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延年 作品

第76章 約會










顏如許聽了老闆兩口子的奮鬥史,不由得跟康從新咬耳朵:“他們以後肯定能發家致富。”









康從新點頭認同:“這是個充滿機遇的年代,只要踏實肯幹,再加上一些頭腦,是可以先富起來的。”









兩人慢吞吞地吃著飯,顏如許眼大肚子小,除了麻辣燙外,每樣小食都只嘗一兩口就丟給了康從新,幸好康從新食量大,來者不拒。









兩人帶著一身麻辣味走出來,天色麻麻黑,彷彿是從雲彩上裁剪下來的半彎白色月亮虛虛地掛在天空上。









康從新笑問:“接下來去幹什麼?”









元寶街上人多了起來,兩兩的,其中不乏一對對的青年男女,雖然沒有什麼親密舉動,但那表情、眼神一看就正在熱戀中。









顏如許看著其中顏值比較高的一對兒,碰碰康從新的胳膊:“跟著他們,看看他們去哪兒咱們就去哪兒。”









康從新笑著縱容:“好。”









顏如許和康從新不緊不慢地跟著他們,看看四周圍的建築、商店,再和康從新隨意地聊著天。前面的那段男女走得不算快,但沒有像他們似的東張西望,都低著頭專心走路,只是偶爾抬頭看對方一眼。









他們沒有受過專業訓練,當然不知道自己被人跟上了,顏如許他們也不是真的盯梢,就是想知道人家去哪裡約會,跟風而已。









天漸漸黑了下來,這條街上沒有路燈,街面上大多數店鋪都關了,只周圍人家昏黃的燈光稍稍照出些光亮來,街上行人還有不少,有打著手電的,腳步聲、交談聲不絕於耳。









“他們到底要去哪兒呀?要不咱們別跟了,去剛剛路過的那個錄像廳好了。”顏如許說,藉著夜色的掩護抱住了康從新的胳膊,康從新順勢摟住她的腰,讓她更貼合地靠著自己。









還沒等康從新發表意見,顏如許又說:“咦,他們停住了,上去了,那是……旅館!”









顏如許仰頭,看到了印著賓館兩個字的燈箱,發出曖昧的昏黃光芒,她不由得有些傻眼。









康從新笑著打趣:“咱們也去?”









顏如許有些羞惱,打了他一下:“去錄像廳!”









原來是要去小旅館,不需要介紹信,不需要結婚證,給錢就可以,實乃是男女幽會的極佳場所。









在黑暗掩護下,一對對小情侶們專往黑暗的地方走。顏如許兩人像眾多的小情侶一樣,慢悠悠地往回返,北方晝夜溫差大,這會兒小風吹著,十分涼爽。









路過那間門正式掛了牌子的錄像廳,顏如許忽地就有些感慨,想起了林雙月,說:“去年錄像廳、歌舞廳還在被重點打擊,經營者還有消費者都要被帶去派出所,還要聯繫單位領導去領人,今年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經營了。”不知道林雙月會不會覺得自己很冤。









實際上,也不是顏如許看到的這麼寬鬆,每家錄像廳都要去轄區派出所備案,每天播放的影片也要報備,民警們經常拍臥底,還隨時都有臨檢、抽查,查到播放什麼隱晦、反動的錄像,也依然是會帶走。









“政策會越來越寬鬆、包容的。”康從新說著,看向錄像廳外拉著窗簾的小窗子下面掛著的小黑板,上面寫著今晚放映:港島電影《b計劃》、《殭屍道人》。









錄像廳裡面傳來港劇特有的“嘿嘿赫赫”的擬音聲,裡面的錄像已經開始演上了。









“看嗎?”康從新問。









“看吧。”這兩部電影顏如許都有點印象,都是很有名氣的港片,她知道是誰主演的,但還真沒看過。









康從新敲敲小窗子,小窗子立刻從裡面拉開,露出一張十多歲的男人臉龐來,“看片啊?”









那人說著,仔細的打量了康從新一會兒,然後說:“滿座了。”說著,便將小窗戶和窗簾都拉上了。









顏如許怔愣了一下,“噗”的笑出聲,拉著康從新往遠走了些,說:“這是把咱們當成來抽查的便衣了吧?他剛剛打開窗子的時候我趁機往裡頭瞄了一眼,裡面還有空座呢,再說他們這裡又不是正規的劇場,裡面是可以加座的,看來他們有偷偷放兒童不宜的片子!”









