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見仙蹤 作品

第66章 第66章

 晉江文學城獨發

 不見仙蹤/文

 夏日的風總是帶有熱度, 混合著夕陽的輝彩朝著人的面頰吹過來,便將那抹惹眼的天邊暖緋如數渡向潔白細膩的肌理。

 嶽或能被瞧見的皮膚紅如血色洶湧,他自己也能感受到。

 畢竟連呼吸的氣息都是滾燙灼熱的。

 他環著林是非的脊背, 把臉更深地往他的頸側埋,微屏紊亂顫抖的呼吸, 極度害羞地裝起了存在感不強的隱形人。

 可林是非並不比他好多少, 只要他大著膽子悄悄瞄一眼便能知道。

 林是非眸子半垂,纖長帶有微翹弧度的睫毛將眼底的所有情緒都如數遮擋,讓人窺探不到分毫。他仍然在錯眼不眨地緊盯著嶽或觀察、描摹, 視線肆無忌憚地從對方濃密的髮旋, 轉到裸|露在外的緋紅色的耳朵尖, 再下移到同樣似乎被夕陽顏色染紅的一小片後頸皮膚。

 他頸間彰顯著男性特徵的微凸喉|結, 不受控制地劇烈來回滑動了兩下。

 似是被嶽或完美傳染, 又或是戀人間總是會那麼的“相得益彰”,林是非兩隻耳朵及以下頸側的潔膩皮膚,毛細血管都似是快速膨脹、甚至破裂,通紅的惹人矚目。

 他唇瓣緊抿, 平日裡尤其會花言巧語的嘴巴都暫時失去了靈氣,短時間內根本再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直接被嶽或的“老公”給喊懵了。

 原來被老公喊“老公”......是這麼的令人心動嗎?

 林是非胸腔裡的鮮紅心臟跳得迅速又劇烈, 把還在害羞中不敢抬頭的嶽或都“震麻”了。

 “你怎麼不說話啊?”嶽或甕聲甕氣地小聲道, 聲音從他埋入人頸側的遮擋裡沉悶傳出,猶如撒嬌似的。

 聞聲林是非下意識地輕眨了下眼睛,而後唇瓣立即輕啟, 把不知什麼時候自動關合的“呼吸系統”重新打開。

 這才不至於把自己憋死。

 剛接觸到新鮮空氣, 呼吸聲便急促紊亂得要命。

 他喉|結滑動猛烈地吞嚥口水, 闔眸強行壓下心中的無限欲|念才讓自己冷靜些許, 不至於讓他想粗魯地把嶽或就地拖入無人的空教室、再把他按在桌子上狠狠欺負的行為變成現實。

 林是非手臂處的校服暈染著夕陽餘暉,把嶽或更加緊地往懷裡擁,啞聲道:“我......”

 經此反應,嶽或忽而想起他第一次喊林是非“寶貝”時,林是非就是滿臉滿脖子的紅。半天都一動不動,只緊盯著他看。

 而且還不呼吸。

 思及到此嶽或當即連滅頂的害羞感都先暫時壓了下去,側首抬眸去悄悄打量林是非。

 果然看見了滿目的暗緋,好看得讓人挪不開眼。

 嶽或突然覺得有點好笑,是好奇也是故意,道:“寶貝......你剛才是又不會呼吸了嗎?”

 林是非不說話,只目光灼灼地直視進嶽或莫名有些雀躍的眼睛深處。

 二人直白地對視片刻,嶽或被看得頭皮發麻,不敢再和人四目相對了,他些微驚慌地移開視線,小聲討饒:“別看我了......”

