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暖不思 作品

第78章 婚後番外②

有了新的人生目標, 蘇稚杳開始研究如何正確備孕,第二天就把幾樣必備的保健品都買了回來,因為沒經驗, 保險起見,她還準備去趟醫院,諮詢醫生。

那天上午賀司嶼在雜誌社接受專訪,中午盛牧辭那群人在首都飯店組了個飯局,要他過去。

都是男人, 蘇稚杳就沒陪著去。

梵璽的家裡, 她自己趴在床上, 枕頭上翻著一本育兒百科全書,她勾著小腿搖晃,看得頗有興致。

賀司嶼的電話打進來, 蘇稚杳接通,擱到耳旁,聽見他的聲音柔柔啞啞:“老婆,過來接我回家。”

蘇稚杳疑惑:“你的司機呢?”

“他們要喝酒, 不放我走。”他說。

蘇稚杳一知半解, 琢磨片刻還是答應了:“喔,那你等我一會兒, 我換件衣服就過去。”

楊叔開車送她到首都飯店, 一路上蘇稚杳都在看書,看到備孕期間不宜抽菸飲酒, 她驚了下, 心想著得禁止他再喝酒。

結果一下車, 就看到某人站在飯店門口, 周圍一群人, 和盛牧辭一起被眾星捧月在其中,想來都是京圈玩得好的那幫公子哥。

發現蘇稚杳來了,賀司嶼朝眾人遠遠指了她一下:“老婆催我回家了,改天再聚。”

盛牧辭斜睨他一眼,懶得搭腔。

眾人不可思議問,賀哥家管這麼嚴?

賀司嶼無奈地嘆口氣,語氣聽著卻樂意得很:“沒辦法,已婚男士。”

然後理了理外套,走了。

他走到面前,蘇稚杳沒有聞到他身上的酒味,才知道他壓根沒喝酒,就是想她來接而已。

蘇稚杳怨念的眼神,說他無聊。

賀司嶼笑著,也不反駁。

不過那天也沒白出門,他們順路去了醫院。

蘇稚杳原本只是想為備孕提前做個檢查,誰知道這一查,居然查出懷孕。

醫生說懷了差不多有一個月。

蘇稚杳看著那張檢查報告陷入迷茫,算算時間,好像是在書房裡,他讓她趴鋼琴上的那回……

賀司嶼陪在旁邊,聞言也難得怔了下。

蘇稚杳欲哭無淚地想,怎麼剛開始備孕就懷上了呢。

總覺得少了個有儀式感的過程,走出醫院,蘇稚杳踢了他一腳:“都賴你!”

賀司嶼笑:“昨晚不是還怪我不賣力?”

他還有理了,蘇稚杳正要惱,賀司嶼先抱她到懷裡,低頭哄她:“好了不生氣,乖,我們好好養胎。”

蘇稚杳一下就被他哄好了。

她摸摸平坦的小腹,慢半拍地感到匪夷所思:“真的有寶寶了嗎?”

很奇妙的感覺,明明前一刻還在期盼著擁有他們的小生命,真的有了,又跟做夢一樣。

賀司嶼輕笑,眼中有濃郁的情緒,他吻她的頭髮,再吻她的額頭,臂彎擁住她的力道溫柔:“嗯,我們的寶寶。”

他們的寶寶……

蘇稚杳唇邊不經意露出淺淺的笑意,剛想說什麼,賀司嶼的頭沉了下來,深深埋到她頸窩。

感受到頸側一抹溫涼,蘇稚杳愣了下,輕聲喚他:“賀司嶼?”

有片刻的安靜。

賀司嶼開口,聲音沙啞,有一絲微哽的異樣,溫聲說:“謝謝你給我一個家。”

蘇稚杳一頓,眸光漸漸柔下來,摸摸他的短髮:“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愛哭?”

