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吾舟（一更）

　中島敦坐在那裡。　或者說……懵在那裡。　“所以說……吾桑就是指揮了那些鳥的人？也就是老鷹先生的主人？”　此時兩隻蝴蝶已經在他的親眼目睹之下, 一前一後地扇動著翅膀從窗戶離開了。　“準確來說，是小姐。”吾舟笑著糾正道，“而且, 白白是一隻海東青哦, 最好不要叫她老鷹哦，否則她會生氣的。”　太宰治意外地挑了挑眉頭:“傀儡居然還會生氣嗎？”　“當然，在我不主動進行操控的時候, 它們也是要各自生活的，自然會有自己的性格脾氣。”吾舟笑著說道, 似乎並不介意將自己的能力解釋給外人。　因為這樣的能力，完全不是你瞭解了以後就能有效地採取措施去預防的。　大概是向來都習慣把事情往壞的方向想, 太宰治思索了一會兒, 便一針見血地說道:“那……人類也可以被做成傀儡嗎？”　“真是個犀利的問題。”　吾舟輕輕笑了下，嘴上這麼說，表情卻看上去並沒有很緊張的樣子。　“理論上來說是可以的, 但凡有生命的物體, 我都可以將其煉製為傀儡。不過嘛……也有一些相應的代價。”　“什麼代價？”中島敦疑惑地問。　一旁的森鷗外代替吾舟進行了回答:“因果報應。另闢蹊徑的功法，罪孽越重，越容易走火入魔。舟君, 你是魔修吧？”　吾舟面上帶著淺淺的笑容，略略點了點頭。　中島敦驚訝地看著他，對此感到非常意外。　無他，吾舟的樣子看上去真的不像是一個魔修。甚至於他都不像是一個修士。　中島敦所見過的修士，諸如伏伽、花辰、桑苗苗, 無一不是看上去就給人一種非常獨特的感覺, 站在人群中都會和周圍的人天然帶有一種界限的感覺。　這種界限並非是說他們高傲亦或是隔絕外界的一切, 只是單純因為修士與非修士之間, 因為追求與眼界的不同，而形成的一種天然的迥異。　然而吾舟的身上彷彿就沒有這一層界限，與普通人融入得極好，彷彿就是個普普通通的、生活當中常常能見到的街坊鄰居。　實際上……　如果讓吾舟知道中島敦在想什麼，估計會說:大概是因為他年紀太小，外加欠了一屁股債的樣子真的很狼狽吧……　“等、等一下……”中島敦眨了眨眼，突然又想起來一個問題，“如果說、吾桑本來就是修士的話，那你和伏老前輩不是本來就認識嗎？你應該本來就知道伏老前輩不是普通的貓吧？那……”　“為什麼伏老前輩還要我們想辦法配合他演戲，為了讓吾桑同意伏老前輩在我們武裝偵探社上班啊？”　吾舟:“因為他不記得我是修士。”　太宰治:“因為貓咪醬不知道舟君是修士。”　森鷗外:“因為他不知道。”　三人異口同聲地答道，隨後，彼此各自看了一眼，都笑了。只有中島敦一個人一臉懵逼，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　什麼叫不知道吾桑是修士，修真界的諸位，不都是數百年的同伴嗎？怎麼還會不知道的？　“這一點不得不說很巧妙，以至於我在最開始真的相信了舟君是個普通人。”太宰治面上的笑容帶著幾分意味深長。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伏老前輩的態度會讓人覺得他永遠不會出錯，那麼被他認定為普通人的我，自然也就不會被任何人懷疑。”　吾舟笑得有些靦腆，似乎覺得這點小把戲很是拿不上臺面。　“所、所以是怎麼做到的？”中島敦還是聽得滿頭霧水。　“那個人現在不是正在你們武裝偵探社做客嗎？”森鷗外笑眯眯地提醒道。　中島敦瞳孔微微縮了起來:“花、花辰小姐！？”　“對，還不算笨得那麼無可救藥嘛，敦君。”太宰治拍了拍中島敦的肩。　“讓我來猜一下，大概是模糊關於‘傀儡師吾舟’性格、長相的記憶，並通過催眠，削減其存在感，讓貓咪醬下意識地避開與‘傀儡師吾舟’相關的事情，不會對其進行卜算。”　“同時，扭曲對‘便利店店員吾舟’的卜算認知。這樣一來，無論怎麼算，貓咪醬都不會算出二者之間有什麼關聯。”　