒多一會兒,已是一片大亮。


 這澄和的天空一路伸延到了上京。


 只不過與車馬上的談笑風生不同,刑妖司大早便是陰雲密佈。或者說,自打前兩日收到張虛遊的信件起,這天就再沒晴過。


 掌刑師叔帶著一幫同僚,剛吃過早飯便上了峰頂的劍閣,旁觀陳冀給一眾弟子講課,翹首以盼地等待傾風歸來,要同她講講這生在凡俗的規則跟無奈。


 哪能這樣敗家啊?謝絕塵用金子寫字也不及她揮霍啊!


 陳冀拿著木劍,給底下一群青蔥學子示範陳氏的幾式變招,舞了沒兩下,身後那幫無聊慌的老男人忍不住開始碎嘴:“陳冀,你這腰不行了罷?這劍怎麼使的軟綿無力的?”


 陳冀回頭白了他們一眼,想裝作視而不見,無奈這幫人不識時務,嘴裡叭叭個不平,還掀他老底:“陳冀,當初你這招怎麼也練不好,先生說你是少了點兇殺之意,著人追著抽了你幾天,才叫你領悟過來。你現下光這麼口頭教他們,如何能教得好?”


 下方弟子想笑又不敢笑,憋得臉色漲紅。


 陳冀忍無可忍,怒聲罵道:“滾!不知自己討人嫌?”


 掌刑師叔說:“等捉到你徒弟,我們就走。”


 陳冀暴跳如雷,拿劍指著他說:“煩死了!怎麼就一定是我徒弟了?去的人那麼多,根本沒幾個聽話的,裡頭除了袁明那小子,就數傾風最摳門,你們怎麼不去找別人!”


 張虛遊寄來的信件上未將事情經過寫得太過詳明,也是因他落筆時尚不知曉其中隱情,只挑了最容易捱打的幾件事,一併放上來,求死個痛快。


 眾人看見上面一連串的追討債務,知是傾風幾人將儒丹城的一片宅院給打塌了,且刑妖司裡有不少弟子被波及受了內傷,修繕看病都需銀錢,請京城這邊速速支援。


 只要有傾風的名字在,那後頭跟著什麼人什麼經過都不重要了。


 全篇信函圈出三個詞就能概括:傾風,一千六百兩,賠錢。


 陳冀也不大信那逆徒無辜,可眼下是為自己的面子,說得振振有詞:“傾風平日連半個子兒都不捨得花!”


 掌刑師叔冷淡地說:“我半個字都不相信!”


 邊上同門插話道:“陳師兄,不要太縱容你的弟子。你年輕時也是在磨礪中敲打起來的,怎麼到了自己徒弟身上,只知一味開脫?”


 “我們也不是要拿傾風如何,不過是得讓她明白,這世上銀錢不好掙。諸人皆是不易,她可以視金錢如糞土,卻不能凡事只講隨心所欲。”


 “師侄聰慧,一點就通。該說還是得說。”掌刑師叔比出手勢,“不過三天,那可是一千六百兩啊!”


 幾人數落著,不忘提醒其餘弟子:“此風氣切不可學。不然刑妖司要賠得連個屋殼都不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