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海誓（2）

　　二人沿著海灘迤邐前行。金光澄湛，為周懷銘的側影灑上一層柔和的光亮。天邊最後一絲光也被吞噬殆盡。漪瀾的鞋襪與裙裾俱已溼透，便由著他一步步抱她走到沙灘上。周致深的步履沉穩有力，如懷揣著幸福般，小心翼翼地將漪瀾放在了海灘上。

　　他俯身，坐在漪瀾身邊，戲謔道:“江山美人，致深已得其一，此生無憾。”

　　二人便並坐沙灘上，望著日落時的海天一線壯闊的景象，聽著潮起的聲音。漪瀾指尖隨手在海灘上寫下幾行字，繼而笑意盈盈的望向周懷銘。

　　“寫的什麼？”他走來好奇地問，俯身就要看個仔細。然而只是那一剎，一波海水捲浪而來，又驟然退去，沙灘上又恢復一片平展，那寫下的字也一筆勾銷了。

　　方才寫下的詞句，這樣輕易便被海浪抹去了麼？

　　一陣淡淡的惆悵暈染在漪瀾心間，他也似乎有些懊惱，卻還執著地問漪瀾寫的什麼。那淡淡的愁緒只是一瞬，漪瀾粲然一笑，“今夜若是有星光也有月光，便告訴你。”

　　“哪裡會有既有星光又有月輝的夜？”他嗔道，繼而搖頭道，“罷罷，不過幾個字，又怎能及你我一生一世雙手相攜。”

　　那日傍晚，二人坐在海灘上，靜聽浪的呢喃與風的絮語。周致深向漪瀾講述著少年時躍馬揚鞭平定江山的豪邁，而漪瀾則向他講著小時候揚州的一簾幽夢。夜風繾綣，勾挑起無窮的韻致，此時的漪瀾彷彿又重回揚州那寧靜的夏夜，在月輝明亮的夜晚獨上西樓。孃親當年的諄諄教誨，告誡她“花開堪折直須折”，告誡她再美再多才的女子無非是那枝頭的花兒葉兒，若要長盛不衰，不被丟下枝頭碾落成春泥，都要靠那樹幹花枝，而那棵樹，就是女人一生一世要依靠的男人，千萬不能輕易放手。至於嫁給參天大樹還是彎蔓叢枝，那就是女人一生一世的命數。只不過，漪瀾在周府歷經劫難後，如今面對一望無際的海岸線卻又有一番感悟。

　　時光匆匆流轉，天色已完全暗了下來，以至於漪瀾和周懷銘恍然驚悟抬頭時，才發覺已然星輝滿布。人常言月明星稀，而今夜抬頭，卻發覺竟是星月同輝。漪瀾依偎在致深懷中望著這天象，竟一時醉了。

　　“什麼人在前面？”一聲呼喝。

　　漪瀾

　　驚得倏然轉身，見一隊高高低低的燈籠向這邊移來，伴隨著犬聲“汪汪”狂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