賀司嶼笑了一聲,慢慢抬起臉。

他用泛紅的雙眼看著她,說:“杳杳,我沒享受過幾年父愛,但我會學著做一個好父親,未來的日子,我會傾我所有保護你和寶寶,會好好愛你們,我們會有一個很幸福的家庭。”

賀司嶼並不是一個喜歡錶達感情的人,他習慣將情緒藏在心裡,但現在,蘇稚杳明顯感覺到他為她改變了很多。

蘇稚杳被他惹得眼眶酸澀,想哭又想笑,她溼潤著眼,溫柔含笑:“聽見了,我和寶寶都聽見了,謝謝爸爸。”

她也是的。

她想說的也是。

謝謝你賀司嶼,謝謝你給我一個家。

那一刻,賀司嶼眼底溢出滿滿的柔情。

他將她擁到懷裡,待若珍寶。

早春的風吹來,萬物盛開。

-

養胎的日子就這麼開始了。

那天后,為了陪蘇稚杳,賀司嶼除了非去不可的會議,基本都是居家辦公,凡事親力親為,孕期每個階段該吃什麼做什麼注意什麼,他都考慮得十分周全。

懷孕後,蘇稚杳感覺自己是在養老。

賀司嶼完全把她當成沒手沒腳的小廢物,吃飯喂她,幾步遠的東西要幫她拿,就連早晨睡醒到浴室刷牙,他都要抱著她去。

說是前三個月胎兒不穩定,要特別小心。

二窈都被定時送到寵物醫院檢查,以免對家裡的小孕婦造成影響,二窈很有靈性也很乖,自從蘇稚杳懷孕後,它就安安靜靜一點兒都不鬧騰。

孕期,蘇稚杳最喜歡的,就是在他做飯的時候窩在沙發裡。

通常他都是立在島臺前,短髮蓬鬆,襯衫領口松著幾顆紐扣,肌理隱露,袖子挽到小臂,經脈分明的手有條不紊地切菜備用,做得格外用心。

她以舒服的姿勢靠躺在沙發玩手機,聽著刀落砧板,或者食物翻炒的聲音,內心就無比平靜。

蘇稚杳時不時也會望一眼島臺前的男人,看到他細緻又耐心地為自己做餐,畫面既賞心悅目,又讓她心裡填滿濃濃的愛意。

然後她便舒展眉眼,心滿意足地繼續玩手機打發時間。

商務週刊關於賀司嶼的專訪視頻最新上線,蘇稚杳點進去觀看。

視頻裡,主持人不出意外問了他和小貂蟬的婚姻問題,說到兩人的感情,話題就自然而然牽到他們的曾經,主持人想請他透露兩句是如何複合的。

他幾乎沒有遲疑,說,我們從未分手過。

主持人控制不住驚奇的表情。

採訪結束前,興許是想著在鏡頭前他多少能給個面子,主持人大膽提出加他微信,方便後續聯繫。

賀司嶼肯定是沒同意,但回應倒是也體面:“抱歉,我微信列表裡只有太太一個人。”

視頻下的評論區無疑是一片尖叫,“稚司不渝”霸佔了全屏。

剛看完這段視頻,蘇稚杳就聽見島臺前男人溫柔迷人的聲音。

“bb.”

蘇稚杳扔掉手機,雙腳從沙發上放下,套進拖鞋裡,趿拉著步子,噠噠噠地小碎步過去。

賀司嶼抬高左臂,蘇稚杳矮了下身,鑽進去,到他面前,乖乖抱住他腰。

他微微吹涼右手那一勺魚湯,喂到她唇邊,蘇稚杳張開嘴,一點一點喝掉,發出小小的吸溜聲。

魚湯暖身又鮮美,美味得蘇稚杳瞬間眯起眼,在他懷裡滿足地仰著臉笑:“好喝。”

她開心,他便也笑起來:“味道夠了麼?”

蘇稚杳笑盈盈:“夠啦。”

賀司嶼揉揉她頭,像在寵小孩子,柔聲說:“去餐桌坐著,可以吃飯了。”

蘇稚杳前三個月的生活就如這般,且沒有早孕反應,過得十分舒適,邱意濃也經常過來照顧她,一切都安排得很妥帖。

到了孕中期,蘇稚杳小腹有微微隆起的跡象,漸漸沒了食慾,只想吃甜食,可她乳糖不耐受,很多甜食不能吃。

懷孕的原因,那段時間,蘇稚杳莫名其妙就會情緒失控,為一點小事動不動就會想哭。

有回她很想吃海鹽椰奶雪糕,在醫院做孕期檢查,醫生建議儘量不要食用,回到家後,賀司嶼去給她洗水果,結果一回頭人就不見了。

偌大的別墅,賀司嶼著急地找了一圈,最後在一間客臥的窗簾後發現她。

她抱著腿,小小的一團蹲在角落裡,雙眼淚光閃閃,小聲抽噎著,又喪又委屈。

賀司嶼舒下一口氣,拉她起來,指腹抹去她的眼淚:“自己躲這裡做什麼?”

