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十三條校規

　方至面色不善看著講臺上那人。　現場玩家也倒吸一口氣，覺得面前這個人真的是過於囂張了。　在進入遊戲時，人們往往會首先注意一些特別的人。比如什麼時候都要舉著一把洋傘的少女，或者外貌很漂亮的唐樂，又或者是周身氣場很強的顧容時。　他看起來很強，但他們在進入這個遊戲之前，從來沒有在任何領域聽過顧容時這個名字，根本摸不清楚底細。　現在在還沒有獲得死亡條件的情況下，居然敢公然對npc提出這麼私人的問題。　這是要幹什麼？公然當活靶子嗎？　他看上去也不是像色字當頭的人啊？　　　　鴉透也有些被這個問題問得猝不及防，除了震驚還有淡淡的疑惑，再和任務給他的打擊混合在一起，一時間呆住。　0好感度還問出這種奇怪的問題？　真的好莫名其妙。　胳膊被人揉捏帶來的不適讓他回神，鴉透本來就有點生氣，看到方至垮著臉開始兇他，“你幹嘛啊？”　方至氣極反笑:“你剛剛居然還在思考？難不成看上他了？”　“和你傳緋聞的明明是我唔……”　鴉透臉色漲紅，惱意壓倒了內心的害怕，伸手捂住他的嘴，“你閉嘴啊！”　他說的話簡直比顧容時還要莫名其妙。　這到底是什麼跟什麼，這個副本boss腦子裡平時一天天都在想些什麼？　臉色緋紅的小美人明顯被氣到了，抱著手臂不想回答。但餘光瞟到自己的任務欄，任務二不僅用了極大的字體，還加了粗，讓他想不注意都難。　“關你什麼事？”　語氣極其不情願，又兇又衝。　鴉透知道自己並不算很機靈，所以他不喜歡跟這種不清楚目的但腦子一看就很好使的人打交道，即使有一層任務的羈絆。　顧容時盯著他沒開口，像是在思考著什麼，“那我沒問題了。”　他並未多糾纏，好像問這個問題只是臨時起意一樣。　顧容時上來就只是介紹了名字，還有的就是那個有調戲意味的問題，簡短到老師都沒反應過來。　“沒什麼想介紹的了？”　顧容時:“沒。”　“那你下去吧。”老師點頭，給顧容時指定了座位。　不知道有心還是無意，他的座位正好就在鴉透斜後方不遠處。　剩下的那個女孩子叫安薇兒，即使是室內也沒有把傘放下，很奇怪一個人，但聲音很好聽，視線掃過鴉透好幾眼。　等自我環節結束之後，上課鈴聲正好響起。　鈴聲尖利又急促，還帶著讓人害怕的鼓點，響徹整個校園，整整持續了兩分鐘。　本來還喧鬧的地方，瞬間寂靜。　走廊上不一會兒便出現了來回穿行的人，穿著統一的白色制服，行動僵硬遲緩，每個人手上都拿著一根長長的教棍。　剛剛還溫和笑著的老師此刻已經面無表情，在講臺上面擺弄著什麼，手起刀落好像在宰割什麼東西。　前後對比太明顯，教室都莫名冷了起來。　有玩家坐在窗邊，看見那些本來在走廊上的人走進了一間教室，再出來時手上提著一個黑色塑料袋。　不明液體順其留下，跟著那群人的行走路線，留了一路鮮紅。　他們走到10班教室門口的時候，塑料袋終於承受不住裡面物體的重量，東西散落一地。　在地上的赫然是被分開的人的胳膊與大腿，還有散落的臟器，與鮮血混合，一地狼籍。　一個球體咕嚕嚕滾到了窗戶底下，玩家下意識想去看清這是什麼東西，結果對上了那顆頭顱目眥欲裂的表情。　它主人明顯死前遭受了非人的折磨，臨死的表情猙獰又恐怖。　玩家記憶力很好，所以很清楚這是他剛剛進入遊戲時主動跟他打招呼的那個人！而現在才剛進入教室，就已經被分了屍。　而現在拿著這種東西的人，此刻卻停留在了他們的教室門前，宛如拿著鐮刀的死神。　他後背的涼意還未升起，就見講臺上的女老師笑了起來。　桀桀的笑聲還帶著嘶啞:　“在開始今天的學習之前，我們先對昨天的知識進行一個鞏固。”　她拿出花名冊，“隨機點名，被點到的同學要認真回答！”　女老師為顯示公平，特意加了一句，“所有人都要一起哦~”　她這個要求意思很明顯，就是要把他們這群新來的轉學生也一起算進去。　這是一場只針對玩家的生死局。　可是對昨天的知識進行鞏固？！　玩家們腦袋空空，驚慌失措地盯著講臺上的女老師。　他們今天才來到這裡，連課本都沒來得及領，哪兒有什麼“昨天的知識”？　