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七月 作品

第17章 第17撩



灰濛濛的天, 他撐著一把黑色雨傘,雨傘下,他的腰微微彎著, 傘往鹿笙那邊小幅度地傾斜。




雨水順著傘簷垂下一串串雨珠, 乾燥而又舒適的與傘外的潮溼仿若兩個世界。




開始的時候,他的步子邁得很大, 鹿笙的步子邁的碎而快, 後來, 他的步子不知怎麼, 慢了下來。




走到巷口, 許洲遠正倚在咖啡店門口抽菸。




許洲遠想打聲招呼的, 剛等他站直身體,就見兩人拐彎進了巷子。




許洲遠彎嘴笑了笑, 微張的唇縫帶出一縷殘留的白煙。




推開院門,鹿笙從他傘下鑽了出去,跑到了一樓樓簷下。




坐在沙發裡逗貓的簡女士走出來, 正好看見南懷璟在拂衣襬上的雨水。




背身對門的鹿笙聽見聲音, 轉過身來:“簡阿姨。”




鹿笙兩個肩膀都沒溼, 只有開衫的下衣襬能看見點潮意, 倒是南懷璟,兩個肩膀,有一個溼了個透。




簡女士嘖了聲:“下這麼大的雨, 你們怎麼不在商場裡等會兒啊!”




“出車庫才知道下雨了。”說著, 鹿笙扭頭看了南懷璟一眼,見他那隻肩膀都溼了,心裡泛起一股暖意,“你上樓把衣服換了吧。”




“你不是還有東西在車裡嗎?”說完, 他拿起立在地上的傘,又走進雨裡。




簡女士看了眼放在地上的幾包東西,她走過去,彎腰撥開袋子:“鹿笙,這些都是你的嗎?”




“不是,”鹿笙走過去看了看:“只有這包是我的。”




簡女士全部都拎起來:“別在這外面站著了,進來坐會兒。”




鹿笙往大門看了眼,慢吞吞地跟在簡女士身後進了客廳。




英寶寶正窩在沙發裡,見到鹿笙,一下子跳了下來,跑到了鹿笙腳邊,用腦袋蹭她的腳腕。




鹿笙把它抱起來,舉到臉前:“下午有沒有聽話啊?”




“它可不要太聽話哦,我就沒見過這麼乖的貓,”說起英寶寶,簡女士眼裡的寵溺遮都遮不住:“太乖太疼人了,你平時要不在家啊,別把她鎖在房間裡,就放我這,我給你看著。”




鹿笙答應的也爽快:“那又要麻煩簡阿姨了。”




“不麻煩不麻煩。”




大概來回是用跑的,南懷璟很快就回來了,他站在一樓門口,沒有進去:“你不上樓嗎?”




沒喊名沒喊姓的,簡女士覺得她這個兒子越來越沒禮貌了。




鹿笙從沙發裡站起來:“簡阿姨,那我先上去了。”




簡女士點頭:“去吧去吧,你那些東西,也夠你整理不少時間的。”




南懷璟跟在她身後上了樓,到了三樓,他也沒停腳,隨她又上了四樓。




門開,鹿笙進去,把英寶寶放到地上後,南懷璟才把手裡的三袋四件套遞給她。




鹿笙沒有讓他進去坐,知道說了他也不會進,接過他手裡的袋繩,鹿笙手下一沉,她抬頭看他,說了聲:“謝謝。”




他對鹿笙,真的不像對旁人那麼有禮貌,起碼沒說一句不客氣就轉身走了。




鹿笙沒有關門,看著門口他留下的溼腳印,怔怔出神。




因為下著雨,天色暗的很快,還沒到六點,天邊已經看不見顏色。




搬家的時候,鹿笙把冰箱裡的菜都帶過來了,整理完臥室和衛生間,已經七點了,鹿笙去廚房拌了份蔬菜沙拉。




英寶寶半蹲在地上吃貓糧,鹿笙抱著一個透明玻璃盆,吃她自己的蔬菜沙拉。




門依舊敞開著,有風灌進來。




簡女士站在門口,看見一人一貓都蹲在地上……




“鹿笙啊。”簡女士哽咽了。




鹿笙抬頭,忙站起來:“簡阿姨。”




簡女士進門,看了眼她手裡的玻璃盆,鼻子更酸了:“你晚上就吃這個啊?”




鹿笙低頭看了眼,笑了笑,說:“我晚上經常吃這個的。”




還經常!




簡女士往身後指了下:“再跟阿姨下去吃點,我剛做好飯。”




“不用了,簡阿姨,我已經吃飽了。”




就那點菜葉子,能吃飽什麼呀!




簡女士伸手就去拉她的手腕,往外拽:“吃飽了就下去再吃點菜。”




鹿笙也很執拗:“簡阿姨,真的不用了,下次,”她抓著門邊:“下次我再去,行嗎?”她覺得今天已經很麻煩他們一家了,再去人家吃晚飯,就算簡女士不覺得有什麼,可她不想讓南懷璟覺得她是一個很麻煩的人。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犟呢!”




