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人睽睽 作品

第120章 少年往事5

一輪月掛在天上。

 假山外熱情似火, 假山內無比煎熬。

 張容是要制止李令歌的放肆的——但是這個小女孩兒抱著他,跪在他膝上、埋在他懷中,與他口齒相纏, 他只會額上滲汗。

 他抓住她的手, 卻不能讓唇間的柔軟離開那麼一點。

 軟,甜。

 她就像他偶爾想到的那樣,是三月桃樹上馥郁芳香的花,花一朝墜落, 墜入他懷中, 誰又真的不能有一絲半點的綺夢呢?

 張容仰起頸,喉結滾動。

 黑暗放大了他的感觸與慾念。

 他是肉身凡胎, 他不是真的無情無慾的仙人。

 他甚至會有那類劣根性——當他知道這是隱秘之事,當他知道此事不能被假山外的人發現,他獲得更大的刺激。

 李令歌感覺到他的掙扎,他過快的心跳。

 他心跳快的,她都有些害怕,有些慌:他還好嗎?他沒有被自己玩壞吧?

 李令歌怯怯地後退一點, 想觀察郎君的反應, 她的後背就被擁住了。李令歌一怔, 她柔軟的唇,被仰著頸的郎君追逐。

 李令歌垂眼。

 她愛慕的郎君, 在掙扎中無知覺地抱了她,他渾渾噩噩,他的反應讓她心中生喜——老師果真對自己有感覺!

 她就說!

 她這麼漂亮這麼聰明, 這麼愛他這麼尊敬他, 她對他還這麼好這麼體貼……他怎可能真就一點感覺也沒有?

 李令歌便紅著臉, 繼續親吻張容。

 可她也是新手, 她比他多了那點兒的膽子,在這種事上只能促使她成為先手,卻不能幫她成為經驗老到的老手。熱情的少女笨拙地咬到了少年的唇,他一聲“唔”。

 李令歌的手潮熱纖軟,撫摸他唇角:“我弄疼你了?”

 少女聲音在幽密中響起,乍然如驚雷,將沉溺妄念的張容敲醒。

 張容當即怔住,面紅耳赤:他竟然引誘一個剛剛及笄的女孩兒,犯下這種錯。

 他枉為人師。

 渾身熱血與冰雪同時澆灌,張容冷靜下來,聽到假山外的堂弟已經沒有了聲音……大約已經離開了。

 張容慢慢放開摟著李令歌的手,輕輕推開她。

 這是針一樣小的變動,卻被李令歌瞬間捕捉。

 黑暗中,看彼此看得並不是很清楚,只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李令歌心裡生慌。

 她想她沒有別的機會了——張太傅防她如防賊,張容若不配合,她怎能與老師見面呢?

 今夜親他,情難自禁,若他拒絕,她便堵死了兩人的路。

 而一旦想到自己永遠無法擁有老師……

 “滴答。”

 張容詫異,因少年帝姬濺在他手背上的淚珠。

 她哭泣從來沒有聲音、沒有氣息變化,若不是這滴淚,他都不知道她在哭。

 張容連忙想伸手為她擦淚,卻又在這時想起男女之防,他的手尷尬地停留在挨近她臉頰一寸的虛空,不敢落下。

 他聲音有點兒啞,有些兒迷惘:“怎麼了?”

 她抽泣:“我一想到永遠見不到你了,就傷心欲絕。”

 張容更加迷惘:“為何你會永遠見不到我?”

 李令歌傷心不已:“自然不是永遠見不到——可若只是逢年過節,你帶著你的妻子來宮中賀拜,只讓我那麼遠遠地看你一眼,我就難過死了。”

 張容怔忡。

 他鬢角的汗慢慢幹了,他明白她在說什麼了。

 黑暗中,少年不吭氣,只笑而不語。

 李令歌卻是不知他在笑的。

 李令歌:“你娶了別的娘子,你們郎才女貌,琴瑟和諧,一年生一子,還要帶著孩子來我面前,指著我說——這是你曾經教過的不爭氣的學生。連書都沒讀完,連書都讀不好。

 “我只好氣憤地也去嫁人,選一個比你好十萬倍的駙馬。可這世間怎會有比你好十萬倍的駙馬?而且我只是置氣,我越是那樣,越是生氣——為什麼嫁你的人,不能是我。為什麼我不能得到你爹的好感。為什麼我得罪了你,讓你匆匆選別的娘子,只為斷我的念想。”

 假山內,照入一點月光,落在張容唇角。

 他唇角的笑意加深。

 李令歌沉浸在自己的恐懼中:“於是我想明白了,這世間,我最想要的郎君,只有你。我如何能嫁給旁人呢?容哥,我只好與你賭——我不成親,你也不成親。你若與我耗,那就與我耗一輩子。

 “你若娶妻,你的妻子只能是我。不然我、我……”

 張容:“你會如何呢?”

 李令歌靜一下。

 李令歌輕聲:“我會殺人的。”

 張容:“我沒教過你這樣。”

 李令歌:“老師,這世間的事很難說清的……我總感覺,你是束著我的那把刀鞘。如果刀鞘沒有了,我不知道我會做出什麼事。”

 她默默落淚,不再說話。

 她心裡想著她不敢告訴張容的那些話。

 若是張容晚回來幾個月……她和張太傅,必然會不死不休的。

 張太傅逼她至此,她絕不會放過那個老匹夫,絕不會任由他安排。

 但是張容回來了……於是李令歌又可以當那個天真的帝姬,可以把麻煩的事交給張容,可以忍耐張太傅。

 但是李令歌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會忍多久,能忍到什麼程度。

 如今,李令歌摟著他脖頸哭:“我真的很害怕。”

 她真的很害怕沒有張容的日日夜夜。

 她與老師堪堪相識不過一年,她已然離不開他。

 淚眼濛濛的少女在張容懷中仰起臉,求他:“你不要娶妻,好不好?”

 張容唇角噙笑:“那可不好說。”

 他少有地生起玩笑心情,李令歌眼珠轉一下,卻忽然伸手,向他下方的衣襟處抓來。張容一驚,原本就沒有消下的腫處被她胡亂扣住,他整個脊背繃住。

 他扣住她手腕。

 張容厲聲:“放手。”

 李令歌不語,又仰頭來親他。

 這一次,張容別過臉。

 她的吻落在他微涼的頰上,落在他的髮絲上。他因這落在頰上的吻而心旌搖曳,李令歌因為這個沒有落到他唇間的吻而失神悲愴。

 李令歌咬牙,一不做二不休。

 張容:“停手,住手!”

 他貼靠著身後嶙峋山石,扣著她手腕不讓她繼續折騰。

 他腿側緊繃,都因此生了汗,頗為狼狽。

 李令歌勸他:“我不要你負責,你只享樂便是。我聽說這是人間至爽至暢之事,男子都喜歡,你也一樣。”

 張容不吭氣,只是拽緊她手腕,她根本掙扎不得。

 他繃著嫁,慢慢換了氣息,道:“不能如此。”

 李令歌挫敗——他是世間最守規矩的那種人,他如此拒絕,她都反抗不了。

 莫非日後,只能漸行漸遠?

 以她對張容的瞭解……她親了他,他會覺得褻瀆了師徒情誼,再無臉面對她,從此與她遠離。

 若是今夜不能得到他,她拿什麼籌碼要挾他愛自己呢?

 李令歌坐直身子,她想法子繼續……但是她被張容抱入了懷中。

 他十分克制地,在她發頂蹭了一蹭。

 李令歌聽到他聲音輕啞:“來日方長,何必今朝?”

 --

 來日方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