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忘之志 作品

2387 孤膽

沉重的撞擊聲出現在大廳的角落,其中一名玩家的身軀也隨之化作b被拍扁的門板飛向遠方,其餘還在因為空靈之前的命令而準備向前衝去的黑衣衛士也不得不停下原本的腳步,用縱橫交織的劍光將突然衝出黑暗中的那道魁梧黑影擋了下來:“有人偷襲!”

“是呂板凳!他——”

嘭!

劍氣與拳罡之間的碰撞在空中顯得震撼無比,明亮的光芒也將段青口中的“來者”徹底照亮,依舊赤著上身的肌肉橫紋也在呂板凳的下一聲怒喝裡驟然閃現,那充斥著爆發力的一記上勾拳隨後也鑽過了劍氣之間的空隙,準確地命中了第二名黑衣劍士的下巴:“給我滾!”

“親愛的呂板凳先生,你可是在上面耍得我們好苦。”

又是幾道拳腳與刀劍的碰撞聲後,交換了幾個招式的呂板凳立刻從眼前的纏鬥中跳了出來,自知已經失去了一開始偷襲優勢的他也只能暫時撤離目前以一對多的不利困境,在以空靈為首的對手群嘲諷的話語中傲然屹立:“之前還一直像個老鼠一樣東躲西藏的時候,我還以為你已經捨棄了東城會的會長職務與尊嚴,打算一輩子躲下去呢。”

“要是咱倆調換一下,你肯定也不會因為什麼無聊的立場和尊嚴,傻傻地衝出來把命送掉的。”將拳頭在自己的面前比了比,抱起雙臂的呂板凳衝著還在逐漸包圍上前的這群人咧嘴一笑:“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只要我這條命還在,我就多多少少能起到一點作用,比如——”

“‘那個東西’我已經佈置好了。”

他回頭衝著後方說道,而依舊還在扒著身上冰刺的段青此時也用掙扎中的苦笑作為回應:“啊,知道了。”

“雖然有些多此一舉,不過我還是姑且問一句:你沒事吧?”

“沒事,死不了。”

將最後一道染血的冰稜從身體上拔出,段青痛苦的表情漸漸變得舒緩,他踉蹌著從身後的牆壁上落下,然後搖搖晃晃地走到了呂板凳的身後:“不過這種事已經發生了兩次,對方肯定也多少明白一些什麼了,所以下次他們說不定會用更加直接的手段——比如說禁錮之類的。”

“就算他不禁錮你,現在的你還能有什麼用處?”呂板凳頭也不回地呼出了一口粗氣:“繼續當活靶子和人體沙包讓他們虐待?或者是拿去當沒什麼用處的人質?”

“能讓斷天之刃當人質,也算是一項了不起的功績了。”

提聲打斷了這兩個人的對話,走在前方的空靈兜帽之下露出了一抹微笑:“這事兒要是錄下來或者截個圖發到網上,肯定會引起巨大的轟動吧。”

“怎麼,你們也有魔法記錄儀?”被貫穿的血洞中開始有新的珊瑚增生體在長出,愈發逼近一隻怪物的段青也向著對方報以同樣的微笑:“以你們一直窩在這種不見天日地底的狀況來看,我不覺得你們具備這種最前沿的魔法‘高科技’啊。”

“看來你我都很擅長開玩笑。”收斂起笑容的空靈語氣變得陰沉了下來:“不過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我也由不得你們繼續拖延時間——立刻離開,或者我們‘送’你們離開,自己選吧。”

“你們家盟主在那邊被殺成那個慘樣,你還有什麼臉面在這裡和我們叫囂?”呂板凳冷笑著回答道:“之前混道上的時候我都沒見過像你這樣不識好歹的人,沒想到眼前倒是突然出來一個——”

話音在此處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一聲劇烈的冰凌碎裂聲也在牆壁的一角迸放,一直處於警戒狀態的呂板凳用自己極快的反應和極硬的拳頭砸掉了飛到眼前的一道冰刺,耳邊也緊接著傳來前方的幾聲大喝:“那就是沒得談了!”

“送客!”

神出鬼沒的化水之術在激浪中亂竄,化作幾名潛伏玩家襲擊的黑影也在下一刻聚集在呂板凳的面前,赤身的拳手錶情毫不慌亂,隆起在上半身的肌肉在這一刻也變得像是壓縮到極致的橡膠:“想送就送?沒門!”

“旋風——拳!”

