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不在家 作品

第358章 第 358 章



 初挽笑道:“因為我賭你不會動我,事實上我贏了,是不是?”


 關敞神情一頓,之後,喉嚨裡便發出笑來,一種有些怪異的笑聲:“我才想起來,你已經提醒我了。”


 他討厭女人,特別是放蕩的女人,他恨之入骨,從小就恨。


 這種事,他沒有和任何人提過,這是他心裡的秘密,除了西安的那個少年。


 那麼寒冷的冬夜,他們一起蜷縮在街頭,望著遠處的大雁塔,他們說著自己的過往,自己的夢想,用未來虛無縹緲的美好來對抗寒冷和飢餓。


 他把心事說給她,她才知道。


 所以她才說,比起女人,他寧願抱著名瓷睡覺。


 可惜他當時沒意識到,完全沒想到。


 他笑了一會:“那寶香會呢,你怎麼想的?”


 初挽:“我對你自然有提防,但我又以為,也許我們還有機會成為朋友,只可惜,我們原本就走在不同的路上。”


 關敞眸中苦澀,他收了笑:“你想要九龍杯,是不是?”


 初挽:“對,想要,可以嗎?”


 關敞輕吐了口氣,望著上方的天花板:“九龍杯,我送你了,這是我欠你的債。”


 初挽頷首,道:“好,我拿到九龍杯,從此我們兩清了。”


 關敞眼神有些恍惚,喃喃地道:“我沒想到,有一天,我會把九龍杯雙手奉給初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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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挽是乘坐初鶴兮的私人飛機直飛香港,之後從香港進入大陸,又從深圳轉飛北京的。


 抵達北京後,陸守儼派車來接,他們直接回到四合院。


 陸守儼已經訂好了飯菜給他們接風洗塵,兩個孩子聽說媽媽和叔公都回來了,自然是高興得活蹦亂跳,嘰嘰喳喳說個沒完。


 明天是週日,他們也不用上幼兒園,可以晚一些睡,正好可以肆無忌憚地玩。


 兩個小傢伙迫不及待地在院子玩起他們的新玩具了——初鶴兮從國外帶回來的電動小汽車。


 夕陽落時,淺淡餘暉灑在院子裡,初挽和陸守儼初鶴兮坐在門前,擺了小几,品著菊花茶,吃著飯後小點心,隨意地聊著。


 陸守儼說起這次的案子,案子牽連太廣,又有大批文物即將運回國,估計需要一定時間,不過現在中方和美國警方已經交涉過,按照流程應該沒什麼問題。


 現在國內文物界聽說這消息,幾乎震撼了,所有人都在打聽著這消息,就連前幾天陸守儼開會,一位數得著的老領導也問起來具體情況。


 大家未必是文博界的,但是也都知道在國外發現大批文物是什麼概念,這可以說是中國文博界的一大新聞了。


 陸守儼笑道:“過兩天,你們可能要去一趟海里,上面要接見你們兩個,還有聶先生。”


 這次聶家和初家都算是有功之臣,初鶴兮更是在這場案件破獲中立了大功,上面也問起來初薈和聶玉書的情況,追問了當年的那樁盜竊案。


 他這麼說的時候,初挽看著院子裡追逐頑戲的兩個小傢伙。


 夏日傍晚的蟬鳴聲響起,影壁前的一抹青竹隨風而動,兩個小傢伙的笑聲歡快動人,在小院上方飄揚。


 小孩子總是那麼容易開心,一頁畫報,一個玩具,都可以笑得開懷,彷彿全世界的幸福都在他們的心裡。


 經歷過英國倫敦蘇富比的唇槍舌劍,遭遇了美墨邊境的絕地反擊,如今回到國內,回到家中,看著這熟悉的北京城,看著這抹閒淡竹影,聽著陸守儼和她說起國內種種,她竟有種塵埃落定的疲憊感。


 美國知名藝術品公司h.f轟然倒塌,國際流失文物追索開了一個最好的先例,中國歷史文化長廊將增添最亮麗一抹。


 但是那又如何,這一切紛紛攘攘,在這落日的餘暉中,在那閒淡的茶水中,都漸漸遠去。


 於初挽來說,也許最重要的是初家從此多了一個叫初鶴兮的人。


 她知道他心裡有很多傷痕,不過沒關係,時間是最好的良藥。


 一起總會過去的,也許有一天,他還會遇到一個心愛的人,結婚生子,過上煙火氣十足的平凡日子,誰知道呢。


 只是這麼想著的時候,她望著自屋簷上方掠過的鴿子,終究忍不住想,那個被人惦記了一生的女兒,終究不願意歸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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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幾天,初挽都沒怎麼出門,就留在家裡,賞析瓷器,整理資料,寫寫文章,她現在的瓷器都是成套成體系的,正好可以編纂立書了,什麼都是現成的。


