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暖不思 作品

第18章 奶鹽



 她的興奮躍然字上:【賀司嶼!】


 不出意外,過去幾分鐘,某人沒有回應,蘇稚杳喪失耐心。


 【理我】


 【理我理我理我】


 ……


 短信對面一片死寂。


 那封郵件是興奮.劑,在查閱的那一秒注射進她體內,蘇稚杳根本按捺不住:【馬里奧救公主路上還給點金幣呢,我都這麼主動了,你在都不回一個,是不到吉時不肯出現嗎】


 接著傲嬌哼哼:【三分鐘內不回我,休想我再理你】


 她還真就不理了。


 安分三分鐘後,時間歸整至十點。


 蘇稚杳:【吉時到啦!】


 蘇稚杳:【賀司嶼賀司嶼賀司嶼】


 蘇稚杳:【在不在在不在在不在……】


 碎碎念不停。


 蘇稚杳不知道賀司嶼在手機那頭是什麼表情,總之這回沒一會兒,他就回了。


 賀司嶼:【在了】


 心思被喜悅佔據,蘇稚杳無所謂他的寡言,快意地告訴他自己收到的那封郵件,問他,saria是不是看在他的面子。


 賀司嶼:【是看你骨骼驚奇】


 相處久了,蘇稚杳一看就知道這是反話,他真正的意思是,明知故問。


 蘇稚杳悶在被子下,咬住嘴唇才忍住沒笑出聲:【賀司嶼你真好!】


 她懷揣著滿分的真誠,補充一句:【謝謝你又為我破例】


 聊到這地步,他通常不會再回,蘇稚杳再給saria回覆郵件後,就放下手機,美美入夢。


 翌日睡醒,手機居然有他昨晚的回覆。


 賀司嶼:【怎麼謝】


 -


 蘇稚杳在滬城待了五天。


 公司有行程安排,練琴這事兒忌荒廢,而且和saria約定見面的日子也臨近了,她得回京市,不能一直留在滬城。


 期間,蘇稚杳都在聖約斯陪著喬漪住,只有第二天喬漪接受周療時,她抽空去了趟喬家,但也只是禮節上走個過場。


 喬家是滬城首富,名門望族。


 事實上,若要比家族底蘊,當年和喬漪的這段婚姻,是蘇柏高攀。


 只不過,喬漪是喬家趕出去的女兒,因為某一些原因。


 蘇稚杳是在京市長大的,十歲前沒有去過喬家,和喬家人不親近,直到喬漪婚變,檢查出蘇薩克氏症候群,身體每況愈下,喬家才將人接回滬城治療。


 那是一種罕見的大腦病變症,患者的記憶只能維持二十四小時,目前病因不明,因案例稀有,研究特效藥的條件也十分艱難。


 這十年間,喬漪每日數以萬計的醫療費,喬家不曾吝嗇過,但喬漪和喬老太太之間始終未冰釋前嫌,或許是因為往事喬漪盡數忘卻了,連冰釋前嫌的機會都沒了。


 俗話說,禍不延子孫,蘇稚杳作為喬家的外孫女,喬家沒有將她拒之門外。


 儘管喬老太太對她不太熱情就是了。


 告別無疑是不捨的,蘇稚杳拖到不得不去機場的時間,才從喬漪的病房離開。


 臨走前,孟禹送她出醫院。


 蘇稚杳問他:“孟教授,我聽說這病,過個四五年是有可能自然改善的,可這都十年了,我媽媽怎麼也沒見好轉?”


 孟禹是神經科的專家,是喬漪的主任醫師,從喬漪住進聖約斯起,喬漪的病情就由他全權負責,他從四十歲,負責到了如今的五十歲。


 他和喬漪舊日是同窗,為人穩重本分,相貌堂堂,越到中年越有氣質,卻一直單身未婚。


 蘇稚杳對孟禹很有親切感。


 “這得因人而異,目前醫學上還無法作出科學解釋,萬幸你媽媽的視力和聽力損傷程度不深,身體也很健康。”孟禹柔聲說:“我會照顧好你媽媽,杳杳,你也要照顧好自己。”


 蘇稚杳點點頭,謝過他。


 抵達京市國際機場,楊叔接她回御章府。


 車上,蘇稚杳一邊照著小鏡子撥弄碎髮,一邊哼著某支鋼琴曲的調子,眉眼間都是笑意。


 蘇稚杳突然抬頭,朝駕駛座喚了聲:“楊叔,經過國貿的時候停一下,我想買支雪糕。”


 “好嘞。”楊叔應道。


 她的笑容感染力很強,看一眼,那感覺就如同嚐到了一口溫甜的奶露,小茸不禁跟著笑起來:“杳杳這趟回來,開心了很多誒!”


