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伏伽、吾舟

　夏目漱石本以為，伏伽要帶他回的家，會是什麼組織的根據地。　結果走著走著，他覺得這個方向好像有點熟悉啊？　怎麼越走離那五棟樓越近了啊？　難道是自己那個學生新收的下屬嗎？　可是最近他也沒在學生周邊見到過伏伽啊。　老爺子還是沉得住氣，決定靜觀其變。　然後，他就跟著伏伽來到了一處老舊的樓房——不遠處的灌木叢後面。　伏伽輕輕將三花貓放到了地上，對他說:“不可使鄰居見我，我要變回原形了，你不懂獸語，稍後記得跟上我便可。”　不能讓鄰居見到？　這句話代表的意義可就不那麼正常了。　而且這小孩說什麼？變回原形？？？　他不會以為貓才是他本來的物種吧？　夏目漱石驚了，更加覺得他背後的勢力不懷好意了。　但當著伏伽的面，他也沒多說什麼，只是安靜地喵了一聲。　“喵。”　好。　隨後，伏伽又變成了剛剛的小黑貓模樣，帶著夏目漱石從灌木叢裡走了出來。　一隻黑色小奶貓帶著一隻成年三花走，你別說，從路人的視覺來看還挺有意思的。　就有鄰居的老阿婆看到了，然後笑著說道:“這不是算算嗎？今天怎麼回來得這麼早啊？”　被叫做算算的伏伽抬頭對她甜甜地喵了一聲，算是打招呼了。　老阿婆笑著點點頭，彷彿真的聽懂了什麼一般，笑呵呵地說道:“原來是帶了朋友回家玩兒啊，不過吾君可又要頭疼了，他可再養不起第二隻貓了。”　伏伽這次沒有再回應，就像一隻普普通通的貓兒一樣，邁著小貓爪子就走過去了。　老阿婆當然也不會和一隻小奶貓計較，樂陶陶的笑著看著兩隻貓貓走過去。　倒是夏目漱石一直默默關注著兩人的聊天內容。　算算？這是……伏伽作為貓的名字吧？　就像春野綺羅子叫他小咪一樣。　至於老阿婆口中說的吾君，應該就是負責看管伏伽的人吧。　姓吾？他印象中沒有這樣的姓氏，倒是有吾孫這個姓。　揣著疑惑和猜測，夏目漱石跟著伏伽來到了那棟破舊的樓房前。　這是一個二層的小平房，看似連成一棟，但通往二樓的樓梯卻是在樓外的。　而且樓梯是鏤空的鐵架樓梯，每一層臺階之間都是鏤空的，以小黑貓那個還沒臺階高的身量，一個不小心就能從臺階間的縫隙裡掉出去。　然而，夏目漱石就看著小貓一蹦三層臺階的竄上去了。　夏目漱石:？？？　你這個體能是貓啊，還是豹子啊？　——　吾舟回來的時候，披星戴月。　天早就黑了，他帶著特地給伏伽買的貓罐頭，一打開家門，就看到地板上團著兩隻貓。　小的那隻已經熟門熟路地蹭到了他的腳邊，大的那隻在稍遠一些的地方觀察著他。　他看著那隻三花貓，面上露出了些許的意外:“這是哪裡來的貓貓？”　他低頭看著腳邊的小黑貓，問:“算算，是你帶回家的朋友嗎？”　“喵~”小奶貓軟軟地衝他喵了一聲，像是在撒嬌。　吾舟蹲下來，放下手中的袋子，輕輕戳了下小黑貓的腦袋，有些無奈地說道:“你一個我都快養不起了，你怎麼還給我帶回來一個呀？”　小黑貓扭過頭，蹭了蹭他的手指，然後乖巧地躺到了地板上，朝他露出了自己的小肚皮。　吾舟順手就擼了兩把，一邊擼還一遍笑它:“你啊，什麼都不會，吃了我那麼多貓糧，也不見長個頭，整天就知道撒嬌、撒嬌、撒嬌。你是撒嬌精轉世吧你，嗯？”　夏目漱石看著這主寵互動，內心十分複雜。　他覺得他今天就是運勢不好，才會處處翻車。　夏目漱石這輩子，看過很多人，很少有看錯眼的時候。　從看到吾舟的時候起，他就知道——他可能想太多了。　青年的五官稜角都很柔和，眼角和眉梢都十分細軟，顯得人無害極了。　而從對方的打扮和表現來看，也完全不像是夏目漱石想象中的什麼神秘組織的成員。　怎麼看都更像是一個來日留學生。　——之所以要說是留學生，是因為他和伏伽說話用的就是中文。　夏目漱石年輕時有去過華夏，也學過漢語，所以才能聽懂。　也難怪對方的姓氏他從未聽說過，感情是華夏的姓。　想了想，伏伽這個名字，也像是華夏的。　當然，來日留學生什麼的也只是夏目漱石的猜測。也有可能對方就是來自華夏的一個異能力組織，只是偽裝得太好了。　在夏目漱石睜著貓眼觀察吾舟的時候，吾舟已經來到了他的身邊，摸了摸它的貓貓頭。　“你好呀，貓貓。我叫吾舟，你叫什麼名字？”　“啊，不對，你是日本貓，應該聽不懂中文。”青年又改用日語再和他打了一遍招呼。　夏目漱石:“……”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還真的能聽懂。　“喵——”　你也聽得懂貓叫？　伏伽:“噗。”　怎麼可能？舟舟一個人類，怎麼可能聽得懂。　是的，舟舟聽不懂，但舟舟現在就是伏伽呀~　吾舟在意識海里偷偷笑了笑，然後把一個小碟放到三花貓的面前。　“來，你也吃一點吧。