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人睽睽 作品

第48章 第 48 章



隔著帳子與竹簍, 那火光已經十分微弱,若隱若現。




氣息頗為不尋常。




沈青梧仰著面,看伏於上方的清俊郎君。她此時琢磨出些不同尋常的滋味, 確實與往日不太一樣——




看他神色雖清淡,流波眼中時而晃動的輕微顫動的光沾著睫毛眼瞳的水意, 十足動人。他髮絲半落,鬢角有些汗意。




雖盡力冷靜,可這個時候,他怎麼冷靜?




沈青梧望著他, 她望得久了,他便側頭,躲過她目光一瞬。但他很快俯眼望來,他低頭,靠向她唇鼻。




氣息隨著呼吸與動作而打顫。




頸畔與頰面也暖得讓人發燙,髮絲沾上,那點兒絲絲縷縷的癢意,竟讓人有些心煩、迫不及待。




沈青梧仰頸, 淡定抬臂, 一把扣住他肩, 將他向自己懷中壓來。




他沒有吭氣, 只在寸息距離間, 顫了那麼一下,動作有輕微失控。




沈青梧看著他不再那麼“清心寡慾”的面容。




在此之前, 她真的很難想象像他這樣的人,會伏跪於榻上,與她親暱到這個地步。他確實不像會沉溺此事的那類郎君。




她的眼神也許過於直白,惹張行簡望了許多眼。




她不吭氣, 只呼吸與心跳暴露情緒,能讓他判斷出她的喜歡與激盪。




張行簡心中有些羞澀,有些歡喜,還有些將本心一點點剖給她的不安與惶惑……




欲與情,正如他早就猜出的那樣,在他心間糾纏,讓他在此時失去分寸。




他真的很不喜歡暴露自己啊。




可他俯望著身下這個女子,心尖一點點泛起暖,又酸又澀又歡喜的感覺折磨著他。




沈青梧散著發,冷著面,眼瞳幽黑又目光迷離。她完完全全地舒展四肢,不遮掩情緒,享受此樂。她看他的這種不動聲色又一眨不眨的眼神,呼吸間的追逐又戲謔,頗讓張行簡著迷。




他雖沒有經驗,但他知道沈青梧於此定是極為不同的。




旁的女子不會如她這般放鬆,這般沉默,又這般大膽。




枕榻樂事既是享受,也是打仗。她一聲不吭地直面著他這個敵軍,卻也不提防他這個敵軍,任由他侵入她的領地。凌亂的濃長的髮絲貼著汗津津的肌膚,她好看的……




讓他低頭想親一親她。




可他需要剋制。




然而張行簡剋制了又剋制,他仍忍不住低頭,再次親她。




沈青梧從不拒絕他的親近,這種時候,二人氣息暖融融地混在一處,誰也很難逃脫這種發自本性的暢意。




張行簡聲音低而沙,親了又親,手指撩開她髮絲,看她的臉:“你這樣看著我,實在讓我難堪。”




沈青梧:“不好意思?”




她開口時,讓她自己神色也停頓一下——她自己聲音的啞,超乎她的意料。




張行簡目中光暗,情意微濃。




他饒有趣味:“有點。你不會嗎?”




沈青梧不吭氣,沒回答他。她閉上眼時,察覺他的吻又落在她眼睛上。




太舒服了。




她攏著臂抱他,他身上的氣味讓她喜歡無比。




睜眼閉眼都是他,撩得她心癢癢。沈青梧很少去控制自己澎湃的激情,她耐不住他那撓癢癢一般的侵擾,便睜開眼重新面對他。




他氣息壓著。




沈青梧:“你就這樣,不打算褪淨衣物嗎?”




張行簡:“嗯?不行嗎?”




他上了榻後,並沒有像沈青梧希望的那樣,讓她在燭火下看清他衣物遮擋下的好皮囊。他直接這麼來,那麼含蓄委婉。即使沈青梧目力這麼好,也看不甚清。




只看到他雪白衣襟,鬆散袍衫後若有若無的潔白肌膚,亂在腰側的烏髮柔軟濃黑。




偶爾掠過的燭火,讓沈青梧看到他整個人玉瓷一樣,只胸口的傷疤因她沒有精心看護,而有些醜態。




沈青梧想到自己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再看他這身細皮嫩肉。




哼,養在深閨的小仙男罷了。




張行簡忽然問她:“你怎麼從來不問在我眼中,此時的你是什麼模樣?”




沈青梧茫然:“我什麼模樣,我自己不清楚嗎?何必問你?”




張行簡沉默。




他微微笑了一下。她這個答案沒什麼,他只是從中聽出她對自己的不上心罷了。




世上沒有女子從不在意自己在情郎眼中的形象。如果不在意,那隻能說明此女未用情。




不過,這本就是張行簡知道的。




何況,他們算什麼關係呢?




他豈敢自稱“情郎”?




他不過是她的獵物,是她的囚徒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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燭火更弱了。




蠟滴一滴滴落在桌上,沒有聲息。




冬日雪敲著窗,發出“咚咚”的沉悶聲。




二人喟嘆一聲。




張行簡慢條斯理地用帕子淨後,有些發懶,只想抱著她,暫時不想再多餘做什麼。




氣氛不錯,他目中幽暗,咬了咬她鼻尖。見她面無表情,他又有些心軟,怕她是痛卻習慣地不吭氣,他用舌尖輕輕舔一下,試圖撫平她被咬出的齒印。




可沈青梧壓根沒注意到張行簡的這些細節,她全神貫注欣賞的,只是他這個人的皮囊。




沈青梧忿忿:“我都看不清。”




張行簡彎眸:“嗯?你想看什麼?”




沈青梧不語,直接伸手。




張行簡驀地一僵。




沈青梧挑眉。




他面上紅色更深,但鎮定地壓住她手腕,一點點拽著她的手,將她拉扯開。沈青梧倒是沒反對,她懶洋洋靠後,眼中笑玩味。




她低頭,看到層層疊疊的衣物遮掩。




張行簡察覺她目光,低下頭又來碰她唇,阻斷她視野。




沈青梧不滿,撇過臉:“喂!”




張行簡無奈笑:“沈將軍太英武,在下有些跟不上。容在下緩緩。”




沈青梧嫌棄:“廢物。”




張行簡好脾氣:“在下確實廢物。”




沈青梧目光柔下,她伸出手指掠入他衣領內,觸碰他胸膛。他以為她又想使壞,身子微躲避,卻聽沈青梧很認真地問:“疼嗎?”




張行簡怔一怔。




他低頭,瞥到自己胸口的箭傷疤痕。




一個多月了,傷口時而崩裂,時而止血。他有時候在夜裡痛得睡不著,渾身發冷,只沉默地承受,等待著痛意過去。




沈青梧從來沒問過。




張行簡彎眸:“不疼。”




他見沈青梧皺眉,便解釋:“我自來耐痛就比尋常人強一些,何況沈將軍最近,也經常用內力幫我療傷,我用的藥也不錯。一個多月能養成這樣,已經很不錯了。”




雖然他依舊整日精神不振,看著清弱可憐。




沈青梧:“我不是說箭傷。”




她知道自己的那隻箭射的有多狠。她在軍營這麼多年,她也知道這隻箭傷,張行簡想徹底養好,最少也得半年。他才一個月就被迫隨她奔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