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見仙蹤 作品

第84章 第84章

 晉江文學城獨發

 不見仙蹤/文

 髮梢的潮溼已經被吹風機的溫風吹到幹得差不多, 開關的電源被關掉的那刻,宿舍裡便猛地陷入安靜。

 林是非方才的話原本在稍顯聒噪的空間中不甚明晰,此時卻又非常突兀地清亮到扎耳,把嶽或都給驚得一激靈。

 他手裡還捏著吹風機的圓長柄, 似是未曾想起放下, 便那麼將手腕壓在林是非的肩膀處, 讓對方承受自己拿吹風機且又下壓的腕部力量。

 嶽或有些許無所適從地盯著林是非, 裝傻似的道:“你......你怎麼突然說起物理的知識點。”

 林是非眉梢微動, 應:“星星上次也在跟我說政治的知識點啊。”

 “只許你說不許我說?”

 “......”

 嶽或無言以對。

 “嗯?”林是非不依不饒地按著他的後頸, 唇輕碰嶽或的唇角, “是不是不許我說?”

 “......”嶽或抓著林是非肩膀的指節不自主地用力,把人睡衣的柔軟布料都捏得皺起來了。

 指甲蓋的顏色也從粉褪向稍白, 猶如夜空中的淺月,他搖頭又點頭,低聲快速地說道:“許你說許你說。”

 “允許允許。”

 林是非愉悅輕笑。

 剛被吹乾的長髮由於還沒有被梳過,此時顯得有些凌亂,額前碎髮虛虛地掠落眼眉, 更加柔和了那張雌雄難辨且沒有絲毫攻擊性的五官面容。

 他抬手纏向嶽或的指節,拿過他手上的吹風機,隨意地伸長胳膊往寫字桌放,又扯住細線拔掉電源。

 將所有都收拾妥當後, 他對嶽或說道:“darling, 快要熄燈了, 我們休息吧。”

 嶽或眼尾有些泛紅, 眼球表面似乎也浮著層透明的水霧, 彷彿是還在因為方才林是非說的話而感到不太好意思。

 聞言他沒有很快應聲, 只喉.結輕滾先吞嚥了口口水, 以示調整自己,兩分鐘後才緩過那股羞赧勁兒似的,應聲:“......好。”

 應完他修長勻亭的五指微微張開,抓住林是非的長髮,撩起兩縷在指間,提醒詢問:“要梳一下嗎?”

 林是非的髮質偏硬,吹完頭髮雖然有些亂,但絕不會顯得毛躁,很有“質感”,嶽或平常最喜歡又摸又拽地把玩,尤其喜歡挑起兩縷在手指間纏繞。

 “不用。”林是非隨口應了聲。而後他斜傾身將嶽或方才掉在地上的睡褲撿起來,力度適中地抖了抖沾染在上面的不明顯的灰塵,遞給嶽或讓他自己拿著。

 嶽或下意識地伸手接過,不解地說道:“剛剛我不是給你拿了嗎?就怕它掉地上去。”

 “我給你吹頭髮,你衣服還能給我拿掉。”

 “怪我,沒有注意看。”林是非拽了拽嶽或的睡衣衣襬,緊接著抱他起身,根本沒打算讓人自己走路,像照顧一個生活不能自理的九級殘廢般,“以後只要是星星交給我的東西,我全部都會好好保管的。”

 他強調:“我保證。”

 “嗯。”嶽或剛應完聲便覺得整個人的身體瞬輕。

 這次他不是怕手裡的衣服掉下去,而是怕自己掉下去,忙伸手摟緊林是非的脖子,低嗔般地說道:“......林是非,你抱我走路能不能跟我打個招呼?”

 嶽或眼睫輕顫,低聲:“嚇我一跳。”

 聞言,林是非立馬憐惜地側首淺啄他的唇角,道:“對不起星星,不怕。”

 嶽或原諒:“......嗯。”

 高中四人間的宿舍空間並沒有很大,兩張上下鋪的床,四張單人的寫字桌相併,加上狹小的獨立洗浴衛生間,便幾乎塞得滿滿當當。

 從桌邊前往床鋪,只有簡短的幾步距離,可饒是如此,嶽或都還是被抱過去的。

 就像上次參加完林是非的生日宴會時,他喝多後被面對面地抱著上樓......

