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笒 作品

414.幽光森林-極光小鎮(13) 戀愛攻略區,怎麼可能會沒有愛呢……

溫熱的水淋在皮膚上,被熱水浸泡,一整天的疲憊在此刻也終於卸了下來。

五封信解決了兩封,剩下三封都難搞。

一封收信人杜忍冬現在除了知道她已經離世沒有任何線索,一封收信人根本看不清,還有一封收件人此時也不在極光小鎮。

他洗澡之前給村裡碰到的大媽發了消息詢問,也不知道現在回消息了沒。

不然還是出去問問哥哥吧。

S是這場考試的考官,不方便隨意透題,但鴉透覺得他合理請求外援也是可以的。

極光小鎮不北不南,這幾天開始下雪溫度驟然降低,按照這個情況鴉透明天醒過來時就能看見皚皚白雪,或許還可以跟哥哥他們堆雪人玩。溫度低,洗澡就成了唯一取暖的方式。鴉透穿衣服時被凍的下意識打哆嗦,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又在原地蹦了幾圈之後才出了浴室門。

“在浴室裡練仙丹呢?”

鴉懷瞅了瞅霧氣繚繞的浴室,張嘴就來。

鴉透氣死:“?”

眼看著少年面無表情過來踢他,鴉懷決定不再多嘴,揚了揚手中的手機,“你洗澡的時候有人給你打電話,我幫你接了,你等會兒L給她打過去。”

鴉透走過去拿手機,“誰打來的?”

“你手機備註上寫的是楊阿姨。”

楊阿姨,也就是鴉透之前送信時,給他提供了很多信息的熱心大媽。

而鴉透拜託他的只有一件事,就是請她幫忙詢問宣染搬去了哪兒L,以及她的具體聯繫方式。

心中有些激動,鴉透點點頭,從哥哥手上接過手機轉身回了房間。

“別鎖門,等會兒L我進來給你被子裡放個暖寶寶。”

“知道了。”

……

應該是鴉懷幫忙接通的電話交代了什麼,等鴉透回撥過去時對方接起的速度很快。

“楊阿姨,是我。”

鴉透首先亮明身份,直接切進主題,“是不是有宣染的線索了?”

跟著一起進來的沈儀在聽到宣染名字時也很緊張,蹲在手機旁邊努力去聽對面在說什麼,不想放過任何一個字。

“是的是的。”楊阿姨作為村裡的情報頭子,尋找線索的速度不是一般的快,下午時就找到了鴉透想要的信息,只是過程實在曲折,她在開口說話前特意提了幾句自己一路上有多麼艱難,“我本來只是想找我老表問問的,誰知宣染他們一家搬走之後把聯繫方式也給換了,之前的電話再打過去時就成了別人。你不知道我當時有多尷尬。後來我找了好多人都沒什麼線索,後來想著直接去求助同齡人會不會更快,我就去找了我兒L子,你猜怎麼著,他還真的有宣染的聯繫方式!”

“具體住在哪兒L我不清楚,聽我兒L子說他們一家都在隔壁省會,坐高鐵過來再轉車都要三四個小時呢。”

鴉透適時捧場,“楊阿姨您好厲害啊。”

“哪有哪有,都是正常發揮。”阿姨很喜歡嘮嗑,被鴉透哄得飄飄然,她把前情提要都交代完之後就開始給鴉透找重點線索,“這樣吧,我把她電話給你,1xxxxxxxxxx。”

“記下了嗎?需要我再說一遍嗎?”

鴉透:“不需要了。”

他看著手機上多出來的那串號碼,認真道:“謝謝。”

“這有什麼好謝的,都說了正常發揮,你就說你還想要哪個人的信息,大媽準給你找出來。”

鴉透失笑,不過他確實有些事想問問,“楊阿姨,您可以跟我說說有關杜忍冬的事嗎?比如年齡或者家庭情況之類的。”

“是為了那封信?”

