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不在家 作品

第64章 64章(修文)




第64章解釋









初挽拎著大包小包的過去胡慧雲家, 胡慧雲剛下班回來,見到初挽自然高興:“你最近大變樣了,洋氣了!”









胡慧雲父母看到初挽也挺高興, 迎進來, 一起吃了飯。









吃完飯,大家熱熱鬧鬧的看了電視,胡家的電視是十二寸黑白的,質量不好, 還有很多雪花滋啦啦的,不過一家子看得津津有味,依然看的霍元甲。









初挽看著霍元甲,心想,其實無論十四寸日本進口彩電, 還是十二寸國產黑白帶雪花,最後還不都是看霍元甲。









一樣的。









收拾好碗筷, 胡慧雲把初挽拉過去說悄悄話, 問起她最近的情況來, 初挽大致說了。









胡慧雲自然讚歎連連:“你如果真能直接上研究生, 那可就太好了!研究生以後分配工作肯定吃香,比本科強!”









不過她很快想到了:“不過有陸家,你就不用愁工作分配的事吧, 他們肯定都能給你安排好。”









她開始羨慕起來,如果她有陸家這樣一門親戚就好了。









初挽聽著這話, 不太想解釋,也不太想提起來陸守儼。









她感覺自己和陸守儼是不太可能了。









晚上時候, 本來要躺下了, 胡慧雲媽進來, 端了兩碗水:“剛才讓你們喝餃子湯,你們都沒怎麼喝,喝口水吧,別這麼渴著睡!”









胡慧雲便笑道:“媽,你想太多了,喝多了半夜容易尿!”









胡慧雲媽:“那不是給你們馬桶了吧!”









胡慧雲沒辦法,便喝水,也讓初挽喝,言語中很有些抱怨:“我媽就這樣,事兒多!”









初挽也跟著喝水,聽到這話,笑道:“阿姨真好。”









確實是真好,對女兒那麼疼愛。









躺在床上後,胡慧雲和她說了一番話就睡著了,初挽卻有些睡不著,她又想起來小時候。









太爺爺和胡慧雲父母當然不一樣,其實他和世上絕大多數老人也不一樣。









他對初挽既慈愛又嚴厲,嚴厲到幾乎苛刻。









她記得,小時候,她並不喜歡陳蕾,恨不得離陳蕾遠遠的,因為看到陳蕾,她就是心裡不痛快。









但是爺爺卻要陳蕾和她一起學習,教會陳蕾很多東西,她不明白,覺得陳蕾自己有父母,為什麼還要和她來搶太爺爺,太爺爺還那麼用心教她。









她曾經一度為此痛苦,覺得太爺爺對陳蕾好,後來,她漸漸悟出太爺爺的用意。









太爺爺教陳蕾,其實是以此來鞭笞自己,他故意給自己一個競爭對手,讓自己隱隱有種,不努力就會被放棄的危機感。









而這在她的人生中,太常見了。









初挽甚至覺得,也許太爺爺對於這件事的出現是樂見其成的,他終於可以在臨終前看到他的重孫女是怎麼掙脫情愛的束縛,變得無堅不摧吧。









初挽翻來覆去,卻又想起小時候看過的一張照片。









泛黃的照片,就壓在太爺爺老炕的涼蓆底下,她偶爾一次看到的。









那上面是一個清秀可人的姑娘,長得和她有些像,不過穿著旗袍,一看就是民國時候。









那是太爺爺心裡揮之不去的痛,是他邁不過的檻。









初挽甚至懷疑,是不是在某些時候,在太爺爺心裡,自己其實是姑奶奶的替代品,太爺爺在心裡把她當成了姑奶奶,所以對她格外嚴厲,想將所有曾經發生過的一切都彌補,才會對她嚴厲到幾乎苛刻。









不知道是不是臨睡前胡思亂想太多了,她睡著後,竟然做了一個夢,夢到炮火連天,夢到日本人,夢到美國大兵,甚至夢到猙獰的白俄。









她看到荒敗蒼涼的土路上,穿著旗袍的少女倉皇恐懼地往前跑,跑得跌跌撞撞,看到碎石劃破了她白皙的腳,這時候,一行兇神惡煞的彪形大漢衝過來,她驚恐尖叫——









初挽陡然醒來了,醒來時只覺後背溼透。









她揉了一把臉,讓自己繼續睡去,可卻怎麼也睡不著,大雜院裡屋簷上,有貓竄過,彷彿還有別的起夜動靜,她就這麼安靜地躺著,等著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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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戶紙剛透出一點白,初挽就起身了,先去外面買了豆汁油條,等她回來,胡慧雲正蹲在門口刷牙,刷得滿嘴白沫子,看到她便示意她進屋。