蘇稚杳哭得更兇了:“想、想吃……”

她這麼哭,賀司嶼心疼得不行,抱住她,摸著她腦袋:“小姑送來幾袋芋圓,煮這個給你吃好不好?加點椰奶,也是甜的。”

蘇稚杳在他懷裡淚簌簌地流,嗚咽著聲。

“賀司嶼……”

“我在。”

“我好麻煩,你、會不會……嫌棄我?”

她因懷孕情緒波動,哭得厲害,賀司嶼越發心疼,捧著她臉,認真告訴她:“說什麼呢,聽好了,照顧你是我作為丈夫的責任,沒有麻不麻煩,我心甘情願。倒是你,有什麼不高興都要同我講,不可以再自己偷偷躲角落哭,找不到你我會擔心,知道了麼?”

蘇稚杳像個犯錯的小朋友,睫毛溼嗒嗒的,一哽一哽,又很溫順:“嗯……”

賀司嶼輕輕吻去她眼角的淚痕。

“我們吃芋圓,好麼?”

“……好。”

後來蘇稚杳每天一小碗芋圓,有他陪著,日子一天天過去,她的情緒慢慢穩定下來。

邱意濃也天天記掛著她,常常過來給她做幾道開胃菜。

就這樣到孕後期,蘇稚杳都沒再有太大的孕期反應,只是因為寶寶越長越大,她腰痠背痛得厲害,夜晚頻頻失眠,賀司嶼就每晚都給她按摩,一直到她睡著為止。

有時寶寶會在肚子裡踢她,蘇稚杳很多次被疼得淚眼朦朧。

賀司嶼總會先哄她,再輕輕撫摸她肚皮,哄肚子裡這個:“寶寶乖,媽媽要休息,不要鬧媽媽了。”

很奇妙,每回他一鬨,寶寶就聽話了。

十二月份,天氣漸寒。

預產期前一週,賀司嶼陪著蘇稚杳住進醫院待產,邱意濃放心不下,也過去陪住。

不知道是不是冥冥中預感到有什麼要降臨,平安夜那晚,蘇稚杳怎麼都沒睡意。

賀司嶼坐在床邊,今晚他用盡辦法了就是哄不睡她,他無奈笑著,捏捏她鼻子:“要過生日了,興奮得睡不著?”

昏黃的小夜燈下,蘇稚杳慢慢眨動著眼睫,巴巴望著他,聲音在夜色裡輕輕的:“明天能吃蛋糕嗎?就一口。”

賀司嶼對她是狠不下心的,語氣縱容:“好,乖乖睡覺,明天醒來就有蛋糕吃。”

蘇稚杳唇邊漾開笑,合上雙眼。

時鐘的指針一分一秒地跳動著,蘇稚杳突然皺了下眉,低吟出聲:“賀司嶼,我感覺寶寶要出來了……”

