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暖不思 作品

第10章 奶鹽



 營銷號引戰的意圖藏不住,小茸戴上耳機,播放這條微博下剪輯過的節目片段。


 視頻裡,蘇稚杳一身香檳粉緞面連衣裙,盪漾著感染人心的笑容,溫溫甜甜的聲音響起:“當然是喜歡陽光暖心的大哥哥了,最好是和姐姐你一樣溫柔體貼的……不會有人喜歡冷冰冰又愛擺臭臉的吧……”


 下一段視頻切到《財經簡史》的訪談畫面,也是接近採訪尾聲,都掌握了流量密碼,男主持人簡佑隨意而大方地問到感情問題。


 灰皮沙發上,賀司嶼搭腿靠著,西服熨帖,皮鞋鋥亮,面無表情地淡淡道:“沒興趣,目前也沒有成家打算。”


 兩段視頻的背景落地窗後,是同一片霓虹彌散、雪絮洋灑的城市夜景。


 視頻下的評論非常熱鬧。


 【我去,小貂蟬和賀老大,京臺的經費在燃燒……】


 【救命!她好像知道自己很美!】


 【杳妹笑起來美哭我!妹妹喜歡什麼顏色的麻袋,粉色的好不好?】


 【賀老闆借我點錢,我欠鈔:d】


 【樓上的?上去丟人吧你!】


 【這不就是現實版小公主與黑老大嗎!一個笑得我合不攏嘴,一個帥得我合不攏腿!嗚嗚嗚可是我的cp怎麼剛磕就be了!】


 ……


 一刷新,有條評論坐火箭似的分分鐘被頂上熱評:【你們瘋了吧?兩人都不是對方的菜……而且居然還有人不知道賀老闆是不近女色的事業瘋批嗎?這對千萬別磕,他倆不合是真的,szy前段時間還在拍賣會得罪過hsy,現在井水不犯河水就不錯了,小道消息,來源可靠:)】


 此條下不少回覆情緒激昂,撕心裂肺地表達他們突然被be美學傷到的痛。


 當然其中不乏關於蘇稚杳的惡評。


 【頂,終於看到家人了】


 【還當之無愧的鋼琴公主呢,除了漂亮,她有什麼成就嗎?存在的意義是什麼?】


 【鋼琴業餘玩玩就算了,論專業大可不必,都籤程娛傳媒了,不如直接混娛樂圈,有程大公子在還愁沒資源嗎】


 【節目唯一請過的花瓶,心疼安嵐,採訪資本公主一定很憋屈,只能昧著良心誇】


 【醫美優秀作品[微笑]】


 【裝什麼清純玉女,誰不知道她在京圈被男人眾星捧月圍著轉,私下玩得很野吧,這下好了,得罪了港區這位,要完犢子嘍】


 ……


 小茸看得窩氣,深深皺起眉。


 她家杳杳前途無量,未來一定是最優秀年輕的鋼琴演奏家,而且天生麗質。


 經驗告訴她,這些虛假惡評包括這個詞條,肯定都是那個叫童茉的惡毒女人,又買水軍黑杳杳,畢竟那晚她剛被杳杳擺過一道。


 小茸手指噼裡啪啦按著手機回懟,滿腔怒火燃燒,細胞都在用力,最後因罵人詞彙量匱乏,只艱難擠出一句:【有沒有姐妹要拼夕夕水果群啊?】


 結果搶佔了熱評第一。


 小茸正撓頭不知所措,一刷新,發現那天負責採訪蘇稚杳的安嵐老師更新了個人微博。


 【@安嵐:與杳杳線下初見,和傳聞中一樣,落落大方,明美動人,甜而不膩,像燦爛的小太陽,那晚的採訪很愉快,愛笑的女孩兒,未來可期!】


 安嵐以尖銳和真性情在主持界名聲大作,她向來只轉發官方的節目微博,從未特意為嘉賓單獨發過,這一舉動,非但表示了自己真心喜愛這個小姑娘,還直接打了惡評的臉。


 小茸心裡爽快得想鼓掌。


 這澄清可比她的拼夕夕水果群高明多了,不愧是安嵐老師,人真好。


 小茸在一旁獨自演繹了一場豐富的內心戲,蘇稚杳完全不知情。


 練完一首李斯特,蘇稚杳始終找不對情緒,將近正午有些餓了,她索性起身戴上圍巾和貝雷帽,剛想告訴小茸自己想吃國貿的惠靈頓牛排,讓她訂一下餐廳,一回身,卻見小茸低著頭看手機,比她彈琴還要入神。


 “杳杳你看!”小茸突然抬頭,手機猛地伸出去,憤憤不平地說:“童茉又買營銷黑你了,還造謠你和賀大佬不合呢!”