 “因為明……”蘇稚杳抿抿唇角控制不住上揚的笑弧,沒把明天要和saria見面的事告訴她,不著痕跡地說:“因為見過媽媽了,當然開心。”


 入夜的時間段,國貿交通正擁堵,車子停滯在琴房附近,好幾分鐘都前挪不了兩米。


 蘇稚杳託著下巴,指尖點在臉頰,百無聊賴地望望車窗外的路況。


 終於能同saria學鋼琴了,美夢成真的喜悅伴隨著不真實感,每想一下心裡就放一朵煙花。


 蘇稚杳笑意蔓延到整個面部,壓不下去。


 突然驚覺,明天見saria只有她一個人,蘇稚杳心一揪,憑空生怯,心情瞬間大起大落,滿心歡喜一下全變成了緊張。


 她咬住一點唇肉,貪得無厭地想,不知道賀司嶼願不願意明天陪她一起,給她壯壯膽。


 繼而又想到,自己還沒來得及謝他。


 蘇稚杳陷入沉思。


 要怎麼謝呢……


 京市的夜至而未濃,餘暉與新月交融下,天是一片薄薄的深藍色。


 隔著人行道,一眼望見那家寵物館。


 蘇稚杳倏地記起,她第一次見賀司嶼,就是在這個地方。


 至少在她印象中是第一次。


 那時下著雪,他就站在那棵光禿禿的槐樹下,黑皮手套握著雪茄,低沉磁性的嗓音說著粵語,不知道是在和哪個港區的朋友講電話。


 然後她就看見一隻白貓,跳上羅馬柱花壇,黏人地往他身上蹭。


 那個畫面彷彿自帶一層港風柔焦濾鏡,回想起來,還是有幾分溫情的。


 尤其是他摁滅雪茄,嘴角勾著淡笑,去揉那隻小貓的那個瞬間。


 蘇稚杳正想得出神。


 寵物館的落地窗內,出現了當時抱走白貓的那位大叔,他依舊戴著那天的灰格掛脖圍巾。


 似乎是那隻白貓又調皮了,在他打掃時搗亂,於是大叔拿著貓棒逗了它會兒,再蹲下.身 ,把它抱回到窩裡。


 腦子裡像是安了個鏡頭,循環往復地在回放那夜,賀司嶼溫柔擼貓的情景。


 蘇稚杳靈機一動,低頭短信問賀司嶼。


 【你在梵璽嗎?】


 賀司嶼那時應該恰巧空閒,回覆得不算慢:【嗯】


 蘇稚杳眸子浮光躍金般亮起來。


 “楊叔,我不買雪糕了,你往前靠寵物館那兒停一停。”蘇稚杳解開安全帶準備下車:“待會兒不回家,送我去梵璽。”


 ……


 過去不到一小時,京市的夜徹底深下。


 梵璽大廈頂層,主臥落地窗前,賀司嶼手掌撐著腰骨,手機舉在耳邊,下頷微斂,闔著眼和周宗彥通電話。


 “林漢生投資澳門非法賭場,私下牽涉皮肉交易,生意系越嚟越髒了,近一年還頻繁出入泰緬邊境,警務處懷疑佢和金三.角老毒.梟有私下嚟往,臥底了大半年,他果然系想走.私緬北貨到中國。”


 電話裡,周宗彥壓抑著滿腔憤恨,辦公事時,他態度自覺嚴肅,沒有一絲平日裡的散漫,正經有度。


 周宗彥做了個深呼吸,出了口胸腔裡的鬱氣,沒過兩秒,還是控制不住罵道:“就憑佢(他)地一條粉腸,還敢搵(找)上.你,食蕉啊佢!”


 賀司嶼剛沐浴不久,身上只裹一件黑色睡袍,他昨夜沒睡幾小時,又聽了一天國內外公司的財務彙報,此刻眉間輕蹙著疲乏的痕跡。


 方才看過一會兒書,鼻樑還架著那副金絲眼鏡。


 “下月十五佢有批貨,喺中環mol三號碼頭拖櫃。”賀司嶼兩指抬起鏡架,捏了捏鼻樑:“你同nb(毒.品調查科)提前部署,我嘅人會同你聯絡,其他你執生(其他你看著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