鴉透:“嗯。”

“那行吧。”楊阿姨思考一會兒L,“雖然我跟她年紀差不多大,但我們住得遠,其實跟她也不算特別熟,最多就哪家做事的時候過去幫忙說兩句話。她去世了沒兩個月,估計寄信的人不知道她已經離開了。”

“同歲?”

“也不是同歲,估計五十上下。不過她家也蠻慘的,老頭子很早的時候就走了,就靠著她拉扯兩個兒L子長大。好不容易小兒L子也進入社會有工作了,結果心梗走了。”楊阿姨道:“她當時還跟我說,她小兒L子租了車正在當滴滴司機呢,有次她還問我懂不懂什麼叫‘滴滴’哈哈。”

她說到這時才想起之前有過些聯繫的人走了,沉默下來然後重重嘆了口氣,“她孩子也不在她身邊,我明天再幫你問問有沒有他小兒L子的聯繫方式。如果找不到的話你就把信燒了吧,說不定她在地下就看見了呢。”

這裡不是現實世界,對信件最後會到哪兒L並沒有規定,好像成了世界漏洞,所以鴉透才可以這麼輕鬆把它們帶回家。

人死後,活著的親人會每年定時燒紙,好像通過“焚燒”就可以讓那些東西跨越生與死的邊界,託給地下他們還念念不忘的人。

具體是不是真的鴉透並不清楚,但如果之後有機會去冥界一趟,他應該會去看看是否屬實。

電話已經掛斷,鴉透轉頭時看見沈儀正對著那串號碼發呆。

“要打嗎?”鴉透問,“需要我幫你說點什麼嗎?”

能在這個網絡已經十分發達還能讓對方願意寫信的人,至少對她來說也是羈絆很深的關係。

沈儀回神,卻沒正面回答鴉透的問題,問道:“幫我們送信是不是你的任務?”

她問得直白,鴉透也回答得很乾脆,“嗯。”

“那她如果不來的話,任務是不是就失敗了?”沈儀眸中出現幾分猶豫,她怕自己的緣故拖累鴉透。

“那你覺得她會來嗎?”鴉透反問。

“當然。”沈儀揚起一張臉,從學校出來之後她是第一次這麼肯定一件事,“你就跟她說她過來可以看見我,她肯定馬不停蹄就趕過來了。”鴉透:“這麼肯定?”

“那肯定的啊!我跟她從小玩到大,她穿衣服喜歡從上面往下系還是從上往下系我都清楚的,我跟她這交情那還用說嗎?”原本初見時一副女強人模樣的沈儀,在提到自己最好的朋友時話就多了起來,“當初她在我病床前哭得死去活來呢,要是知道我在這兒L連夜趕過來。”

鴉透點點頭,盯著手上的手機:“那我打了?”

沈儀揮揮手:“打吧打吧。”

“她大學時生病我可是跨越了好幾個市過去看她的,她要是不來,我做鬼也要纏著她,天天入夢。”

莫天川弱弱道:“咱們現在已經是鬼了。”

“……”

江翠芝人到中年,經歷的事也多,還因為沈儀和她女兒L年紀相仿,對她也頗為關心,此時笑著說:“關係這麼好啊?”

“我們兩是世界上最好的朋友。”沈儀攤手,“就像送信,肯定也是她想我了。”

她的故事對比莫天川和江翠芝,猶如白開水般乏味,沒有什麼太大的起伏,僅僅只是兩個女孩住在同一個村裡相鄰的兩個屋裡一起長大的故事。鄉間很大,小時候她們上山打鳥下水摸魚,玩累了就躺在田埂上抓人家養的龍蝦,抓到了又給人家放回去,圖的就是一個過程中的快樂,順帶還聊聊長大之後想幹什麼。

