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暖不思 作品

第64章 奶鹽

 起先只是有點惱, 想到在玻璃前放浪形骸,就羞恥得很, 但眼下他語氣這麼溫柔, 充滿著疼愛,蘇稚杳一下就可憐了。


 眼睛還真起了層薄薄的水霧。


 他抬掌要去揉她的頭髮,蘇稚杳就拍開他, 帶著悶悶的鼻音, 還挺傷心地說:“不要和你說話。”


 她趴著枕頭,臉別向另一邊,一副鬧了脾氣,再不搭理他的樣子。


 賀司嶼身子俯下去,貼近她耳旁,輕聲:“生氣了?”


 蘇稚杳坐起來, 一聲不吭挪到邊上。


 這下有得哄了。


 不過女孩子鬧小情緒的模樣也別有幾分可愛,賀司嶼無聲彎唇, 他一個大男人, 也沒太多哄小姑娘的經驗,從背後摟住她細細的腰肢,把人擁到懷裡。


 淺淺親了下她微紅的耳垂:“讓我們寶貝受委屈了, 下次不會再這樣。”


 這人一向是被高高捧著的,對外陰晴不定, 開會時全程冷著臉, 話裡都像帶著冰刀子,背後對她卻願意低聲下氣,這樣的柔情, 輕易就能催化她的傲嬌。


 蘇稚杳很輕地哼了聲:“以前說自己克己復禮, 還答應想做什麼都得經過我同意, 哪次做到了?”


 不等他回應,她又自顧自,咕噥著定他罪:“男人的話果然都是騙人的……”


 這話他確實辯無可辯。


 賀司嶼低下頭,擱到她肩:“我這人不是很好,你不是一直都知道的麼?”


 蘇稚杳啞了一下。


 “鐘意的女孩子在面前,我要真一點反應都沒有,你不是該要反思自己了?”他話裡笑意隱約。


 “你……”蘇稚杳難以置信,卻還是被他荒謬的邏輯帶進去。


 他又問:“是不是這道理?”


 這人能言善辯,談判方面蘇稚杳從來就不是他對手,就是一開始也都是他願意讓著,她都知道。


 蘇稚杳抿抿唇:“不說了……我說不過你。”


 男人就喜好逗喜歡的姑娘,不管放在誰身上,似乎都是永恆真理。


 賀司嶼笑,偏了下臉,用唇輕輕碰到她頰側,像箇中世紀的歐洲紳士:“所以美麗的蘇小姐,願意原諒我麼?”


 原來這就是人格魅力,他明明都沒哄,可三言兩語比什麼話管用,就如同曾經,分明知道他就是危險本身,絕非善類,那群大小姐依舊對他瘋狂迷戀。


 蘇稚杳心裡那一丁點兒委屈也沒了,但想著不能太便宜他,扭過頭,瞥他一眼:“那你立字據。”


 賀司嶼看著她,眉眼柔和:“寫什麼?”


 她思考片刻,起了壞心思,故意往誇張了說,訛他:“以後你都得聽我的,我說了算。”


 他被引得一笑,讓著她:“還是合同吧,正規些,法律效力更高。”


 這就答應了?


 這回輪到蘇稚杳自己迷惘,他這麼精於算計的人,同意籤賣身契就算了,還給她出主意。


 “……喔。”她懵懵應聲。


 賀司嶼勾住她雙腿,攬背抱她坐到床邊,彎腰撿起她亂丟的襪子,抬起她腳放到自己大腿。


 蘇稚杳蜷著腳趾頭,低聲:“癢……”


 見他要給她穿上襪子,蘇稚杳掙了兩下,雙腳縮了回去:“屋裡熱。”


 賀司嶼一不留神被她溜走,眉頭輕蹙:“過來,手腳冰涼。”


 蘇稚杳頗為嫌棄:“不要穿。”


 他那雙深黑的眸子,定定盯著她的眼,語氣不容置疑,重複一遍:“過來。”