胡慧雲媽叨叨著說初挽不該破費,客氣什麼,不過油條到底是酥香,一家子吃得高興。









吃過飯,初挽看看時間還早,想了想,先過去玉淵潭早市了。









她現在還留著曼生壺,三塊上等高古玉,一顆乾隆黃玉珠,外有從蘇鴻燕那裡收回來的明初蓋罐,這些都是可以囤一囤,擇機賣出去的。









如果遇到更好的,也可以出手現在的,反正以藏養藏,慢慢地倒騰,把自己的資金做大了。









當時那個小琴爐賣了一千二,還給陸守儼二百,又用二百抵了陸守儼的外匯券,現在還有八百塊,以及幾十塊的外匯券。









這些錢,應該足夠讓她在城裡租一間房子先住著,慢慢地從最底層做起,等到回頭考了研究生,就搬到宿舍裡去,一邊讀書,一邊自己偷摸做一些。









她知道自己和陸守儼沒希望了,既然沒希望了,那就要給自己做好後續的打算。









不過她現在手裡很有幾個錢,暫時也沒什麼太大想頭,所以倒也不著急,就碰著看,有特別好的,或者容易出手的就買,如果不是什麼大漏,也就不想撿了。









正這麼胡思亂想著,就見前頭一對夫妻支好了自行車,之後女的撅著屁股把化肥袋子鋪在地上,之後男的呼啦啦往外面一倒,雜七雜八都有,各種玉擺件老銅錢什麼的,也有磨邊的印章。









這對夫妻顯然就是下鄉的鏟子,聽口音是河北的,在農村收了一堆過來這邊早市賣。









那女的嗓門不小,這麼一吆喝,好幾個都圍過來看,初挽被擠到外面,只能從縫裡掃幾眼,不過依然看到了幾個老銅錢。









那幾個銅錢鏽跡斑斑,不過依稀能辨別出上面是“大泉當千”字樣,所謂的泉,其實是通“錢”,這四個字意思是這個錢是當做一千錢來使用的,這是東漢的古錢。









這種銅錢收起來估計一兩塊錢一個,輕便不佔地兒,囤一囤以後拿出去賣還不錯,初挽便想著出手,伸進去就要拿那幾個大錢。









誰知道就在指尖已經碰到的時候,突然一個人就那麼用身子碰她,她猝不及防,差點摔了。









抬頭看時,那幾個大錢已經被那人抓在手裡。









赫然真是聶老頭,聶南圭的爸。









聶老頭抓著那一把大錢,哼了聲,教訓道:“小姑娘懂不懂規矩?你家裡長輩沒教你規矩,誰抓了算誰的!”









古玩行裡規矩,誰先抓了,就得誰先先談價,後面不能瞎摻和,不能壞人事。









初挽好笑:“老同志,是我先要拿那幾個大錢的,你把我差點撞倒,我看你年紀大,就不說你什麼了,結果你反倒說我?”









聶老頭:“小姑娘,這話說得就不對了,你哪隻眼睛看到我撞你了?你怎麼知道我比你抓得晚?做人得講道理,你不能仗著你年紀小不講道理,以為天底下人都得讓著你?”









初挽無言以對。









她知道這個聶老頭很有些賴皮,但沒想到竟然是這樣的,大街上來這一套,半點規矩不講——比起來,聶南圭至少還講點規矩!









當下她也就懶得搭理,和這種人沒必要較真。









她起身就走,旁邊一個擺攤的黑臉漢子見了,小聲說:“這聶老頭就這樣,我們平時沒少吃他的虧,他就是一個賴,這市場上誰見了他不膈應!”









初挽聽著,略想了想:“是嗎,這種人,不該治治他嗎?就讓他這麼狂?”









黑臉漢子:“他?我們哪惹得起,他眼毒,什麼都瞞不過他,這種人只能躲著了!”