也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口味的，所以就把家裡有的都給你弄了點。”　好吧，看來這個是聽不懂貓叫的。　果然是小孩異能力的問題嗎？　夏目漱石往那邊看了眼，發現小黑貓已經吃上了。　看見他的目光，小貓兒還在吾舟的視線範圍之外衝他點了點頭。　然後繼續埋頭乾飯。　夏目漱石:“……”　好吧，正好他今天也一天沒吃飯了。　貓貓累了，貓貓乾飯。　吾舟白天工作很累，喂完貓貓，就先到臥室躺平歇著去了。　他剛進臥室沒多久，夏目漱石面前就多了一個貓碗——伏伽推過來的。　“喵？”三花貓疑惑。　幹什麼？　“喵，喵——”小黑貓又把飯盆子往他面前推了推。　給你吃，之前說好的。　三花貓……聽不懂。　但大概能猜到啥意思了。　“喵……喵……”　不用了，你吃吧，我吃這些就夠了。　小黑貓這次不推貓碗了。他繞到了三花貓另一側，開始推貓。　突然被推到貓碗麵前的夏目漱石:？？？　不是，等等……　你力氣怎麼那麼大？　三花貓驚詫的回頭看他。　“喵。”小黑貓對著貓碗抬了抬下巴。　吃。　“……”　局面陷入了僵持。　兩隻貓，每隻都覺得自己年長，不該和小輩爭這點吃的。　最後，此事以小黑貓把自己碗裡的勻了一點給三花貓收尾。　吃完飯，兩隻貓貓分別被吾舟帶去洗了澡。　在給三花貓洗澡的時候，他下意識的嘆了一口氣，然後拍了拍三花貓的肚子，像是自言自語，又似在詢問貓咪，道:“也不知道你好不好養，再來一隻像算算那麼挑食的，我可真是養不起了。”　三花貓沒有回話，心裡卻在思考著養一隻貓會需要多少錢。　畢竟，夏目漱石平時也是作為小咪在春野綺羅子家裡混吃混喝的。　不過他的伙食費，都會特地從他的學生，春野綺羅子的老闆，武裝偵探社的社長福澤諭吉那裡，多加進春野綺羅子的工資裡。　所以夏目漱石是非常難得的一隻知道養自己需要多少錢的貓貓。　養一隻貓……也用不著多少吧？　除非小黑貓身體不好經常去醫院。　——但是以小黑貓那個一蹦好幾層臺階的身體素質，應該不至於？　要不然就是——吃得太貴。　畢竟看小孩的剛剛貓碗裡放的貓糧的分量，也不是很多。　想了想剛才入口那個好像確實比他以前吃的口感好很多的貓糧和罐頭，夏目漱石覺得還挺有可能的。　吾舟也不知道三花貓想的啥。用吹風機給三花貓吹乾後，他把三花貓一起放進了小黑貓大大的貓窩裡。　好在貓窩真的很大，小黑貓也真的很小，住兩隻貓也沒問題。　洗完貓貓，吾舟給自己也洗了個澡，就去睡了。留下兩隻貓貓在黑夜裡大眼瞪小眼。　小黑貓一躍跳到了窗戶口，然後回頭看了三花貓一眼。　夏目漱石提爪跟上。　兩隻貓來到了屋頂上。　在屋頂上，伏伽再次化作人形。　八歲的小男孩蹲在三花貓面前，碧綠的眼睛正好倒映出夏目漱石的貓貓臉。　“我欲請你助我一事。”他說。　“喵？”　什麼？　夏目漱石貓眼微眯，隱隱有種自己要接觸到什麼了的預感。　果然，便聽伏伽說道:“重新做個自我介紹吧。我名伏伽，來自華夏修真界，非異能力者，乃是一名修士。之所以尋你，乃是我推演卜算之結果。”　什麼？　三花貓的耳尖慢慢降了下來，表現出了些許嚴陣以待的情緒。　前面說過，夏目漱石對華夏的文化是有些許瞭解的。　他聽說過華夏修仙的傳說，但沒想到有朝一日居然會有人告訴他這是真的？　但夏目漱石也沒有直接相信，他仰頭看著伏伽，等著他接下來的話。　為了讓夏目漱石相信，伏伽決定從頭說起。　“我與你不同。你為人族，之所以可化貓，是由於你之異能。然，我本貓也，修煉千年才得化人形。”　夏目漱石眸光微斂，想起了伏伽先前說的“原形”。　“我之本體，你等人族稱為九命貓。天生通曉生死之理，因此尤善卜算推演之道。”　“今日晨，我經卜算得出，我二人相遇時的屋頂，於我而言，乃今日之吉地。且卦象顯示，我今日將有大收穫。隨後，我便與你相遇。”　“初，我見樓下有黑手黨，又誤以為你乃我同族，故在你靠近之時加以阻攔。後掐指一算，才知你身份。”　原來當時那個貓爪朝天的詭異動作是在掐算嗎？　夏目漱石疑惑地看了一眼伏伽的貓爪子。　哦，現在是人爪、啊不，人手了。　人手掐算好辦，但是貓爪真的能完成掐指這個高難度動作嗎？　夏目漱石按下了自己試一試的衝動，接著聽伏伽往下說。　“觀你之命格，你有徒二人。一在乾之西北，一位正中。”他伸手指了兩個方向，分別是武裝偵探社和港口mafia大樓所在的方向。　“此二子一主黃昏，一主黑夜，為橫濱之二雄也。你為此二人之師，應該有辦法可替我解憂。”　月光下，小男孩貓兒碧綠的眼睛莊重地看著夏目漱石，嚴肅認真地提出了自己的請求。　“你，可否替我尋個工作？”　夏目漱石:“……？”　貓臉上滿是疑惑。　啥？　你再說一遍？？？　我年紀大了，耳背，聽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