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第九十八章

 等漢城國棉一廠舉報秦綿綿放高利貸和剝削、欺詐廠裡工人的時候,他就稍微注意了一下其中的細節問題,抽藤摸瓜地帶出了王元莉。

 晚飯後,倆人站在門口面含笑意地送走了客人,等關了院門,沈愛立就變了臉色,狠狠地瞪了樊鐸勻一眼,問他道:“小樊同志,我今天真是白感動了,王元莉這邊這麼重要的事,怎麼不見你和我說,原來你說的分享我的喜怒哀樂,就是單純分享我的,你的事就能對我瞞個一干一淨?你說你虧不虧心?”

 如果不是江珩今天說漏了嘴,她怕還被矇在鼓裡,想想就有些來氣。這人動不動就這樣,做什麼事都自己悶在心裡,他出手給她幫了忙,竟然都能一句不提。

 樊鐸勻解釋道:“這事信上不好說,所以我一直沒和你說,”見她還氣咻咻的,老實認錯道:“確實是我不對,不會有下次。”

 沈愛立卻不相信,他這話一聽就沒誠意。上次在申城和蔣帆打架的事是這樣,這次又這樣,這還是她的事,以後怕是他自己出什麼事,或者有什麼難處,都能給她瞞得死死的。

 她覺得有必要讓他長長記性。

 順手就“咚咚”地在他胸口上狠拍了兩下,拍完自己都覺得手震得麻,“小樊同志,你摸摸自己還有沒有良心,不要動不動就想瞞著小沈同志,小沈同志是會生氣的,希望你以後坦誠做人!”

 說著,也不待他開口,又道:“今天晚上你自己反省一下,不要和我說話,我先去洗洗睡了。不要打擾我!”

 一直到第一天早上起來,樊鐸勻跟她打招呼,沈愛立第一句就是:“反省好沒?”

 見樊鐸勻點頭,沈愛立才認真地道:“小樊同志,我知道你的意思,是想為我立一個避風港,但是我可以很明確地告訴你,我不願意,我不願意躲在這脆弱、易碎的泡沫裡,我希望自己能夠有堅硬的外殼、鋒利的爪子,足以抵擋外界的風雨。”

 又退一步道:“以後我倆真結婚了,就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你要是提前摔下去了,那我日子還過不過?”特別是後面十年,保不準,他們中間的誰會出事,他現在把這些事瞞的死死的,到時候出事了,自己怕是像無頭蒼蠅一樣,到處亂轉。

 退一步道:“你覺得,誰還能像你一樣這麼仔細地為我思慮、謀劃?我再拖著一個娃或是倆個娃一婚?母子三人瞅著人家的臉色過日子?”

 她越說越不像樣,樊鐸勻聽得頭皮都發麻,不敢想象那樣的後果,“愛立,是我不對,我沒有做到坦誠,我沒有顧慮你的想法,是我狹隘了。”這一次,樊鐸勻確然是意識到自己做的不對,自己不應該將她放在被保護者的位置上,而應該放在盟友的位置。

 愛立說得很對,除了他自己,將她交給誰,他都不放心。

 倆人說開了,沈愛立就暫時拋下了這事,和樊鐸勻一起回家。

 沈玉蘭見到倆人回來,面上不覺就帶了笑意,“我一早就盼著了,今天包了一點粽子,回頭你們帶一些走。”

 沈愛立將她昨天見葉驍華奶奶的事,簡單地和媽媽提了幾句,最後問道:“媽,我們倆家有什麼淵源嗎?”王奶奶昨天的意思,和她媽媽很熟的樣子,她想應該不僅僅是因為乾爸的原因。

 沈玉蘭壓根沒想到,葉驍華的奶奶是曾湘秀大姐,坐在椅子上,好半晌都沒有回過神來,望著愛立道:“是你乾爸那邊的表姑,以前幫了我很多,我這兩天得去看看她。”

 愛立勸道:“媽,也不急這一兩天,王奶奶精神還挺好的。”

 沈玉蘭又坐了回去,心裡一時情緒有些複雜,當年那一段艱苦的記憶,又浮現在眼前一樣,意識到樊鐸勻今個也在,忙將思緒壓了下去。

 笑呵呵地和女兒道:“媽媽今天還買了一條桂魚,做松鼠桂魚好不好,你不是饞了好久嗎?”

 沈愛立高興道:“媽,真好,我上次在申城都沒吃到,人家飯店做的是松鼠黃魚,就是申城老飯店。”

 沈玉蘭淡淡笑道:“那家還挺出名,以前我在那邊讀護校的時候,跟幾位同學也去嘗過。說到這裡,我倒想起來了,你小姨來信了,說預備元旦的時候一家來看看我們。”

 “真的啊,我還挺想小姨的,那我最近可得好好攢點錢票,到時候好好招呼小伊利。”

 沈玉蘭笑道:“到時候媽媽給你們做幾道江省那邊的菜。”

 沈愛立想起來上次林亞倫給她的一小包乾絲,自己今天還帶過來了,忙拿出來給媽媽看,“媽,你看看這是什麼?”

 沈玉蘭一愣,“這不是我們江省的乾絲嗎?還是老手工做的呢!這可不容易買到,哪來的啊?”

 “就是我們七人小組裡,那個紡織工業局的林亞倫給的,他老家也是江省,家裡最近給他寄來的,那天我們吃了一點,他說下回還給我帶些。”

 沈玉蘭忙道:“那你下回也得帶點東西給人家,”見女兒應下,又接著道:“以前在江省老家,有個鄰居姓賀的,他奶奶就會做一手很好的乾絲,今天媽媽也做一道給你們嚐嚐。”

 此時包括沈玉蘭和沈愛立,都沒有想到這一包小小的乾絲,牽扯出一段故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