鴉透燒得迷迷糊糊間都有點緊張，還有心虛。　他打量過“鴉透”的書桌，非常乾淨，乾淨到一本書也沒有，非常符合那種學習不好的學渣人設。　這讓他都不知道應該從哪裡獲得信息。　001說，　“那麼現在，點名正式開始——”　老師的眼睛僵硬地轉動，來回打量了一遍教室裡的學生，接著才垂頭看著手上的花名冊。　玩家們噤若寒蟬，回想起很久之前自己上學時等待點名的心情，只是這次情緒更甚。　誰都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教室裡的鐘表懸掛在正中央，“咔噠”轉動聲在這個寂靜的教室格外明顯，在結果沒下來之前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老師枯白的手指順著紙張往下滑，停留在某一點，而後緩緩抬起頭。　聲音輕柔，卻讓人分外毛骨悚然:“黃建。”　黃建就是那個坐在窗戶邊看到全程的玩家，此刻被點名，倉惶轉頭間對上了臺上老師爆凸的眼。　老師咧開嘴，突兀地笑了兩聲:“上課開小差可不是什麼好習慣哦~”　黃建臉色慘白，哆哆嗦嗦站了起來，下意識道歉，“抱歉，老師。”　老師這才滿意地點點頭，她放出一張圖片，上面有四組選項。　“室溫下，在ph＝13的無色溶液中，可以大量共存的一組離子是？”　黃建盯著ppt上的那四組離子，腦袋徹底懵圈。　他離開高中已經有十年之久，更別說他高中還是文科生，怎麼會做理科題！　他餘光瞥見禁閉的大門底下開始聚集鮮紅，霎時緊張惶恐的情緒裹挾著窒息感瞬間席捲了全身！黃建每個細胞都在告訴自己:　——快逃！　但此時他四肢發軟，連維持站立的姿勢都廢了好大的勁，更不用說移動！　他僵在原地，根本喘不上氣來，都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表情變得有多猙獰。　其他玩家大氣也不敢喘，同一時間，他們的直播間彈幕量瘋漲。　　“黃建同學是不會做嗎？”老師語氣有些可惜，“既然這樣……”　黃建“刷”一下出了一身冷汗，猛地抬頭，胡編亂造了一個選項:“我選d！”　“d？”老師語氣極其詫異，嘴角弧度往上一分，“銅離子是有色離子，無色溶液怎麼可能會選擇它呢？”　“這種低級錯誤怎麼能出現在高三這種重要時刻！”　“我不是……”　黃建嘴唇慘白，哆嗦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剛剛還禁閉的教室大門打開，那群白衣人員嘴角掛著詭異的笑，手上的教棍還淌著血。　他們拎著教棍，走到了黃建面前舉起手，然後再極速落下。　只聽見骨頭斷裂的聲音還有撕心裂肺的尖叫！　黃建竟然生生沒了一條腿！　那根教棍此時像菜刀一般，明明沒有稜角卻鋒利無比，砍下四肢像切白菜一樣簡單。　鮮血灑落一地，濺在了那群人的白色衣服上。他們卻什麼都沒察覺，帶著那副詭異的笑將黃建裝進了那個大大的黑色塑料袋。　等到他們帶著黃建的塑料袋離開後，其餘玩家都沒有緩過勁來。　死亡的帶來了沉重的壓迫，還有無法言說的窒息感，無聲無息滲透了整個教室。　剛剛還活生生一個人，僅僅是回答不上來一個問題，就被活活折磨致死。過程中只有慘烈的尖叫，痛苦到連句救命都沒說出口。　有玩家若有所思，更多的是面如死灰。　鴉透看著滿地的鮮血，遍體生寒。　這是他第一次直麵人被虐殺，被迫感受到了驚悚逃生區與戀愛攻略區兩邊npc的根本不同。　殺戮，血腥，無時無刻存在的死亡，這裡的npc追求的是致命與刺激。　“在這裡，不守規矩是要被懲罰的。”老師推了推眼鏡，說的話讓玩家的心不停下沉。　“那現在，我們繼續點人回答問題吧？”　還來？！　黃建的死帶來的陰影還沒過去，他們就又要迎來一輪新的死亡！　老師的手再次撫上花名冊，從上往下挑選。　001察覺到宿主的緊張情緒，安撫道:　可就在下一秒，講臺上的女老師抬起頭看向了教室中間的少年，一字一句道:　“鴉透同學。”　“起來回答問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