康從新又攬過她,另一隻手摸摸鼻子:“大概是。”









顏如許說:“算了,不讓咱們看就不看吧,跟其他人一起看也挺尷尬的。”









康從新“嗯”了一聲,然後低下頭去在她耳邊低低的說了句話。









顏如許饒是覺得自己臉皮夠厚,也禁不住的紅了臉,輕輕地點點頭。忽地就騰空而起,被康從新扛在肩上,大步流星地往車的方向走。









兩人世界甜蜜、輕鬆又愜意,但真的很想念康康。今天早上兩人都醒得早,躺在床上說了一早上康康的事情,估算著時間門往幹休所打電話,是白鳳梅接的,說康康一大早晨就被勤務兵叔叔帶著去看捕撈船回港卸魚獲了。









此間門樂,不思蜀。









日子就在甜蜜的戀愛和想念康康中一天天度過。









當某一天的下午,門衛打來電話,說門口有一位叫楊春草的女同志過來找她時,她竟沒有覺得驚訝。









想了想,顏如許還是出去見了她,將她帶到了附近市政剛修建完成的一處小公園裡。









公園不大,是開放式的,移栽了樹木花草,擺放著四張刻著象棋棋盤的石頭桌椅。顏如許找了張背陰通風的象棋桌子坐下,又指著對面的石凳子讓她坐下,這才開口跟她說話:“你找我有事?”









楊春草臉上帶著些冒昧找上門來的不好意思,倒也看不出其他的,諸如痛苦、憤怒或者是快樂、高興的情緒,比那天在協合醫院見到時還要淡然,這讓顏如許一時間門猜不透她的來意。









但很快,楊春草臉上的淡然之色不見了,露出糾結、為難來,她咬了咬嘴唇,開口說:“對不起顏主編,我知道以我們之間門的關係,我不應該來麻煩你的,可是……我還是來了。”









顏如許沒說話,等著她把話說完。楊春草狠咬了下嘴唇,一滴血珠便從她偏淡的嘴唇上冒了出來,她不在意地舔了舔,說:“顏主編,我想求你跟我說實話,隋遠志他是不是不行?”









顏如許反應了一會兒才明白楊春草所謂的“不行”是什麼意思。但是隋遠志行還是不行,她是真的不知道,這個問題太超綱了。









顏如許有些尷尬地理理頭髮,說:“你怎麼問我呢?你應該是最清楚。”









楊春草喘了兩口粗氣,臉上浮現出兩朵不太正常的暈紅來,她使勁兒壓了壓自己的氣息,儘量平穩下來,說:“顏主編,馬巾幗以為我懷孕了才讓我和隋遠志結的婚,是隋遠志讓我裝懷孕的,他說只有這樣逼迫他媽,才能同意我嫁進去。等嫁進他們家,馬巾幗天天盯著我的肚子,她給我找了好多偏方,還開了好多中藥,可就是懷不上。”









“你在協合醫院見到我的那天,是我去婦產科了,我聽工友說那裡的大夫看婦女病最厲害,不過那天我沒掛上號,不過也算沒有白去,看見你們一家了,我老從馬巾幗嘴裡聽到你的名字,說你這好那好的,就總想看看你到底什麼樣,你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好。”









這樣的誇獎並不令人愉悅,顏如許輕咳一聲,示意她挑重點說。









楊春草接著說:“我也特別想有個孩子,有個血脈相連的親人,也能在隋家徹底站住腳跟,在這個城市裡頭生根發芽,馬巾幗給我找的偏方我都特別認真的在用,惡苦惡苦的中藥我也堅持著喝,可就是懷不上。那天去協合醫院雖然沒看上病,但我掛上了專家號,隔天我調班就又過去了,那個女大夫給我做了好多檢查,又問了我好多問題,後來又問起我夫妻生活,還脫了褲子給我做了檢查,你知道得出了什麼結論嗎?”









顏如許心下有所猜測,但沒有表現出來,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大夫說……”楊春草自認自己夠大方臉皮夠厚了,可話到嘴邊還是說不出口,她嚥下一口吐沫才艱難開口:“大夫說,我,我還是處女。”









果然如她所猜測的那樣。雖然有些不厚道,她還是升起了一絲好奇心,不由得問:“那你,那你就沒覺出不對嗎,基本的男女之事你應該是知道的吧?”









“呵”楊春草冷笑了一聲,忽然有種屈辱感,停了好一會兒才說:“我是個黃花大閨女,關了燈黑燈瞎火的,我根本就不知道他沒鼓搗進去!”









顏如許觀察楊春草的表情,見她只是有些氣憤而已,心裡很是佩服她,心寬、心大,大概只有這樣性格的人才能跟馬巾幗一家相處。









楊春草緊接著說:“所以我想問過來問問你,隋遠志他是不是不行啊?求求你告訴告訴我行不行?”









顏如許:“你有跟隋遠志溝通過嗎?這種事兒沒有誰比他更清楚,你們夫妻間門的事情來問我這個外人不合適。”









楊春草:“我也想問他啊,可是他都一週多沒有回來了--他不怎麼在家住,我十天半個月的能見到他一次就不錯了,他回到家也不多說話,跟個啞巴似的,誰也不愛理。他不允許我去單位找他,也不讓給他打電話,說耽誤工作。說實在的,我不太敢問他,這種事兒事老爺們都特別在意,怕把他惹惱了要跟我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