 蘇稚杳被他突然的嚴厲惹得有些怕,莫名有種小朋友犯錯被家長教育的心虛,但又是真的不想穿。


 她瑟縮,不敢看他的眼睛,悶聲不語。


 賀司嶼也沒強硬著來,鼻腔慵懶地呼吸著,瞧著她:“現在不穿,等下回家了也都別穿。”


 他說得慢條斯理,但明顯意有所指。


 蘇稚杳一下子就聽懂了他意思,心怦著,耳垂都紅了起來。


 這人壞就壞在,表面輕描淡寫,一副不強人所難的樣,實際上句句都在套著你,達成他的目的。


 蘇稚杳有經驗了,他看著清心寡慾,但在那事上玩兒得又花又野,就怕回去後他再生出什麼新趣味要和她弄。


 不情不願,卻還是放乖,雙腳抬過去,擱到他腿上,由著他握住。


 蘇稚杳幾不可聞地抱怨了他兩句,岔開話題:“你忙完了嗎?”


 “想走了?”他垂著眼,將她瘦白的腳套進棉襪裡。


 “想去街上逛逛。”蘇稚杳手心壓在兩側,雙腳搭著他腿,略歪著腦袋:“給媽媽帶些禮物。”


 “還要回滬城?”


 “當然了,我就陪你兩天。”


 蘇稚杳說著,沒忘自己答應母親要帶他回去,可這也算是見家長了,女孩子先開口,總歸不太好意思,含糊呢喃:“你要有空的話,也可以和我一起過去……”


 她聲音太輕,貓叫似的,聽不清楚。


 賀司嶼掀了掀眼皮:“嗯?”


 第一遍他沒聽見,第二遍蘇稚杳就沒好意思再說了,言辭閃爍:“沒、沒事,你好了沒有?”


 紐約時代廣場,周圍摩天大樓幢幢,霓虹燈和各種立體廣告屏色彩繽紛,人影憧憧的廣場上除了行人還有很多街頭藝人,美國隊長和鋼鐵俠之類裝扮的街頭藝人吸引遊客拍照,四周歡笑聲一陣高過一陣,格外熱鬧。


 賀司嶼一隻手抄在褲袋裡,一隻手牽著蘇稚杳,閒閒地漫步在人群中。


 蘇稚杳東張西望,看什麼都新鮮。


 她太久沒有像這樣出來散散心了,過去不是保鏢跟著,就是戴著口罩和墨鏡,現在有他在,就覺得很安心。


 經過出售雪糕的櫥窗,展示有海鹽椰奶味。


 賀司嶼步子慢下來,回過頭去問她:“海鹽椰奶雪糕,想吃麼?”


 蘇稚杳目光定在遠處,走著神。


 開放的紐約街頭,路燈下,有一對外國情侶在忘我擁吻,女人背抵燈杆,勾著男人的脖子,男人的手在她毛衣裡看不見的地方。


 這裡不是中國,遇見情人當街熱吻再正常不過,蘇稚杳待過幾年早已見怪不怪,只是這回身邊有他,她意外生出些別樣的心情。


 從前感觸不深,現在忽然覺得這種不顧世俗眼光,大膽縱情的交往令人有幾分羨慕。


 “杳杳?”


 蘇稚杳倏而回神,望著他,茫然地“啊”了一聲。


 賀司嶼垂下眸:“在想什麼?”


 總不見得要她說,想在這裡和他接吻吧……蘇稚杳無辜地眨眨眼:“沒有呀。”


 兩人的身高差,賀司嶼隨意抬下眼,視線就越過她頭頂,瞧見了遠處的畫面。


 蘇稚杳趕緊去捂他的眼睛:“哎呀,人家小情侶接吻,你不要看——”


 眼前暗下,女孩子柔軟帶著涼意的手心覆到眼皮,賀司嶼輕輕勾唇,將她的手拉下來:“你看得,我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