 蘇稚杳接過手機滑了兩下。


 看到那句“都籤程娛傳媒了,不如直接混娛樂圈”時,她眸中顯現過一絲波瀾。


 其他的倒是都見怪不怪。


 她甚至覺得熱搜的詞條真不錯,和賀司嶼公認的不合,正好掩人耳目,這樣她悄悄接近他,就算被看到,別人也不會輕易起疑。


 如果她的小心思被爸爸他們發現,那目的是要落空的。


 “替我訂下午茶給電視臺全體工作人員,安嵐姐那份午後你親自去送,不用說感謝的話,表示合作愉快就好。”


 蘇稚杳把手機遞迴給小茸。


 這類人情世故她從小耳聞目濡,懂得如何還情面讓雙方都舒服。


 半小時後,司機開車到華越國際。


 國貿就在對面,但這時間點是行車高峰,道路擁堵,再調頭需要很久,蘇稚杳乾脆下車,準備走過去。


 忽然,一片雪落到臉頰,涼絲絲的。


 蘇稚杳不由愣住,仰起臉,半陰半晴好幾日的天空,在這一刻飄起了小雪花。


 有如一種預兆,當她再低迴頭,男人便出現在了她的視野裡。


 他剛從車上下來,走向華越國際,人群中他永遠都很顯眼,氣質漠冷,身形頎長,壓不住西裝下的一身反骨。


 蘇稚杳眸光一亮。


 “下雪了,杳杳你快到樓下躲躲,我回車上拿傘。”小茸做事雷厲風行,話落就要走。


 蘇稚杳果斷叫住她:“我很餓了,你先過去點餐,雪還小,傘我自己拿。”


 小茸沒起疑。


 等小茸走遠了,蘇稚杳迅速跑回車裡拿傘。


 賀司嶼一身深灰色商務大衣,版型挺闊,戴著黑皮手套,手機貼在右耳畔,左手垂在身側,邁著步子往華越大廈的方向走。


 電話那端的人說了什麼,他眸底有不耐的神色劃過,低沉回以粵語:“祖父,公司我話事,有分寸,你冇去理。”


 賀司嶼聽著手機,無可無不可地應著。


 電話裡,老人氣息濁厚而不虛,話音不乏威懾力和精神氣:“其他事由你意,我唔理,但你如今坐在這個位子,身邊冇女人,久唔成家,唔得(身邊沒女人,遲遲不成家,不行)。”


 賀司嶼蹙了下眉。


 倏地,迎面而來一個纖細的身影,透明傘面出現他眼前。


 賀司嶼始料不及,頓住腳步。


 這把傘升上去,遮過他頭頂,重新露出傘後的視線,他凝眸看去。


 傘下,出現一張瓷白俏麗的臉。


 女孩子穿著松石青色呢面大衣,貝雷帽毛絨奶白,弧度淺淺的長髮撥在兩邊。


 天空飄著雪,灰白陰冷,但她仰著臉,和他共撐一把傘,對他笑得煦暖又明媚。


 賀司嶼有短瞬的意外,不過兩秒就面色如常,平靜地同電話裡說“日後再講”,而後把手機遞給身後的徐界,看向面前的人。


 他高出太多,蘇稚杳握著傘,高高舉在彼此之間,見他電話結束了,才出聲喚他:“賀司嶼。”


 “怎麼?”他並無特別的表情。


 “你最近都抽不出空嗎?還是故意騙騙我的?”蘇稚杳不答反問,語氣含著無傷大雅的嗔怪,看著他眨也不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