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夜雪重、睚

　兩面宿儺沒有開口嘲諷, 也沒有駁斥。　修真界確實是他所不瞭解的存在。雖然在虎杖悠仁的學習過程中，兩面宿儺也跟著瞭解了不少。但奈何虎杖悠仁在時折竹身邊呆的時間不長，而夜雪重的教學又過分實用, 不包括一些基礎的理論。這也就導致了兩面宿儺和虎杖悠仁直到現在為止，對修真界的瞭解都只能算是入了門而已。　可以肯定的是，修真界作為一個無論歷史、底蘊還是人員平均能力都要遠超咒術界的存在, 他們所擁有的手段也肯定要比咒術界多得多。　至少，就兩面宿儺和宿儺手指的解決方案而言，修真界這邊就不會像咒術界那麼無能, 一上來就提出什麼死刑。　也就是說, 修真界這邊可能真的有辦法能夠解決他。　所以，兩面宿儺其實也在尋找著自己的其他出路。　睚的出現，實際上是展現給了兩面宿儺一個可行的方法。　——如果對方也只是魂體狀態修煉的, 那同為魂體的兩面宿儺為什麼不可以？　他現在是和虎杖悠仁共用的身體, 虎杖悠仁在他的影響下擁有了咒力，兩面宿儺又何嘗不是在虎杖悠仁的影響下擁有了使用靈力的條件呢？　不過虎杖悠仁學習的功法是最為正派的功法，並不適合兩面宿儺，眼下看來，也許睚的功法才是目前魂體的兩面宿儺能夠修習的。　但想也知道, 修真界的人不可能會主動教給兩面宿儺，而以虎杖悠仁的體質，蹭他的課去了解到睚的修煉方法也有些不切實際。所以具體如何操作, 還得兩面宿儺琢磨個法子出來。　詛咒之王，從來都不是一個傻子。　兩面宿儺的安靜給了外面的幾人一個不錯的交流環境。睚上上下下將虎杖悠仁打量了幾遍, 語氣有些玩味地說道:“不確定, 這種一體雙魂的情況, 我也是第一次遇到。”　“讓他跟在我身邊一段時間, 也許能找出點法子來也說不定。”她一面說著，一面低低的笑。　也不知道是她本身就意味不明，還是那蒼老沙啞的笑聲給了人這種錯覺，但總覺得這人提出這樣的提議是在不壞好心。　反正虎杖悠仁是聽得有些心裡發毛，只希望自家師叔不要答應對方這個提案。　好在，夜雪重拒絕了。　他嗤笑一聲，反問道:“跟著你，讓你的那些鬼幫著養嗎？”　“不好嗎？”睚也跟著笑著反問了回來。　當事人虎杖悠仁默默舉起了手:“那個……我可以問一個問題嗎？”　夜雪重抬了抬下巴——准奏。　睚則是低低笑了笑，道:“可以，你想問什麼？”　“師叔你們說的這個鬼，是我理解的那個嗎？”　“呵呵呵呵……”睚的斗篷下微微顫動了幾下，又是略顯詭異的笑聲從斗篷之下傳出。　隨後，隨著周圍靈氣的變動，一個個表情空洞、面色蒼白的“人”，出現在了虎杖悠仁他們的眼中。　他們或者脖頸上有著勒痕，或者額頭流淌著血液，慘烈一點的四肢都不全。更重要的是，他們有一個是一個，全都是飄在半空中的。　或許——將他們稱之為人已經不太妥當了。　被斗篷掩蓋得嚴嚴實實的睚，就站在他們之間，語調詭譎的以一個反問句回答了虎杖悠仁的問題:“你覺得呢？”　吉野順平下意識抓住了身邊的虎杖悠仁，兩人一起梗著脖子，喉頭動了動。　看著兩人的反應，睚哈哈的笑了兩聲，這才讓群鬼在眾人眼中消失。　“長得也有模有樣的，小鬼，叫什麼名字？”她問虎杖悠仁道。　虎杖悠仁看了一下夜雪重的表情，見對方還是一副很隨意的樣子，沒有要反對的意思，便乖乖答道:“虎杖悠仁。”　“睚，在外面可以叫我這個。”睚有些隨意地說道。　還沒等虎杖悠仁思考為什麼要加一個“在外面”的限定詞，便見睚的斗篷微動，一個東西向他飛了過來。　虎杖悠仁在看清了是什麼之後，仗著夜雪重就在身邊也沒什麼特別動作，便伸手抓住了。　是一個錦囊，看上去與睚完全不搭的嫩鵝黃顏色，上面繡著一隻玉兔。　“見面禮。”