 言罷他把心裡記掛的正事撿起來,對林是非道:“寶貝,和她交談之前,我想先把事情跟你說。”

 林是非知道在看見學校門口徘徊堵人的沈婉後,嶽或先把他往無人的角落拉,不可能只是為了喊他一句“老公”,除了告訴他讓他別怕,肯定還有其他的正事。

 隨即他便先將湧入四肢百骸的旖念往死裡壓制,聲音雖然還沙啞著,但面容已然正色。

 他道:“星星你說。”

 “嗯......”嶽或眉尖不可抑制地微蹙,思忖片刻,不知到底該怎麼開口似的,似乎這件事會讓人不安,所以他必須得極其緩慢極其小心地講述,“寶貝,我現在好好地跟你在一起,早就不難過了,很開心。所以無論我說什麼,你也都不要難過好不好?”

 “那都是過去的事情,跟現在沒有任何關係。”

 伴隨這些字眼的平緩吐出再落地,明明它們極為平淡,和其他聊天的話語沒有分毫區別,甚至遠不如愛人間互相表達喜歡時的感情濃烈,可林是非就是從中聽出了讓他膽戰心驚的感覺。

 等再開口時,他還微啞的音色,便已染上了一抹無法抑制地輕顫:“什麼意思?”

 他問:“darling。星星......你怎麼了?”

 似是沒料到他的反應,嶽或有些失措地眨了下眼。

 他原本以為自己根本不會再因為過去的事,而產生任何不好的壓抑情緒。

 可林是非卻精準地從嶽或鋪墊的話裡覺出不對,並直接將珍惜、珍重的感觀捧出給嶽或看。

 嶽或忽然又想起那個普通的夜晚,他差點被陳譚淵那個人渣傻.逼按在床上做......不好的事。

 他惶恐不安、害怕驚懼,手握兇器想要做“殺人兇手”的時候,看似刀槍不入,但真實情況卻是當時的所有人都沒有比他更害怕的了。

 等丟掉水果刀跌跌撞撞地離開陳家,嶽或漫無目的地走在路邊,很想哭可又哭不出來,只知道當時明明是夏日,從身邊經過的行人和同伴說說笑笑,看起來都很溫暖。

 只有他......只有他冷得全身都在止不住地發抖。

 饒是如此,身邊嶽或想要在乎的所有“親人”,卻沒有一個給予他安慰。

 他的媽媽在電話裡指責他要當個殺|人|犯,命令他回去給陳譚淵道歉;

 他的爸爸直接查無此人,根本連他的電話都不接。

 國內那麼大的地方,他卻沒有朋友、沒有家人,沒有可以回的家。

 連唯一的熱愛——畫畫——都要被沈婉勒令禁止。

 以至於嶽或從小就以為畫畫真的是上不了檯面的東西,對誰都不敢說。

 在那樣的情況下,嶽或根本找不到繼續在這個世界上存活下去的任何意義。

 只有林是非......只有林是非。

 “——只有你救我。”嶽或音色忽而有些哽咽,他眼球表面浮起一層晶亮的淺顯水霧,但裡面卻再沒有害怕與不安,只有對愛人的迷戀,和一起與他攜手並肩直奔向未來的嚮往。

 他低語道:“林是非,只有你救我。沒有你的話,我早就死了......沒有你我早就已經死了。”

 待簡短地聽完嶽或曾經坐在湖邊的長凳上,認真地思索該如何接觸、擁有死亡,並已經起身朝湖邊去,林是非的整個身體都猶如被浸入了冰窖之中,冰涼且僵硬。

 嶽或是個很怕會給別人添麻煩的人,所以他絕不會求救,只會放任如深淵般的湖水淹沒他的頭頂、嗆滿他的口鼻,他會安靜地等著自己的身體機能因為溺水窒息而死去。

 並且絲毫都不畏懼。

 相反,他會覺得放鬆,甚至是快樂。

 因為自此往後,他再也不用待在這個從不善待他的世界上受盡冷眼、無視,欺壓、貶損,責怪......

 林是非不敢再想下去,他的雙唇都已經褪去了應有的血色。

 “darling......”他已然失溫變得冰涼的手指尖有些神經質地痙攣,擁抱嶽或的力度卻彷彿要將人勒進他的骨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