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五十八章





沈愛立見他神色有異,也沒有再說,問了他一些礦上的事,聊著聊著,沈俊平精力不濟,到底睡著了。




沈愛立坐在床邊,將先前樊鐸勻那封信又拿出來看。




信很長,寫了四頁紙,第一頁是說了謝林森電報和對他的簡單介紹,第二頁是回答了她關於異性之間是否有真摯的友誼,只見他回答道:“我至今未遇到過,但並不能排除它存在的可能性,我明白你的顧慮,愛立,如果你此問有意徵詢我的意見,那麼我可以告訴你,你不必過分拘泥於異性關係問題,我相信你的為人……”沈愛立看到這裡,都忍不住拍拍胸口,覺得這個對象真是過於優質。這趟申城之行,一點都不虧,成功拐帶了一個對象回來。




某人壓根不記的,去之前,她可從來沒考慮過對象這個問題。




沈愛立又接著往後看,見他提到了在黎族橡膠種植基地的一些事,順帶和她介紹了一些橡膠的屬性問題,還說給她又寄了一些副食品,催她快些給他寄一兩張相片。




落款是“鐸勻”。




沈愛立反覆唸了兩遍“鐸勻”,覺得都像“多雲”,準備下回給他寫信,開頭可以用“多雲同志”。




這邊沈玉蘭一進家,江梅花就圍了過來,緊張地問道:“大妹子,俊平今天手術怎麼樣啊?”




沈玉蘭淡道:“挺好的,和先前醫生說的差不多,沒有大的問題。”




江梅花面上閃過不以為意,都成了跛子了,還不是大問題,上次冬青表叔出院回家,她可看到了,就是個真跛子,她都能想象到,踩在泥地裡,深一腳淺一腳的樣子,要是落雨天,還不知道要在泥地裡摔幾滾,想想都覺得磕磣。




她家女兒可不能跟一個跛子過日子。但是眼下,女兒還在坐小月子,得把身體養好再說,面上就有些擔憂地道:“那就好,那就好,親家母,我們鄉下人都說吃什麼補什麼,你看這幾天能不能多買點骨頭,我在家給俊平燉點骨頭湯送過去。”




沈玉蘭淡淡道:“你照顧冬青就不容易,俊平這邊,我自己想辦法。”如果今天愛立不和她挑開了說,她可能還真以為江梅花是擔心俊平,想到這裡,心裡都嘆氣,誰能想到呢!畢竟俊平也是楊家的女婿,又沒和冬青交惡,怎麼會有人對自家女婿都這樣冷漠?




房間裡頭,楊冬青聽到動靜,忙下了床,問道:“媽,俊平哪天能出院啊?他腦部的淤血是不是沒事了?”




沈玉蘭聽她這樣問,知道是還有幾分擔憂俊平,也沒給她臉色,回道:“淤血說是都散了,我和曹醫生、老姚都商量了下,準備讓俊平還住一週再看看。”




楊冬青忙唸叨:“謝天謝地,可嚇死我了。”說完又偷偷看了一眼婆婆的臉色,囁嚅道:“媽,有個事,我想和你道個歉。”




沈玉蘭一聽這話,來了興趣,“哦?什麼事?”




就聽楊冬青道:“我媽今天上午帶了一個親戚回家來,說了一些混賬話,給小妹聽到了,不知道小妹和你說沒,對不起媽,我媽媽一時沒把住嘴,胡亂咧咧。”




江梅花聽到女兒提起這茬事,瞪了女兒一眼,面上也訕訕地過來道:“大妹子,真對不住,和人閒聊,就胡亂扯了幾句。”說著還打了自己兩個嘴巴子。




沈玉蘭可不吃這一套,不軟不硬地道:“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大姐你也不用這麼見外,多大點事,我一個女人帶兩個孩子,那些嘴碎的,說的什麼都有,風言風語聽得多了,早就不當一回事。”




江梅花厚著臉皮附和道:“是,大妹子你肚量大,不和這些人計較。”




沈玉蘭懶得和她們多費口舌,道:“我這幾天沒睡好,先去睡下,冬青這邊,親家母你多多照看。”




等沈玉蘭進房間了,江梅花忙將女兒也拉回房裡,埋怨道:“你開這個口乾什麼,讓你媽難為情,死伢子!”




楊冬青不高興地道:“媽,我婆婆對我真挺好的,這事是我們做的不地道,人家不欺負我們,我們也不能欺負人家。”楊冬青現在就怕俊平知道這些事,她是知道,俊平對媽媽和妹妹都看得很重,上次他妹妹浮腫的事,她都再三解釋緣由,就怕俊平把責任往他們身上攬。




她現在都後悔,告訴她媽媽,愛立和俊平不是一個爸爸的事。這件事也是她先前和俊平聊天的時候,無意中得知的,俊平說他親爸,在他兩歲的時候就去東北抗日,再沒了消息。




她就覺得奇怪,明明這兄妹倆差了六歲,他爸爸早幾年就不見了,愛立是哪來的?




一開始她還以為愛立是抱養的,沒想到俊平說,他們不是一個爸爸。但是對於愛立生父的事,俊平卻是閉口不提,只說他年紀小,不記得了。但是楊冬青總覺得,她每次一提起這個話茬,俊平的臉色就不一樣。




想到這裡,又叮囑她媽媽道:“馬上俊平回來休養,你可不準在他跟前提那些有的沒的。”




江梅花面上沒有反駁女兒,點頭道:“你放心吧,媽媽心裡有數。”心裡卻不以為意,一個跛子,一個連長,以後可能還是團長,傻子都知道怎麼選。




又道:“你現在的事,就是好好把身體養好,其他的就不要瞎想,媽媽心裡有數。”這麼說著,卻在盤算著用什麼法子將女兒接回家住,這小月子也有一週了,再休養個一週,她估摸著回家就差不多,要是再拖下去,安少原那邊的探親假都得結束了。




等晚上沈玉蘭去換女兒的時候,看到了床底下兩大網兜的東西,得知礦上的領導今天過來了,還承諾給兒子上報摘帽子的事,眼淚都不由在眼眶裡打滾,因為這一個帽子,她憂心了多少個晚上,她本來在出版社當編輯的兒子,最後去礦下當苦力,每每想起,沈玉蘭都心酸不已。




忍不住抱著愛立道:“真好,真像小妹說的,你哥這回因禍得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