睚解釋道，.52ggd.“既然人不能跟著我，我現在也有事情要去做，就把這個留給你做禮物吧。爭點氣，可別被你體內的那個傢伙給奪舍了啊。”　然後她似乎又想起了什麼，又給虎杖悠仁扔了一個東西過來。　“魔尊大人的丹藥，味道不好消受吧？這個也給你了。”　虎杖悠仁再次穩穩接住。　這次，是一小罐糖。　彩虹糖紙，和之前夜雪重給他的丹藥包裝一模一樣。　說罷，她又是桀桀桀的笑了幾聲。　“這個——”虎杖悠仁抬起頭來，本想問她這是什麼，結果他的話才剛脫口兩個字，就見睚往後一飄，像先前群鬼消失的場景一樣，黑斗篷的身影像雲霧一般散去了。　隨著睚的離開，眾人頭頂的太陽像是又重新恢復了功效，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虎杖悠仁一手捏著的錦囊，一手拿著糖果罐子，不知所措地看了夜雪重一眼。　“師叔，這個……”　夜雪重似乎已經知道了那是什麼，毫不見怪地道:“拆開。”　虎杖悠仁乖乖聽話，解開了錦囊上的繫帶，將裡面的東西取了出來。　在虎杖的手觸及到一絲冰涼之時，他渾然不知，前一秒還在生得領域的骨山上拖著下顎看外面情況的兩面宿儺，頓時完全失去了借他的眼睛窺伺外面世界的渠道。　“咔”的一聲，兩面宿儺不爽的踩碎了腳邊的屍骨。　虎杖悠仁從錦囊中取出了一枚玉。　他發現了，修真界的人似乎都很喜歡用玉來做法寶，哪怕是潮流無比的夜雪重，也會拿出玉片來給他。　睚給出的這枚，是一個白玉吊墜，麒麟圖案，只在眼部的位置，有一抹奇異的紅色。黑色的細繩穿過玉的一端，看長度，正好可以佩戴在頸間。　“好好看。”還看不太懂各種法寶的虎杖悠仁，只對其外表做了下誇讚。　“這個上面是麒麟嗎？”他問。　“玉麒麟，驅邪鎮煞用的。”夜雪重眸中閃過了一絲果然如此的意味，叮囑他道:“應該可以暫時鎮壓你體內的兩面宿儺，戴著別丟了。”　虎杖悠仁頓時眼睛一亮:“那是不是我以後只要戴著它，宿儺就不能出來了？”　夜雪重默了兩秒，隨後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啊。”　雖然他其實也不知道。　只不過這玩意兒既然是睚那傢伙拿出來的，那就應該是這個意思沒錯。　虎杖悠仁頓時樂開了花，立刻讓吉野順平幫忙給他戴上。他則一邊看著手裡那個錦囊袋子，又問:“那師叔，這個錦囊有什麼特別的嗎？”　“沒有。”夜雪重倦怠地瞥過來看了一眼，道，“睚是鬼修，同樣屬於會被玉麒麟鎮壓的邪煞。”　虎杖悠仁懂了。　所以才需要用錦囊隔開與玉麒麟直接接觸。　“不過鬼修又是什麼？之前好像沒有聽師父和師叔你們講過。”　“原本是鬼修煉的方法，後被修改調整，形成了鬼修。不過鬼修到了一定境界也都會捨棄肉身，以鬼魂形態示人。”　“這樣啊。”虎杖悠仁明瞭地點點頭。　“好了。”吉野順平剛巧繫好了細繩。　“好，謝謝。”　還要和順平解釋一下這些事情呢。　虎杖悠仁心想。　不過，這裡剛剛鬧出了那麼大的動靜，說不定等會兒就會有官方的人過來。咒術界那邊檢測到特級咒靈的存在，應該也會派人過來。　夜雪重不想和那些人打交道，因此準備先帶著虎杖悠仁他們二人離開。　也不等虎杖悠仁再運氣療傷了，直接讓他吃上一枚修復丹，他自己去一邊收起他的摩托。　虎杖悠仁看著手裡的糖果罐子，壓力頗深的擰開了蓋子。　怎麼說呢……吃了那麼多變態辣“糖果”，又從伏黑惠那裡聽說有學長從時折竹那裡得到了味道更詭異的“糖果”，虎杖悠仁現在對這些彩虹糖紙包裝的東西，都有種本能的忌憚。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隨著丹藥入口，在舌尖綻開的卻並不是什麼奇奇怪怪的味道，而是甜甜的牛奶味。　