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子甜甜 作品

第101章 攜酒上青天45



許懷謙把盛北管理得措置有方, 而出使別國的沈溫年卻在路上受苦受難。




沒辦法,誰叫他第一站出使的就是路途較遠的西域。




西域一直都享有絲綢之路的美譽, 只不過時過境遷, 現在的縉朝和西域早就不是絲綢之路那會兒的友好相處的時代了。




早在縉朝之前,他們就與西域不怎麼來往了,甚至因為邊境的矛盾, 還小規模地爆發過幾次戰爭。




但沈溫年想著, 好歹以前他們國家還與西域有過“絲綢之路”的交易,比起從未貿易過的別國來,怎麼說也一點談判的餘力。




他什麼都想好了, 就是沒有想到這一路跋山涉水難走得很不說,路途還崎嶇折磨人。




尤其是越靠近邊境, 漫天的黃沙迷人眼, 風也颳得他全身寒冷刺骨,連他那張向來溫潤如玉的臉,都被風沙吹得糙了一些。




有時候,他自己照鏡子,看到鏡子裡的自己,他都要感慨:“要是許懷謙看到我現在這個模樣,恐怕得諷刺我這個探花郎,名不副實。”




但是沒辦法, 他既然接下了這活,他就會盡自己的全力,去將這件事做好。




一路上,他這個世家公子,忍受著路途風霜的艱辛,還找理藩院的人堅持學西域話。




他想著, 他身為使臣,會一點西域話,到時候談判起來也更有利一點。




學習的時間是過得最快的,就這樣一路披星戴月兩個月,他們終於抵達到了縉朝與西域的邊境。




在縉朝與西域的邊境他看到面容迥異,金髮碧眼的異域人,整個人都驚住了。




雖然來之前他在理藩院已經惡補過西域的知識了,也知道他們長得可能和他們縉朝人不一樣。




但他沒有想到竟然是這樣的不一樣。




這讓從小都沒有接觸過新鮮事物的沈溫年很是好奇。




然而,更令他好奇是,他們一抵達邊境,一直駐紮在邊境的理藩院監守接待了他們。




他府上有一名長相頗似西域女子的女子,但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卻是縉朝大家閨秀身上的氣質。




這種長相與氣質截然不同的兩種感覺放在一個人身上,應該很怪誕才是。




可是放在這名女子身上卻有一種說不出的和諧。




大大的眼睛裡透著淺淺的藍,頭髮與縉朝人的頭髮一樣是黑色的,不僅襯得她的皮膚又白又亮,還把她那雙淺藍色的眼睛襯得像寶石一樣漂亮。




溫溫婉婉坐在那裡,即使什麼都不做,也牽動著人,忍不住去看她。




“沈大人。”見沈溫年對他在院中看書的女兒看過好幾眼了,理藩院的監寺秋文成主動向沈溫年介紹道,“那是小女,秋若笙。”




“冒犯了。”聽到秋文成的介紹,沈溫年忙將目光從院中正在看書的秋若笙身上收回來,很是不好意思地給秋文成說了聲抱歉。




“無妨。”秋文成不在意地搖了搖頭,向沈溫年解釋道,“我夫人是一名西域女子,所以小女生下來就與旁人不同。”




聽到秋文成的解釋,沈溫年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他就說這名女子與他見過的西域人不一樣,他還在想她究竟是那國的人,原來就是他們縉朝人,他這屬實是燈下黑了。




“我這女兒哪兒都好。”說到女兒,秋文成帶著沈溫年向內堂走去,嘆了口氣,“就是這容貌,是我們拖累了她。”




沈溫年不解,但這個時候,也沒有過多的開口,再怎麼說,這也是秋大人的家事,輪不到他插口。




“她要是長得跟西域人一模一樣,或者跟我們縉朝人一模一樣都好辦,”秋文成可能是實在憋悶得久了,待在沈溫年吐了一番苦水,“但她長成這樣,這婚事屬實難辦。”




現在縉朝和西域還沒有互通,互婚在明面上也是不被允許的,但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加之秋文成又是理蕃院官員,說實話,他的好多西域知識都是通過他夫人學習到的,又常駐這邊境,上頭自然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而秋文成的夫人,早在她成年的時候,家中父親就因為犯了事,一家人被貶到這邊境來,食不果腹。




為了養活家人,剛成年的秋文成夫人,不得已和當初剛到邊境理藩院的秋文成做交易,她教他西域的知識,她提供他們一家老小的吃食。




一來二去的,兩人就熟絡了,直至後來暗生情愫,成了婚,生下了秋若笙。




秋夫人是一個罪官之女,她嫁給秋文成無人在意,而秋文成一個理蕃院官員,娶一個外域女子也無人說閒話。




但他的女兒,太另類了。




這一帶回縉朝,旁人都知曉,秋若笙不是他們縉朝的人,而西域那邊的人也更不敢娶秋若笙,這一看也不是他們西域人啊。




這留來留去,秋若笙今年都快二十二歲了,還找不到人家,可不就把秋文成給愁白了發。




沈溫年稍微一思索,就明白秋文成在愁什麼了。




不過,他這不是來了麼。




他向秋文成說道:“秋大人也不必太過於憂愁,我這次來邊境,就是代表縉朝去向西域王商議兩國互商之事。”




“一旦兩國互商的通道打開,這通婚就是自然而然的事,到時候,秋大人的令媛也不會太過另類了。”