初挽隨口和黑臉漢子搭了幾句話,知道他叫孫二勇,也是雄縣的,經常來跑北京的。









初挽繼續往前走,也是她運氣,一眼看到前面一件白玉鵪鶉蓋盒,這物件是圓雕挖空的,雕琢成盒,外形為憩坐鵪鶉,生動典雅,線條流暢。









這樣的鵪鶉蓋盒,是清朝宮廷裡用的,因為鵪鶉諧音是安居,圖一個吉利,宮裡頭喜歡用這個圖案,而眼下眼下這一件,卻是胎壁極薄,內部挖膛細膩光潔,這必是宮中上品。









要說這物件,自然是不容易得,但讓初挽喜歡到必須佔為己有,倒是也未必。









她看到這物件,其實是覺得,今天運氣來了,倒是給那聶老頭一個教訓。









當下她問起價格來,倒是也不貴,對方賣三十塊,初挽還了還價,很快二十元到手了。









拿到手後,她便回去,卻見那聶老土還在和那個雄縣的婦女磨價呢,雄縣的婦女說二塊三,聶老頭非說二塊一,兩個人為了兩毛錢爭得臉紅脖子粗。









初挽對著孫二勇,如此這般叮囑一番,孫二勇一聽,樂了,自然願意:“行,這件事交給我吧,要是辦成,我一分不抽!”









初挽便繼續四處看,而那孫二勇,便大喊著:“玉鵪鶉了,玉鵪鶉了。”









他這裡喊了沒幾聲,那邊聶老頭聽了,頓時抻著脖子看過來。









初挽其實是知道,聶老頭痴迷鵪鶉,尤其痴迷收集玉鵪鶉。









果然,那聶老頭聽到了,也不和人砍價了,揹著手去看。









他一伸脖子,就不太樂意了,在那裡挑剔起來:“你這玉鵪鶉,原來是一個玉盒子吧,現在你只有上半截,沒下面的了。”









這玉鵪鶉,應該是上下兩片,上片是鵪鶉身子,下片是鵪鶉腹部,上下兩片嚴絲合縫,才叫墨盒,這隻有上半截,成不了盒子,只成了一件玉鵪鶉了。









孫二勇:“那我哪知道,我就這麼一件!”









聶老頭蹙著眉頭,打量了好一番,自然是喜歡。









他這個人就好鵪鶉,上等好玉鵪鶉,做工好的,拿了不捨得放手。









他到底是開口:“這就是半截的,不全,你多錢賣?”









孫二勇:“五十塊吧。”









聶老頭一聽,當然不樂意,於是又給孫二勇討價還價,雙方好一番爭執,最後孫二勇三十六塊錢賣給聶老頭了。









這時候,就見孫二勇又拿出一件玉器來,大喊著:“鵪鶉肚子,鵪鶉肚子,賣鵪鶉肚子了!”









聶老頭買了那鵪鶉,自己摩挲著倒是也喜歡,正要離開,突然聽到這個,也是一怔。









回頭一看,那邊孫二勇又拿出一塊玉器,赫然正和自己買的這件渾然一色,一樣的做工,一樣的風格,一樣的細膩光潤!









他皺著眉頭,回去,試著把自己的鵪鶉上半截放在孫二勇那件上,果然,扣上了,嚴絲合縫,不差一點!









聶老頭忙用手去抓:“這是一套的,你給我。”









這時候,周圍一群人都看出裡面門道了,全都憋著笑,就連那個雄縣賣大錢的婦女都不賣東西了,抻著脖子往這邊看熱鬧。









那孫二勇卻一把護住自己的鵪鶉肚子:“我說聶老頭,你幹嘛?你要想買你就喊價,這算什麼,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明著搶呢!”









聶老頭氣急敗壞:“好你個孫二勇,你給我使這招,你這是故意的,我買的鵪鶉,和你那個是一套的,你故意不賣給我,這是想訛我?”









孫二勇笑了:“聶老同志,剛才我們也是明碼標價,大家都商量好的,一個願意買,一個願意賣,你現在算什麼,看我擺了新東西出來,你眼饞就要搶?”









孫二勇這麼一說,周圍一群人都起鬨。









“聶老頭,剛才誰也沒逼著你買吧!”









“誰知道那是一套,我們眼力不行,我們看不出來,人家反正是單賣的!”









也有人在那裡樂:“這聶老頭能耐著呢,他也有今天!”









到了這裡,聶老頭也明白了,自己這就是中計了。









但是低頭看看這鵪鶉,確實是好東西,只有上半截,沒下半截,實在是難受。









他只好問價,結果一問,孫二勇直接報:“這是清朝皇宮裡用的,稀奇,一百二十塊。”









這話一出,聶老頭直接蹦起來了:“你搶錢啊?”









孫二勇笑了:“想要就要,不想要就算,沒說非要賣給你。”









這聶老頭站在那裡,好一番糾結,憋得臉紅脖子粗的,最後,到底是不捨得,討價還價一番,以四十四塊成交了,加上之前的三十六塊,等於八十塊錢買了一個鵪鶉蓋盒。









其實這物件,放文物商店裡賣,也就是這個價了。









等聶老頭走了,一群人都忍不住哈哈大笑,也有的誇孫二勇機靈,一個個都給他豎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