“而向來對自己卜算能力非常自信的貓咪醬，當然也不會懷疑自己的卜算結果。”　森鷗外伸手將遠處的點心端過來，交給一旁嚷嚷著要吃點心的愛麗絲，然後接著太宰治的話繼續補充道:“除此之外，還要抹除伏伽先前見過花辰小姐的記憶，否則會引起伏伽自己的懷疑。”　聽完他們二人的話，吾舟略略頷首，笑了下，道:“不愧是太宰桑和森先生，就靠這麼一點信息，就能將事情分析得如此清楚。”　“但是想要做到這一切，必須要在修真界的變動開始出現之前，即伏伽開始產生警惕戒備之前。”　森鷗外強調道，猩紅色的雙眸目光深邃地盯著吾舟。　“但是以他的卜算能力，想要在他之前就預判到事情即將發生，從而做下了如此部署，看來舟君不僅僅是情報收集能力不錯，情報分析能力和局勢判斷能力也很卓越。”　吾舟笑得兩眼彎成了月牙，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森鷗外的誇讚。　“既然二位都已經把話，看來我也不必再多費口舌了。敦君，還有什麼別的問題嗎？”　中島敦感覺自己整個人聽得有些懵，只能自己勉強做一下總結:“所、所以說……是花辰小姐催眠了伏老前輩，讓他以為吾桑是個普通人。”　吾舟笑著點了點頭。　怎麼說呢……感覺好像聽懂了，又好像沒有聽懂。　但中島敦還是點了點頭:“我、我暫時沒有別的問題了……”　先讓他把這些消化消化吧。　然而可惜的是，吾舟並沒有給他消化的時間:“好了，我也回答完了，所以接下來可以輪到我也問一個問題了吧？”　他將目光轉向了太宰治和森鷗外:“我很好奇。我一直以為我隱藏得還算不錯，兩位究竟是怎麼找出我的？是因為之前花辰到異能特務科要求放人？”　太宰治和森鷗外彼此笑著對視了一眼，是森鷗外開了口:“因為桑小姐假裝不認識你。”　？　吾舟疑惑地向他看去。　“最開始確實是因為花辰小姐注意到舟君的。國家看重的高新科技人才，從你與伏伽、花辰的接觸來看，領域面可能與修真界相關，這是最為合理的猜測。如果舟君你真的是個普通人的話。”　森鷗外十指交錯，笑著給吾舟分析他的漏洞所在:“但是這個事情在桑小姐見到你之後，就站不住腳了。”　吾舟明白了:“因為如果我是這樣的身份，就只可能是跟隨著花辰他們一同前來橫濱的，原因自然是我對他們而言非常重要。如此一來，身為煉丹師的桑前輩就不可能不認識我。”　“原來如此，受教了。”他的唇角微微勾起，對森鷗外微微低了下頭。　“那太宰桑呢？”吾舟轉頭，又問起了太宰治。　太宰治也是露出了一個甜膩的笑容，開口說了三個字:“紅花油。”　吾舟愣了一下，隨後笑了:“沒想到居然是這個。”　“舟君來日本的時候除了貓咪醬和隨身的錢包、手機之外，沒有攜帶任何的行李。所有的物品都是到了橫濱之後才購置的。這樣的情況雖然罕見，但也並不是不會出現。”　“但是舟君，你在拿出那瓶紅花油的時候，是不是忘記了我在你家裡呆了好幾天？你應該有在自己家裡安放許多的傀儡當眼睛吧？”　吾舟並沒有否認，反而有些無奈地說道:“我本來以為太宰桑那時候在我家裡翻箱倒櫃的，只是想看看有沒有什麼可疑的東西。因為我很確定沒有拿出什麼可疑物品，所以也就沒往心裡去。”　“最開始確實是那麼打算的，但是啊……”說到這裡，太宰治突然狡黠地笑了一下，“舟君，我的記憶力還算不錯。”　他清楚地記得，那個家裡，根本就沒有什麼紅花油。　那關聯上對方與修真界之間的關係，就只有一種解釋了——儲物法寶。　因為有儲物法寶，所以行李什麼的，壓根就不需要放到明面上來。而到了橫濱以後，隨便找點機會去買些東西，其他的從儲物法寶裡拿出來直接用，真假參半，也不會有人懷疑什麼。　吾舟聽到這兒，無奈地一笑:“好吧。不過太宰桑，你不會把我家裡有什麼東西、沒什麼東西都給全部記住了吧？”　太宰治乖巧地對他眨了眨眼睛，沒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