鹿笙噘了噘嘴,表情可憐兮兮。




簡女士沒女兒,見到人家有女兒會撒嬌的,心裡就羨慕,如今鹿笙這噘著小嘴的模樣,別說多軟她的心了。




可她也不想太強人所難:“那明天,明天不管我什麼時候來叫你,你可都得跟阿姨下去!”




鹿笙忙點頭:“中午和晚上都可以,”她有點不好意思:“早上我愛睡懶覺,可能起的沒那麼早。”




簡女士伸手捏了捏她的臉:“少熬夜,知道嗎,下了班回來,就早點睡,女孩子,早睡晚起可以,不要晚睡晚起,會變老的!”




已經很多年沒和長輩這般親近的鹿笙,鼻子一酸,她笑著點頭:“知道了。”




外面的雨雖然小了,但還沒有停。




鹿笙下樓的時候,正好遇見簡女士和南懷璟站在離門沒幾步的客廳裡。




簡女士眼尖,忙喊住了撐傘走到院子裡的鹿笙。




晚上天涼,她換了一件黑色抓毛外套,沒有穿裙子,穿了一條七分的卡其色直筒褲,腳上是一雙黑色短皮靴。




直立在她手裡的傘柄往後傾斜,露出了她那張被黑色傘布襯托的愈加白皙的臉龐。




“簡阿姨。”




簡女士拉著南懷璟出來:“下著雨呢,讓懷璟開車送你去。”




南懷璟倒是拒絕的很快,幾乎是想都沒想:“我下週的課還沒有備呢!”




他話音落下的那一瞬,鹿笙也忙擺手:“不用了簡阿姨,我坐地鐵就可以了,很方便的。”




看著鹿笙走到門口拉開門出去,簡女士幽怨地看向他那不識趣的兒子:“以前還覺得你很紳士!”




對這個問題,南懷璟不置可否:“我先上樓了。”




到了三樓,推開門,抬起的腳突然轉了方向,他轉身看著細密的雨幕。




她剛剛打的那把傘是上次他給她的那把嗎?




如果是,她為什麼不還他?




如果不是,那他的那把傘呢?




淅淅瀝瀝的雨下個不歇,今天鹿笙比平時要早十幾分鍾到電臺。




她趴在辦公桌前,面前的對稿也看不進去,滿腦子都是今天下午她和南懷璟相處的畫面。




其實在來上班的路上,她腦子就沒停過,想著要怎麼進行下一步。




之前的相遇多半是順其自然,偶有兩次她製造的偶遇,可對他來說,好像一點效果都沒有。




是因為太平淡了,所以給不到他更深的印象?




可她對他的瞭解著的太少了。




只知道他也喜歡喝熱巧,好像……




也喜歡純色的床單被褥。




熱巧?




鹿笙一個激靈,瞬間直起腰。




下午不是用了他的打折卡買了四件套嗎?




他還送她去商場,回來的時候下著雨,他還幫她打傘,還冒雨折回去幫她拿了東西,那四件套還挺重的……




對!




熱巧!




晚上下班回去給他帶一杯熱巧作為謝禮!




密集的雨勢漸小,風將綿綿細雨吹散,深絳色的夜色被攏了一層水霧,瀰漫著小院。




三樓的燈亮到了十點還沒歇,玻璃窗上被蒙了一層水汽,朦朧裡,隱約可見房間裡的人從書桌前起身。




南懷璟的作息時間很規律,早七晚十是他的生物鐘。但他也是一個不把今天的事拖到明天去做的人。




房間裡開了暖氣,他穿了一身長褲短袖睡衣,是墨綠色,純色,唯一的跳色是上衣方形黑色紐扣。




他去廚房倒了杯溫開水,杯口抵在唇邊的時候,熱氣在他金邊眼鏡鏡片上蒙了淡淡一層霧氣,隨著杯口拿離嘴邊,霧氣隨之消散。




霓虹裡,被水霧繚繞的知南街,有著另一番讓人感嘆的的意境。




不是人人都能感受到的美,對喜歡在美里找靈感的鹿笙來說,腦海裡頓時有了一幅人間仙境圖。




她覺得她今晚可以熬一熬夜。




隨著咖啡店的玻璃門被推開,許洲遠扭頭看過來。




上一秒,他剛看了時間,十點三十二分,他今天準備提前關店的。




“兩杯熱巧?”他嘴角有很深的笑意。




鹿笙垂眸笑了,再抬眼的時候,她臉上有淡淡一層緋:“你怎麼知道?”




許洲遠拿了兩個打包紙杯放在面前,語氣頗為隨意:“下午的時候,看見你們了。”




他說的是下午,中午吃完飯那時候已經一點多,是下午,她和南懷璟從超市回來的時候是三四點鐘,也是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