這個話題似乎每一個小孩都談過,在每一個對未來憧憬的童年生活裡,她們構造出屬於她們的世界。

然而現實是,長大找不到工作,找到工作了想辭職,辭職了又想找工作。她們並沒有如小時候所想的那樣,成為音樂製作人,成為設計師。她們拿著成年人的劇本,扮演著公司裡隨時可以替代的小員工,唯一不變的大概就是上學吐槽學校老師,上班後吐槽同事公司。

不過勞累過度讓本來就不太好的身體出現問題,沈儀最後躺在病床上瘦的脫相,宣染就一把鼻涕一把淚在旁邊嚎,說等她什麼時候好起來她們就辭職去看北方的大雪。

然後就是在一個下雪的天裡,沈儀永遠閉上了眼睛。

而在沈儀生病時,跟宣染做的約定就是如果想她了就往家裡寄一封信,不要管最後信去了哪裡,如果信丟了那就是到了她的手中。

“咱們還真是……”莫天川絞盡腦汁想了個詞,“驚人的類似哈。”

沈儀:“類似?是都死了嗎?”

莫天川語塞,憋出一句:“我不是這個意思。”

就算沈儀自嘲她的人生沒有什麼特別的,但每個獨立的個體,她們十幾年幾十年的經歷也足夠與眾不同。

“反正命運嘛,早就安排好嘍。”雖然在剛死的那段時間,來弔唁的人都要說一句“年紀輕輕的怎麼就……唉”,但沈儀接受其實挺良好的。

“我之前聽到的說法,就是我們在投胎時就已經看過了一生的劇本,我們選擇它是因為裡面一定有什麼吸引我們的地方。可能是人,也可能是物,也有可能是某一段特別有意義的時光。”

沈儀覺得她的人生就挺不錯,雖然過早離世,但有很愛她的爸爸媽媽,也有關係很親近已經是家人的朋友。

有些人該遇見,有些人只是匆匆過客,有些人會和你有很深的關係。

有緣的人,命運會使他們相遇。

莫天川聽著這段網上的毒雞湯,思來想去,給出一個很委婉的評價:“你還挺樂觀。”

“謝謝。”沈儀笑眯眯道。

他們那邊在說說笑笑,鴉透這裡在打電話。

和鴉透預想的差不多,第一通電話並沒有人接。

他試探性地給對面發了一條短信,下一秒,沈儀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對方聲音很急,專門跑到安靜的地方導致聽著大喘氣,“你能看見沈儀?”

“嗯。”鴉透語速放緩,側頭看著身邊緊張起來的沈儀,在對方“怎麼證明”之前開口道:“她說你小時候過年帶著她去掏鳥蛋結果被馬蜂蟄,你被你爸抽了三棍子,頂著一頭包在醫院裡抱著她哭。”

“還說你衣服從上往下系還是從下往上系她都清楚。”

鴉透說完這些之後停頓了很久,試探性朝沈儀歪了歪頭,在看見沈儀重重點頭之後才有些遲疑繼續:“她還罵你天天哭,跟個傻嗶——一樣。”

太過親近的關係,宣染對這些已經習以為常。

她下意識道:“她才是傻——”

說到一半停下來,問鴉透:“你在哪兒L?”

意思就是相信了鴉透可以看見沈儀這件事。

沈儀挑眉,意思是“看吧,我說什麼”。

“在你們的老家。”鴉透報了地址,“不過今晚下雪,路上會很滑,明天晚上之前過來就行。”