 嶽或尾椎處的勁削肌理剛觸碰到床沿,他便立馬用足跟輕踩在床面,腰身微提地使力,往床的裡側移去,把外面的空間熟練地給林是非讓出來。

 似乎是覺得過於膩歪,他垂下睫羽沒再和人對視,耳根通紅地小聲說道:“別抱著我了......有點不舒服。”

 聞言林是非莞爾淺笑,乖順地應:“好。”

 隨即他靜等嶽或將太空被拉過來蓋上,面向牆壁猶如面壁思過似的。

 嶽或的睡衣圓領由於側身的角度往下滑了些許,弧度優美的肩頸便自然地露出一部分,漂亮得矚目。

 林是非的視線不加掩飾與剋制地在上面停留了片刻,然後才掀開被角躺下去,在人身後重新將嶽或親.暱地擁入懷中。

 嶽或耳根還紅著,察覺到動作沒回頭,任其黏著地擁抱。

 “darling,”林是非見嶽或沒有跟自己主動說話的意思,便唇瓣觸著他的耳垂,沒話找話似的低語,“i went in again.”

 “......”

 嶽或沉默不言,頸側稍上的咬合肌倒是在很輕地咬合,好像牙癢想咬人似的。

 察覺到此的林是非怕過會兒會被家 bao ,他見好就收,又低喊了聲:“darling。”

 這次嶽或應他了:“嗯?”

 林是非問道:“嶽釋最近這些年,是不是沒有再畫出什麼出圈的作品了?”

 他想起直播時嶽釋出現,仍然覺得心中泛冷,想立馬解決掉這個人。

 “不知道。”關於自己這位生物學上的親生父親,明明都是同樣身為他的孩子,但嶽或和嶽含舒的待遇真的是雲泥之別。

 而嶽或在發現強求不來的時候,便果斷放棄了,這兩年也根本沒再關注過。

 他聲音很輕,猶如是在和不遠的過去告別:“但如果真的有很出圈的作品的話,就算我不關注他的事,大數據肯定也會推給我吧。”

 “可是我並沒有見過。”

 所以嶽釋確實已江郎才盡。

 不然他怎麼可能會突然那麼好心地說要教嶽或畫畫呢。

 這明顯是在找免費、且還不用再費心培養的“繼承人”,讓嶽釋的畫法繼續活在大眾的視野下。

 他想要真正的免費午餐。

 林是非無聲冷笑,眼底迸發出前所未有的狠,能夠飲熱血嗜冷骨似的。

 不過用後腦勺對著他的嶽或並未看見,察覺到在身後擁著他的人不再出聲,嶽或微側首,反向抬起手去拽他的長髮,纏繞在手指間把玩,說道:“寶貝,怎麼突然又提起嶽釋啊?”

 不過話落他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大半個小時前直播完被關掉屏幕的手機,總是隔幾分鐘就要震動響起一次。

 嶽或蹙眉:“我手機呢?”

 林是非便把在他枕邊的手機拿出來,不過沒遞給嶽或。

 只徵求意見道:“星星,我打開看了?”

 嶽或放下手:“好。”

 —

 前幾天被林是非諷刺過是垃圾的嶽釋,把壓抑不住的怒火如數發洩給了許靜葉,和她有來有往地爭吵了幾句。

 結婚八年,許靜葉從未見過他那種凶神惡煞的樣子,又驚又怒又怕,當晚就把嶽含舒叫醒帶著她回了父母家。

 直到今天嶽釋才好言好語甚至低聲下氣地將人哄回來。

 一家三口像往常似的吃飯散步有說有笑,嶽釋心情不錯,回到家在某平臺軟件觀看畫畫直播的時候,都忍不住屈尊降貴似的多停留了幾分鐘。

 他今天並不是第一次刷到這個暱稱為“或”的主播,但他之前從來沒有點進過他的直播間。

 因為他看見“或”字就下意識地有點......瞧不起,真是把對嶽或的不喜歡刻進到了骨子當中。

 好像只要他不想起過去的妻子和兒子,他就從沒有經歷過失敗的婚姻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