雙臂擺直猶如鐵棍,驟然發力的呂板凳將自己原地舞成了一陣旋風,呼嘯的拳影帶著反向掀起的水浪將距離最近的幾名襲擊者瞬間砸飛,那一連串拳拳到肉的聲音也讓人不禁咬緊自己發酸的牙齒。差一點被同樣的旋風拳擊中頭部,急忙後退的段青此時也將自己丟在了牆壁邊緣的水面上,一聲沙啞的陰笑隨後也沿著牆壁邊緣的水面下方露出,帶著刺骨的冰寒與屬於空靈的那張蒼白的面孔匯聚在段青的面前:“我在這兒呢,斷天之刃!”

“除了冰封以外,你好像也不能拿現在的我怎麼樣。”對著這張近在咫尺的臉報以燦爛的微笑,段青的醜陋面龐也在笑容下顯得扭曲無比:“難道你還有什麼‘放逐’我的方式不成?”

“聚集於此地的水不可能無窮無盡地堆積於此,你猜它們去了哪裡?”刺骨的冰寒化作凝結的冰霜覆蓋在段青的身體上,空靈聲音嘶啞地回答道:“當然,你也不用真的猜出答案,因為你馬上就會知道——”

“看不起誰呢?”

連接在二人之間的冰霜被隨後趕至的呂板凳一拳敲碎了,壯漢隨後右手擺拳,將代表空靈的那道冰寒的身影直接砸飛場外:“這就開始發表‘勝利宣言’了?問過我了沒有?嘶——”

他倒吸一口冷氣,然後帶著膨脹的水花驟然轉身一抓,將剛剛在背後砍了自己一刀的黑衣盜賊反手砸入了水面:“好傢伙,還真敢背後捅我的刀子?要是過去說不定真就被你得手了,可惜現在——”

“我也是有血條的!”

仰頭髮出了一記怒吼,他伸出一記手刀將暗中潛伏而至的另外一名盜賊戳出了水面,頸邊傳來的涼意與心中的警兆也讓他順著手刀發力的動作偏開了自己的腦袋,順手將眼前抓在手中的盜賊朝著殺意傳來的方向擲了過去。遠方沉悶的撞擊聲與落水聲隨後被瞬間推至近前的風聲所取代,一名手持大劍的戰士玩家隨後也用水流潛行之後飛出的高速衝鋒撞翻了他,兩具魁梧而又沉重的身軀隨後也在水面上砸出了巨大的浪花,爾後則是呂板凳的雙臂與戰士玩家的劍柄之間的角力:“嘿,想跟我比力氣?”

“老子的力氣也是很——嘿!”

緊繃的肌肉在某一刻陡然歪向一邊,還在一臉認真與眼前劍士相互較量臂力的呂板凳忽然一膝頂在了對方的側腰上,閃著寒光的劍刃也在他擺脫對方壓制的一瞬間與他的胸口堪堪擦過,將一道血痕留在了兩個人共同摔出的巨大水花之間:“角鬥士——”

“刺劍!”

勢大力沉的直拳穿過了劍刃的弧線,由上至下將劍士玩家整個人打入了水花還未迴歸的地底,收起了直拳的呂板凳隨後也在下一道黑色的水流即將冒頭之前猛躍而起,轉身一記正腿蹬與身後另外一名想要送上刀斬的玩家撞在了一起:“給我飛!”

“看來我們的東城會會長大人,在街頭鬥毆和混戰經驗中確實比較在行。”屬於空靈的聲音也再度浮現在正在酣戰的他的耳邊,然後又朝著虛弱不已的段青所在的方向遊蕩而去:“而且——也非常講義氣。”

“給我死!”

三兩下摔翻了一名爬上自己後背的敵人,身上又多了兩道血痕的呂板凳一拳掃飛了眼前攔路的巨盾,撲到了那名魔法師與段青的空隙之間:“我是不是好漢用不著你來說!但我可以斷言,你這個陰沉的傢伙絕不是什麼好漢!我可沒見過有哪個英雄好漢天天盯著沒戰鬥力的人殺的!”

“沒有戰鬥力?誰敢說斷天之刃沒有戰鬥力?他就算是個廢人,也沒有人敢放他在這裡活著!”用層層冰牆擋下了呂板凳隨之而來的重拳突擊,空靈的沙啞聲音也隨之變成了一抹長笑:“而且這可是斷天之刃,是我們時時刻刻想要生啖其肉、生飲其血的仇敵!就算是他變成了一坨爛肉,我們多砍兩刀又怎麼了?”