……

一天解決完三封信,鴉透覺得心情一下就好了很多。

鴉懷進來給鴉透被子裡塞了個暖寶寶,給他掖被角,將他完全裹起來之後才出門,臨走時還把燈關了。

屋外在下雪,而鴉透縮在被子裡格外暖和。門縫底下能看見外面透進來的光,以及鴉懷和S因為他要睡覺刻意壓低的聲音。

很舒服,鴉透一天忙的事太多,躺了一會兒L意識就昏昏沉沉,沒多久就睡著了。

被子裡有一個很燙的暖寶寶,後面鴉懷怕他冷,又給鴉透塞進來了一個熱水袋。

意識不太清醒的鴉透皺著眉就想把那些東西踢出去,結果熱水袋沒踢出去不說,反而把裹好的被子踢開,冷意嗖嗖地往被子裡灌。

他很困,但又太冷,一直醒不過來,意識也迷迷糊糊的。

恍惚間他好像聽見了什麼人在說話,身邊的一角陷下去,有人替他把他蹬亂的被子重新裹好。

對方的手很涼,有些粗糙,坐在鴉透身邊時鴉透感覺到刺骨的寒意。

即使在睡夢中,鴉透也知道這不是哥哥或者S的手。

他掙扎著從夢中醒來,劇烈喘息地藉著床邊的小夜燈觀察四周。他的房間不大,一個旋轉就可以輕鬆把房間打量完,此時房間裡還是鴉透熟悉的樣子,什麼東西都沒有。

一個很小的寫字書桌,放在這裡的鏡子,以及兩個床頭櫃。

房間的東西並不多。

他平緩心情時,終於聽清了是誰在說話。

陽臺離他的房間有些距離,但不算太遠,夜裡安靜到屋外的狂風聽上去都很讓人害怕。

“你的權限已經被全數收回了。”

“嗯。”有人漫不經心回應,“他想拿我的權限已經很久了,這個位置太麻煩,他費盡心思切片不是為了讓碎片融合的。”

“準備怎麼辦?”

那人笑了笑,“不是打起來了嗎?出去添一把火。”

“你做事太高調,不行。”另外一人對他很不滿,語氣聽上去很冷,“呀呀一來你就給他打那麼高的分,讓那狗東西提前發現呀呀?”

“就算我不做,對方也會注意到。或者說,從他過來的那一刻,對方就知道了。”

所以他只是在告訴對方,這人我罩了。

陽臺上站著的正是鴉懷和評價員S,他們靠在窗邊,背對著屋外的大雪,氣氛過於僵持以至於他們並沒有發現鴉透已經醒來。

評價員S的眼睛是琥珀色的,是很溫暖的顏色,尤其是在暖光下,溢出一點點溫柔就可以讓人溺斃。但他又常年穿著制服,永遠帶著手套,和眼睛不同,他從內到外散發的都是不好接近的氣息。

他在人群中一眼就看見了鴉透,做出和以往都不同的評價,除了私心之外還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三番五次的幫忙,又神出鬼沒,S過於神秘,以至於鴉透都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和哥哥他們取得的聯繫。

他愣愣地坐在床上,喉嚨有些幹,想看看手機現在幾點了,然而打開手機最先看到的不是手機,而是瘋狂戳戳他的信息。

——“急急急,你睡了沒你睡了沒?我跟你發個東西,看完之後你絕對解氣!”

——“可真出氣啊!”

下面是一條空間動態,還是出自表白牆,內容卻和上一次有了天差地別。

帖子題目很簡單,只有三個字——【對不起。】

——“在嗎在嗎?你不會睡著了吧?睡得這麼早?”

——“好羨慕你可以早點睡覺,我還要苦逼地刷我的生物試卷,這遺傳題真的好難好難啊啊啊!”

——“不行我真的忍不住,我劇透吧。那個黃小龍我打聽到了,聽說是回家之後去網吧的路上中邪了,被人發現的時候在地上學狗爬,還說什麼他錯了,他再也不給你造謠了。而且更玄乎的是,中邪的不只有他,他那一圈子的人都像瘋了一樣,他們爹媽差點就給他們送到精神病院去了哈哈。”

——“惡人有惡報,就算真的碰到鬼了也是活該,誰叫他們嘴上不積德還欺負同學。”

——“好吧,看來你是真的睡了,這麼激動的事你都不回我,那你明天早上醒來再看吧。我保證!超級過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