居然是奶糖嗎？　虎杖悠仁意外地驚喜:“好吃耶。”　然後想了想本來丹藥也不都是怪味，夜雪重之前說的就是按每個人的口味配的，只不過是他家師叔恰好偏好變態辣，而他的師父又對口味不挑剔罷了。　不過讓人沒想到的是，像睚那樣……的人，居然會喜歡吃奶糖嗎？　想了想那個聲音蒼老而又沙啞，渾身散發著詭譎氣息的黑斗篷，在陰暗之中，口中含著一顆奶糖……　虎杖悠仁頓時覺得有種說不出來的怪異感。　而一旁，被變相質疑了口味的夜雪重看了眼虎杖悠仁被一顆奶糖味丹藥感動到的表情，輕蔑地嗤了一聲。　虎杖悠仁的傷勢逐漸修復，在官方的人和咒術界的人到來之前，三人離開了原地。吉野順平也終於有機會將自己的問題問出了口。　在夜雪重隨便你怎樣的同意下，虎杖悠仁將修真界的存在告知了吉野順平。　至於咒術界的事情，雖然夜雪重很無所謂，但虎杖悠仁還記得五條悟說過，為了避免造成恐慌，一般會對普通人進行保密。因此稍微猶豫了那麼一下。　在他猶豫的這一下，吉野順平指著街邊的一個咒靈，問:“這些長得奇奇怪怪的東西，也是你們說的那種叫作咒靈的東西嗎？”　“啊……是。”虎杖悠仁猶猶豫豫地回答了這個問題。　話出口之後，他才猛地反應過來——不對啊，剛剛那種危急時刻也就算了，順平怎麼現在還能看到咒靈啊！？　“順平！你能看到咒靈嗎？”虎杖悠仁立刻扭頭問。　“啊……從剛才開始就能看到了，在悠仁你來之前，那個……那個叫真人的咒靈，說、賜予我天賦……”吉野順平表情猶豫，說得也有些磕磕絆絆。　他隱瞞了自己主動尋找真人，並詢問對方能不能讓自己也做到那樣的事情。　總覺得在虎杖悠仁面前說出那樣的事情，會顯得自己格外的難堪。特別是看到了對方所謂“天賦”背後的努力之後。　聽到天賦二字，一旁的夜雪重再次嗤笑出聲。　吉野順平略為狼狽地垂下眼瞼。　好在夜雪重沒有開口再說什麼，而虎杖悠仁也在感覺到他的狼狽後，體貼地選擇了忽視他的隱瞞，只是有些擔憂地看著吉野順平，扭頭地問:“那順平，你有覺得身體有哪裡不對勁嗎？”　對於真人，虎杖悠仁那是一點信任度都沒有。　“沒有。”吉野順平搖了搖頭，又問:“所以咒靈原本是不會被人看到的嗎？”　“對，一般人正常情況下應該是看不到的。”虎杖悠仁雲裡霧裡，也不太能明白真人究竟是對吉野順平做了些什麼。　“那也就是說，現在的順平也可以成為咒術師了是嗎？”　吉野順平不知道什麼是咒術師，所以虎杖悠仁這句話是對著夜雪重問的，全然忘了這人壓根就不是咒術界的。　怪只怪最近他的咒力掌控啥的也是夜雪重教的。　吉野順平此刻對夜雪重已經沒有之前的牴觸情緒了。相反，大概是前後的印象反轉有些大的緣故，吉野順平反倒有些愧於面對夜雪重的感覺。　再加上方才那些不良學生被真人無聲無息的殺害，而夜雪重又隨意之間就將把虎杖悠仁打得渾身是傷的真人逼得四處逃竄。那畫面，深深地刻在了吉野順平的腦海當中。　人都是慕強的，而在這位強者並沒有像那些學校裡的不良一樣，依靠自己的強大就肆意欺辱人的前提條件下，吉野順平自然也無法避免地對夜雪重產生了一些連他自己也說不太清的複雜的仰慕之情。　聽到虎杖悠仁詢問夜雪重他是否可以成為咒術師，並不知道夜雪重僅僅只是修士的吉野順平心中隱隱產生了一種希冀。　雖然並不能確定他是否能夠承受住像虎杖悠仁那樣的訓練方式，但是，如果他能夠成為咒術師的話，是不是也可以變成像夜雪重、虎杖悠仁這樣的人？　這個想法，令吉野順平的指尖隨著心頭一起輕輕顫動。　而對於虎杖悠仁的問題，夜雪重只是頗為無語地看了他一眼，道:“我怎麼知道，問五條悟去。”　虎杖悠仁一時冒出了豆豆眼。　哦對，師叔不是咒術師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