 初鶴兮倒是很忙,他現在終於拿到了拍賣公司的拍照,現在正在籌備,如果一切順利,明年寶香齋就要開始首拍了。


 初挽也關注著文物案的動靜,雖然有些內幕是不好知道的,但是孟靜飛倒是把文物處理的信息告訴她,初挽姑奶奶捐獻的那批文物因為涉及數量巨大,價值過於驚人,需要走漫長的會照流程,估計得且等著了。


 反倒是九龍杯倒是已經在走流程,關敞認罪伏法,同時指證九龍杯原屬於初家的舊物,並指出四十年代北平報紙上曾經有過初家和九龍杯的故事。


 這麼一來,按照之前中美約定的流程,九龍杯即將完璧歸趙,回到初家。


 對於這個結果,其實初挽也是沒想到。


 這輩子,她對九龍杯已經沒有執念,她當然希望九龍杯能迴歸國內,但她也沒想過依然能將那物件佔為己有。


 沒想到,關敞竟然以這種方式成全了她。


 這時候她也難免想起年少時種種,想著如果那一夜之後,他們沒有就此各奔東西,是不是一切就可能不一樣,關敞有沒有可能走到另一條正路上來?


 不過很快,她便摒棄了這個念頭。


 如果關敞能輕易被改變,他就不是關敞了。


 他是關老七的養子,是盜匪後代,又以私奔的母親為恥,自小遭受嘲笑,在貧困和屈辱中長大,有些扭曲的三觀認知。


 西安他們相遇時,其實關敞就已經是現在的關敞了。


 只不過在極度窘迫中,她的出手相助激發了他善的一面,他以真心待她,她才錯看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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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候,上面突然傳來消息,說領導要接見聶家和初家人。


 初挽倒是沒什麼意外,陸守儼之前就提過。初挽和聶南圭聯繫了下,聶家方面,聶老爺子不想去,他說他這輩子和當官的不對付,而聶玉書雖然終究回到國內,但卻並不想接觸外面這些是是非非。


 他在美墨邊境守護那些寶物十幾年,已經不太習慣和人打交道了,更希望清淨過日子。


 最後聶家商量著讓聶南圭出面,而初家自然是初挽和初鶴兮。


 這天,三個人被專車接過去,在穿過開闊的院落,經過層層警衛後,他們被帶到了寬敞的會客廳中。


 接見他們的陳同志和藹可親,談笑風生間,先熱情的打了招呼,對他們進行了表揚,之後一起談笑風生,問起過去種種,顯然,這位陳同志對他們昔日作為都是一清二楚的。


 他甚至還特意問起初挽姑奶奶。


 初挽道:“她怕是不想回來了。”


 陳同志聽聞:“解放前那樁案子時,我當時在報紙上也看到過,是當年北平城第一大案,山河破碎,飽受欺凌,那時候的北平城也是亂得很。如今四十五年過去了,當年主犯伏法了,丟失的那些家財也要收回來了,一切都可以迴歸原位。”


 他看著初挽,笑嘆道:“初薈和聶玉書為守國寶,忍辱負重,堅守數年,如今獻寶歸國,赤子之心,日月可鑑,這是應該寫在史書上的功績。在我們中國歷史上,能勉強與之相比的,也只有蘇武牧羊於北海,歷經十九年氣節不改。初薈女士滯留國外,遲遲不肯歸來,想必心中有所顧慮,但我要說,其錚錚鐵骨,大有初老太爺昔年‘名士無雙’的風采。”


 初挽聽這話,微低頭。


 她鼻子發酸。


 眼前這位陳同志的話其實說到她心裡去了,畢竟這些年她姑奶奶和h.f牽扯不清,如果真細究,未必就沒什麼瑕疵錯處。


 如今陳同志的話算是為姑奶奶正名了,以蘇武牧羊做比,蘇武雖娶了匈奴人妻子,雖為匈奴人放羊於北海,但滯留匈奴十九載氣節不改,心向故國,歷經磨難志彌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