“聽見沒?你還是認命吧。”拆牆的拳勢已經接近到空靈的面前,冰霜與鐵拳之間不斷傳出吱嘎聲響的空隙裡隨後也響起了呂板凳情緒急轉的低嘆:“既然他們非要讓你死,那要不就遂他們一次願?”

“你……咳咳,你在說什麼蠢話。”處於這兩道能量的交匯前方,段青的那張扭曲的面龐上也扯出了一抹苦笑:“就算沒有你在這攔著,他們也是殺不了我的,想用我的死來遂他們的願,目前大概是不可能了。”

“……你聽到了沒有?”

右拳甩出一記上勾拳,呂板凳輕易砸碎了眼前最後的冰霜屏障,腳下踩出的一記重踏隨後也清空了周圍是積水,將還想繼續潛伏頭緒的空靈與其他殘存的黑衣玩家盡數驅趕開來:“他滿足不了你們的願望,走吧。”

“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重現在戰場最前方的空靈雙手開始交織出全新的魔法能量,流轉在這股能量之間的冰藍色也漸漸變成了墨黑:“你真以為自己一個人能擋得住我們這麼多人?看看你身上的傷口吧。”

“說起來,我的傷口確實有點癢。”晃了晃自己上半身的肩膀,呂板凳壓低聲音向著身後問道:“該不會是沾上了附近的水,變成了和你一樣的怪物吧?”

“那不是更好麼?你也死不了了。”段青有氣無力地吐出了自己的評價:“到時候就是兩坨爛肉和一群小水人對打——哈哈,想一想還有些小刺激呢。”

“……說得有理。”

發出了一聲釋懷的笑,呂板凳再度擺出了戰鬥的架勢,無形的壓力也隨著這位彪形大漢滿身是傷的形象向前湧動,將除了空靈以外的其餘玩家向後推了幾步:“老大,這——”

“哼,會長就是會長,該拿出點氣勢的時候還是拿得出來的。”撕裂的虛空隨著墨黑色能量的形成而在空靈的雙手間顯現,與之相伴的還有他嘴角勾起的一絲冷笑:“既然如此,那就只能請你們吃一頓‘放逐’大餐了——”

“老大!”

低聲的交流陡然變成了大叫,提醒空靈注意警戒的那名落在隊伍最後方的玩家此時也在一陣明亮的切割光芒間化作血腥無比的碎片,心中一涼的空靈隨後也將手中的虛空能量擲向了那個方向,眼角的餘光也飄過了某女僕玩家一閃而逝的身影:“糟糕,拖得太久了!”

“啊啊啊啊啊!”

又是一道慘叫聲中,另外一名黑衣玩家被昏暗視野中的一道亮光割出了飛濺的鮮血,殘存的其他人急忙各使神通,遁逃到了附近的水域之內:“是那個女人!她衝過來了!”

“你對盟主做了什麼?”眼睜睜望著自己甩出的墨黑色能量團毫無意外地丟失了攻擊的目標,不由自主向後退了兩步的空靈隨後指著那幽靈般搖晃靠近的女僕身後:“你,你怎麼可能殺得掉他?”

“發現新的敵人。”沒有回答對方的問題,暗語凝蘭只是機械式地重複了一遍這句話:“開始排除。”

“哈,這下我們終於不再孤軍奮戰啦。”

殺戮在新的這片戰場又一次升起,一個又一個的黑衣玩家被暗語凝蘭這位殺神一一找出並切成了碎片,擋在段青前方的呂板凳隨後也長舒了一口氣,將那位正馳騁在戰場上所向披靡的女僕身影展示給了背後的段青:“我也終於可以歇一歇了。”

“我覺得你還是繼續保持警戒比較好。”段青則是搖了搖自己的頭:“現在的她情況比較……呃,特殊?也許、可能、大概,不是我們的隊友。”

“你不是吧?現在又開始搞這種六親不認的花活?”感受著那道殺戮的光芒在各種慘叫聲中越來越近,剛剛還想喘氣的呂板凳忍不住哀嚎一聲:“這個節骨眼玩‘暴走’是吧?”

“如果不亂動的話,你說不定不會被她納入‘敵人’之列。”

眼前冰霜與金屬絲線連成一片的光芒倒映中,段青抹了抹自己的臉:“但以我現在這副模樣——”

“她還能不能認得出我,就不一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