賀司嶼立刻按鈴叫了醫生。

他永遠都忘不了那夜,她在產房因陣陣宮縮痛得止不住冒汗,他在旁邊陪產,呼吸急促,緊緊握著她手,卻分擔不了任何的那種無助感。

生命是一段又一段浪漫的相遇,他們都越來越相信。

12月25日,聖誕節。

朝陽剛剛升起的那一秒,歷經一宿的產房裡,響起第一聲嬰兒啼哭。

醫生說,恭喜,母女平安。

邱意濃在產房外同樣一夜沒睡,聞得喜訊撫撫胸脯,一遍一遍呢喃著太好了。

賀司嶼也瞬間卸下渾身的勁,他從沒這樣緊張且害怕過。

他讓邱意濃去看看孩子,自己留下陪蘇稚杳,蘇稚杳虛弱地睜開眼,就看到他在床邊。

“辛苦了。”賀司嶼柔柔握著她手,親吻她指尖。

蘇稚杳眼裡拂過笑意,虛虛軟軟,說她和寶寶同一天生日,爸爸要準備兩份禮物了。

賀司嶼笑起來,滿眼都是疼惜。

寶寶乳名叫小芋圓,取名賀聽雪。

“冬宜密雪,有碎玉聲”,這個名字,是他們曾經相見的每一面,都聽見的下雪的聲音。

現在,他們真正有了一個幸福的家庭。

-

世界塵埃落定,他們都終於從各自壓抑多年不圓滿的家庭中徹底剝離而出,組成了他們自己的圓滿的小家庭,屬於他們的全新的人生才剛剛開始。

那年起,蘇稚杳每每委屈總有無條件縱容她的懷抱。

那年起,每逢春夏雷雨季,午夜夢迴,賀司嶼突然被雷鳴驚醒發作驚恐症,身邊都會有一雙溫軟的手抱住他,摸著他頭髮,聲音慵懶又輕啞,迷迷糊糊地哄他說,沒事的不怕,他總能逐漸平靜下來,回擁住她,慢慢重歸睡夢。

那年起,他們開始一起學著如何養育寶寶,做好爸爸媽媽……

又是一年聖誕,小芋圓一週歲了,她已經會咿咿呀呀說一些簡單的詞語。

小芋圓周歲宴是在邱意濃那裡過的。

那年蘇稚杳和小芋圓的生日禮物是兩塊上好的和田玉,賀司嶼笑說,今天是兩個寶寶的生日。

那天在周家別墅吃過晚餐,天色尚早。

賀司嶼單手抱著小芋圓,另一隻手牽著蘇稚杳,橙暖的日落下,他們一起慢慢散步。

夕陽籠罩下一層薄薄的光,路上沒有多少行人,走著走著,賀司嶼被人撞了下肩。

他下意識收了下臂膀,將小芋圓帶到安全範圍,再回頭,看到一個戴著帽子和口罩的男人,身高頎長,體格有型。

帽簷遮住了他的眼睛,他一直垂著臉,根本看不到容貌。

似乎是不小心撞到,男人頷了下首示意,隨後頭也不回地往他們的反方向走了,離開的步子很快,很怕被認出似的。

賀司嶼望著那人的背影,走了幾秒的神。

“有撞到嗎?”蘇稚杳問。

賀司嶼回神,沒再在意,抬唇笑:“沒有。”

蘇稚杳戴著貝雷帽,一雙羊皮小短靴,心情好,被他牽住跳一下蹦一下,還是從前天真爛漫的小姑娘。

小芋圓啃著自己奶乎乎的小手,圓溜溜的大眼睛眨巴著,慢慢吞吞自言自語,說一個字頓一下,口齒含糊講不明白:“小、兔、紙……小、面、包……”

寶寶突然會說新詞彙,賀司嶼和蘇稚杳都驚奇了一下。

蘇稚杳哭笑不得:“她什麼時候學會的?”

賀司嶼看向她,眉眼間笑意深濃:“還不是媽媽每晚都要聽睡前故事。”

蘇稚杳歪著臉,眼底一抹狡黠:“那爸爸多唱唱歌,說不定小芋圓明天就會唱了。”

小芋圓糯糯地學:“爸爸、唱……”

蘇稚杳搖晃著賀司嶼胳膊,學著小芋圓的語氣,嗲聲嗲氣地撒嬌:“爸爸唱歌。”

小芋圓也不曉得懂沒懂,白白嫩嫩的小手貼在賀司嶼的臉上,跟著牙牙學語:“唱……爸爸……”

蘇稚杳笑聲清越:“爸爸唱——”

小芋圓也雀躍起來,咯咯地笑出聲。

賀司嶼被她們鬧得不行,唇邊的笑容越來越深,眸中盛著融融暖意。

走在日落的大道。

他輕輕唱出聲,語調緩慢,聲音低醇而溫柔,粵語歌裡全是動人的愛意。

“有了你開心點,乜都稱心滿意,

鹹魚白菜也好好味,

我與你永共聚,分分鐘需要你,

你似是陽光空氣……”

港區下起一場人造雪。

他們越走越遠,身影在落日下拉得很長,大道沒有盡頭,萬事歸霽,永遠有輕柔的歌聲,永遠有落雪的聲音。

你我情非泛泛,必定白頭到老。

【全文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