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丁琉璃 作品

92. 第92章 撞見(補) 竟迷上了輔……

    今日輔佐東宮的幾位先生都在,就前幾日的文課考校內容輪番上陣。

    他們對周及的評卷並不十分贊同,認為他太年輕,許多見解不夠深刻,故而自發來此,細緻到摳詞品句,口若懸河地為“太子”細講了兩個時辰。

    趙嫣揣摩著,這幾位老臣不會無緣無故駁回周及的評卷,只是不知其背後為朝中保守派的主意,還是……父皇的意思?

    裴颯本就沒考好,此番聽得昏昏欲睡,被幾位老先生點了名,罰去殿外面壁。

    裴颯求之不得,當即就起身出了殿,氣得極為老先生直搖頭。

    直至午正,半天的課業方結束。

    送走這些老學究,李浮便領著內侍奉來簡單的午膳吃食,於後殿短暫休憩。

    趙嫣示意李浮:“去讓晉平侯世子歇會用膳吧,雪化最是天寒,別凍壞了。”

    正說著,便見門外抱臂倚站的裴颯忽的站直了些,側首不太自然地望向別處。

    繼而一道嫋嫋婷婷的身形從他身邊走過,低頭邁入殿中,正是四公主趙媗。

    “四姐姐,你怎的來了?”

    自從趙嫣助她脫離許婉儀的掌控,跟在魏皇后膝下後,兩人也漸漸熟絡了些。

    趙媗微微側耳傾聽,接過宮婢手中的食盒,嫻靜道:“歲暮天寒,母后親手熬了薑糖水,叫我送來給太子驅寒。”

    趙嫣知她有話說,便屏退左右,而後端起熱乎乎的薑湯碗暖和雙手,“李浮是自己人,四姐姐有何話儘管直言。”

    趙媗點了點頭,手規矩地交握在腿上:“今晨雪霽,許婉儀在階前滑了一跤。”

    趙嫣怔神:許婉儀已有八個多月身孕了,再過一月便可臨盆,這時候腳滑,只怕會被拿來大做文章。

    遂問:“她沒事吧?”

    趙媗的聲音低了下去:“雖被宮人及時扶住,但許婉儀受驚哭訴不止,還是傳到了父皇耳中。方才,負責灑掃階前的幾名宮女太監都受了嚴厲的杖刑。”

    趙嫣放下薑湯碗,訝然:“許婉儀莫不是懷疑母后?”

    趙媗默然。

    這一通杖刑既是天威,亦是警告,仔細揣摩之下,不難猜出父皇的心到底向著誰。

    即便捧著熱湯碗,烤著火炭盆,趙嫣還是生出了一絲寒意。

    父皇子嗣單薄,故而十分重視許婉儀肚裡的孩子,遣去侍奉的宮人數量甚至趕超了當年懷有雙生子的魏皇后。

    只待許婉儀誕下皇子,父皇便會立即將她的位份升為淑妃,賜許家良田萬畝。

    若是個健康的皇子,東宮的路只怕會更難走,更遑論……

    趙嫣垂眸,看著自己被束胸勒得平坦的胸口。

    她在一日日長大,縱使太子再男生女相,也終難長久地瞞下去。

    許婉儀生得嬌豔,又兼懷有龍嗣,哭得梨花帶雨的,便是帝王也難招架。三言兩語一挑撥,原本因魏琰一案而橫亙帝后之間的微小裂痕,只怕又要多上兩寸……

    想到什麼,趙嫣眼眸一轉。

    她望著食盒中剩下的一碗薑湯,笑吟吟道:“四姐姐,孤喝不下兩碗,這薑湯可否賞晉平侯世子一碗?他被夫子罰站了一個時辰,必是凍壞了。”

    待趙媗前去送薑湯給裴颯了,趙嫣便接過李浮遞來的擦手綢帕,狠了狠心,於舌尖一咬。

    刺痛直衝腦門,趙嫣以帕捂著嘴,“唔”地咳出一小口鮮紅來。

    李浮驚得帽子都快飛走,愣了愣,撲過來道:“殿下咳血了!”

    趙嫣痛苦地躬身伏案,雙手攥拳。這回不全是演的,方才那一口沒控制好力度,咬得重了些。

    然而賣慘嘛,誰不會?

    張煦剛到不久,帝后二人也一前一後趕到。一見虛弱躺在榻上的趙嫣,再看看一旁空了的茶盞,魏皇后的眼皮微不可察地抽了抽。

    “父皇,母后……”

    趙嫣舌頭還痛著,說話羸弱含糊,更添幾分氣若游絲之態。

    “你病著,不必行禮了。”

    皇帝抬手示意顫巍巍試圖行禮的趙嫣,又看向身後跪著的張煦,“繼續!還有,把你們太醫院的人都請過來,治好太子的舊疾,朕有賞。”

    趙嫣提前飲了張煦研製的茶,脈象不穩,太醫院幾名老太醫都診斷不出端倪,最後結合近來天氣,只定論為“寒邪入體,侵及肺腑”。

    這正是趙嫣想要的。

    她悶著咳嗽,低啞道:“入冬以來,母后就為調養兒臣的身子殫精竭慮,連覺也睡不好。兒臣本以為大好了,誰知一場雪落下,又勾出舊疾……是兒臣的身子不爭氣。”

    她這番話說得巧妙,一則點明魏皇后近來全部精力都放在自家兒子身上,自顧不暇,根本沒心思去害許婉儀;二則將自己的病歸咎於天寒大雪,下雪天身子抱恙也實屬正常,和許婉儀的無理取鬧兩相對比,高下立分。

    她將說話的分寸拿捏得極好,既能達到目的,又不會讓人覺得刻意。

    皇帝暫緩和了面色,安撫她:“你不必多思,好生將養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