“希望吧。”秋文成聽沈溫年這麼一說,並沒有放鬆下來,朝沈溫年苦澀地笑了笑。




通商了,並不代表兩國就要立馬通婚,且通婚了,也並不代表立馬就有人接受。




他女兒今年已經二十二歲了,這個年紀放在縉朝根本就找不到婆家,等到兩國通婚開放,他女兒就算再嫁,也嫁不到什麼好人家家裡去了。




不過,這種事,他肯定是不好跟沈溫年說明的,含糊了兩句,就帶著沈溫年去了他給他們安排的房間:“過去邊市也沒什麼商人,理蕃院也沒錢,驛站說是能住人,實際上早就年久失修了,委屈沈大人暫住我府上了。”




“秋大人客氣了。”一路舟車勞頓,在路上什麼苦都吃過的沈溫年現在別說是有個正正經經能住的地方,就算是給他一間破茅屋,他也能夠睡得很香。




“沈大人為了我縉朝出使西域,可以說是出生入死。”秋文成笑了笑,都是官場上的老油子,說起官話來一套又一套的,“能讓沈大人休息好,神采奕奕出使西域,是我們這些邊境理藩院官員應盡的職責,沈大人,儘管當自己家安心住下就是。”




“多謝秋大人。”沈溫年是真的疲了,跟秋文成道過謝後,就在秋府歇下了。




他打算休息好了就出使西域,只不過在出使西域前,他準備再找個本土的西域人瞭解一下西域,最好能找到一個西域人給他做嚮導。




沈溫年這樣想著沉沉入睡了,遠在盛北的許懷謙和陳烈酒兩人正和盛北的百姓載歌載舞。




從永安府進購的豬肉和生薑到了,又恰逢過年,盛北的百姓想要慶祝一下,於是他們就在空地上搭起了篝火,效仿草原上的民族,載歌載舞起來。




沒有煙花,沒有爆竹,有的只是空地上一簇簇熊熊燃燒的篝火,還有災後,逐漸從悲痛中走出來的盛北百姓的笑臉。




“許大人,謝謝你!”席間不少百姓,都找到許懷謙致謝。




要沒有許懷謙,就沒有他們今日的生活,他們理應感謝許懷謙。




“謝我做什麼?”許懷謙最討厭的就是別人感謝他了,在他看來,他只是把自己的本質工作做好了,遠夠不到讓這些百姓感激他,“盛北能夠有今天也不只有我一個人的功勞,方大人、仲大人、陳大人、以及何姑娘……他們每個人都有功勞,你們可不能厚此薄彼,光謝我一個人,把他們冷落了。”




“不會不會。”大傢伙被許懷謙逗笑,他們許大人就是謙虛,“我們這就找其他大人致謝去,免得沈大人說我們偏心,待會兒我們要是冷落了許大人,許大人可不許嫉妒啊!”




許懷謙才不嫉妒,他這會兒正手把手地給他的親親老婆烤著豬肉串,食材都是他選擇最好的五花肉,再用各類調料一醃製,再這麼一烤,油汪汪、香滋滋的,聞著就可好吃了。




“來,阿酒,我餵你,這一串肯定好吃。”許懷謙烤好一串,喂到陳烈酒唇邊,看著陳烈酒咬了一口,笑眯了眼,“好吃吧?”




“好吃。”許懷謙烤的,就算烤焦了,陳烈酒都能面不改色地吃下去,何況,真的很好吃,他的兩隻眼睛崇拜地看著許懷謙。




許懷謙最喜歡他老婆這麼看著他了,將烤肉遞給陳烈酒:“你拿著慢慢吃,不夠我再烤,小心點燙。”




“知道。”陳烈酒接過烤串,見許懷謙一直忙著給他烤肉,也不忘喂他一口,“你別忘顧著烤,你也吃。”




許懷謙一邊看著火候,一邊低頭吃陳烈酒遞過來的烤串,向陳烈酒笑:“我這不就等著你餵我呢。”




“吃完了,我們一起去跳舞?”篝火舞很簡單,就握著手圍成一個圈,跟著跳就行了。




“好啊。”陳烈酒沒有異議,和許懷謙三兩口吃完手上的烤肉串,起身和許懷謙一塊跳篝火舞去了。




兩人在人群中玩鬧了好一會兒,出來的時候,碰上了章秉文。




“師兄,薑茶配烤肉太絕了!”章秉文看著冰天雪地都快跳出汗來的許懷謙,亮了亮眼睛,給許懷謙出主意,“不如我們開一條從盛北到桃源縣的運河吧!”




桃源縣與靡山縣接壤,盛北雖然有袤河,但袤河還與桃源縣不接通。




這次,永安府的豬肉和生薑運過來,可費了不少功夫,先是水路再是陸路,在路上就走了將近兩個月。




生薑還好,有土壤保護著不容易壞,豬可就慘了。




原本好好地在豬圈裡養著,被人這麼趕著上路,一路風餐露宿的,不說死了的,就說最後抵達的都比一開始出欄的少了幾十斤。




一想到那些死掉的豬和掉秤的豬肉,章秉文就心疼得緊。




那可都是肉啊!




可能是在盛北待久了,被盛北的百姓感染,也可能是跟許懷謙待在一起的時間長了,總之,章秉文也學著許懷謙那“勤儉持家”的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