扁平竹 作品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鑰匙就在徐初陽手上拿著, 要是想回去,他上樓就可以直接將門打開。




可是他不會這麼做。




這樣無異於是將林琅從他身邊越推越遠。




剛認識的時候,她還是個對周圍所有人都帶著防備的小刺蝟。




包括對他也是。




偶爾遇到高興的事情, 想和他講, 但總怕他覺得沒意思。




於是只能先試探的拋出個開場白, 待他饒有興致看向她時,才輕聲細語說出來。




她了無生氣的一張臉, 唯獨只在看到他時,才會鮮活起來。




那雙看誰都缺點意思的眼睛,熱烈到彷彿足以裝下整片星空。




她認為有趣的事, 無非是學校的流浪貓生了、隨手買的彩票中了五塊錢,諸如此類。




徐初陽卻從來沒有覺得無趣過。




她安靜地講, 他就安靜地聽。




偶爾她停下來,他還會給出一個她想要的反饋。




他喜歡她只對他一個人的分享欲, 喜歡她事無鉅細的傾訴。




一朵野外獨自生長的花,沒有受到太多來自外界的關愛。




她的成長,就是靠她自己拼命伸長了根莖, 汲取土壤養分。




所以她是敏感的,也是膽怯的。




所有的堅強不過虛張聲勢,徐初陽一眼就能看穿,替她收起撓不疼人的利爪。




那個時候是真的開心, 也是真的輕鬆。




他甚至忘了很多事。




後來再想起來, 那個時候的林琅,在他眼中, 或許僅僅只是林琅。




無關乎其他人,只是一個膽小笨拙,會躍躍欲試朝他伸出手的林琅。




如果能早點明白的話。




徐初陽又點了一根菸, 待冷風將眼前青白煙霧吹散,他便隔著那層模糊去看。




看拉上的窗簾,看窗簾後經過的人影。




早就換上了睡衣,再寬大,也遮不住她清減腰身。




她飯量小,去外面吃飯,總是吃不了兩口就飽了。




唯獨只有他做的飯,她能吃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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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冬天,似乎格外漫長。




春節將至,隨著北漂人口陸續回家探親,北城少了往日的熱鬧。




但年味兒仍舊很重,從街頭飄到巷尾,糖葫蘆的沿街叫賣,還有排滿長隊的老式糕點鋪子。




也是在這個時間,林琅搬了新家。




她最後還是沒有住進裴清術給她找的高檔別墅區、清幽海景房。




她有自知之明,那種地方,不是她能踏足的。




倒也不是妄自菲薄,只是不想站在裴清術的肩膀上去看世界。




她嚮往安穩,覺得路還是得靠自己,腳踏實地,一步一步走出來。




對裴清術來說,可能勾勾手指就能輕易改變她的未來。




但這不是林琅想要的。




通過徐初陽之後她越發明白一個道理,人只有先做自己、先愛自己,然後才能去考慮愛誰。




房子是簡單的兩居室,八十平,押一付一,房租三千,靠近地鐵口。




在北城能找到這樣的房子,已經是她撿了大便宜。




說到底,還是裴藺從中幫忙,如果沒有他,這便宜也由不到她來撿。




裴藺最近常往她這兒跑,一口一個媽叫的挺親暱。




他倒是言而有信,當初說她要是能搞定他哥,她就是他親媽。




“這房子是我那朋友外公留下來的,老人家前年被接去冰島養老了,這房子就閒置下來,傢俱都是老式,你要是嫌土,我找人給你重新訂一批。”




整個房子的裝修有種很厚重的年代感,估計是上世紀就一直住到了現在。




傢俱什麼的都沒換過。




但先前住這兒的老人家明顯是個愛乾淨的講究人。




房子雖然舊,但很乾淨。




林琅說不用換,現在這樣就挺好。




而且說不準老人傢什麼時候會回來,這地方留著也算是個回憶了。




她停在客廳和臥室中間的那條走廊上,看著牆上的掛畫,挺港風,顏色褪淡許多。




角落下面寫了個小小的署名,正楷字,一筆一劃。




裴藺見她對這畫感興趣,於是給她做起介紹:“這是我朋友他外婆的名字,這畫估計也是他老人家畫的。”




林琅點頭,收回視線:“挺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