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熊蹦迪 作品

第125章 雪獅狂情(二)

 # 125 這麼一沉思, 便沉思到了日落。 期間,沒有一個人去打擾他。 雲閒有心將那散修的遺體收殮,總之不至於暴露荒野, 姬融雪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 只道:“我來吧。” 也是,畢竟現在在鍛體門地界, 她叫人過來會更方便些。 喬靈珊想了又想, 過來悄悄問雲閒:“到底哪個才是?” “按理來說, 應該哪個都不是。”雲閒道:“哪個都不給。” 就在這時, 江蘭催陰著臉過來了:“我誰都不給。” 雲閒訝異:“沒想到你竟然……” “讓他們打一架吧。”江蘭催道:“誰贏了給誰,免得在這裡扯來扯去,擾的人煩躁。” 雲閒:“……” 這也的確是一種比較新的思路。看來江道友是, 兩個蛋糕三刀內分給五個人,會選擇把三個人砍死的那種。 “你厲害。”江蘭催道:“但是世間不會出現這麼巧的事,所以,前提就不成立。” “怎麼就不會有這麼巧的事?”雲閒傻樂道:“世間無奇不有,我之前還以為一輩子都遇不上那位敢吃屎的仁兄,現在還不是遇到了麼。” 江蘭催咆哮:“我都說了我不敢!!!” 罷了, 他原本便也是要去鍛體門的。現在有人願意免了他混入的煩惱, 總之他樂得清閒, 不虧。 他倒也沒再提要下船的事,雲閒也沒有再綁他,只不過身上的穴道還封著,要衝破至少也得一天一夜。 散修一事就這麼不圓不滿地暫時畫上句號, 姬融雪傳信給了鐵蛋, 讓他近期注意典當行內有沒有出現奇怪的書籍。半死人身上的書都要帶走, 若不是被什麼魔修給處理收回了, 那便是窮途末路之徒,按照這個方向搜尋,說不定會有所收穫。 江蘭催職業病犯了,在寶船這屁點大的地方,也要全面熟悉環境,再熟悉人。 “你就是南界那個龜毛醫修?薛公子是吧?現在看起來還好啊,潔癖不是很嚴重。奇了怪了,這東西不是說不能治麼?” “噢,你是姬融雪。我要來殺你,我肯定是做過調查的。裘漠私生女,前陣子他剛死。節……算了,恭喜。我這有鞭炮,十萬響的,收你一百靈石,如何?” “祁執業?帶發佛修還是挺少見的。你若是走夜路不想被搶,就趁早換了袈裟吧。晚上從我門口路過,我閉著眼都能被晃到天亮。” “不是還有一個魔女?哪去了?” 哪壺不開提哪壺,非常之嘴臭。就這麼晃悠到了宿遲面前,還沒開口,就被教做人了。 宿遲嫌吵,用了禁言符。他修為本就比江蘭催要高,這一符下去,若不是宿遲主動去解,江蘭催少說三天說不了話。 薛靈秀:“……你若有這好東西,為什麼不早點用?” 平時劍閣三人組嘰嘰喳喳起來那是真的吵到要命,他若是有禁言符,早就一人一張貼上去了! 他說這話,宿遲瞥他一眼,不解。“以前又不吵,何須用符。” 薛靈秀:“…………” 睜眼說什麼瞎話啊!!那還叫不吵?!!死人都能被吵醒好不好?!! 雲閒是不是哪怕在宿遲面前咔咔啃自己腳丫子,他都能冷著臉誇生龍活虎,憨態可掬,再啃再啃,補充元氣。 江蘭催陰著張臉,覺得自己受到了天大的冒犯,殊不知命運的禮物早已標好了價格,他嘴臭別人,之後就還有更讓他覺得冒犯的事。 對,沒錯。 雲閒這個隊伍裡,一說“混入”、“潛行”,那自然對應的就是—— 女裝。 很快,寶船進入冰川,速度眼看著又加快了不少,眾人已然進入了鍛體門的所屬區域。 鍛體門總部立於冰川之上,極北之地,全年苦寒霜不化,雨如風刀,快將人面上剮下一層皮來。 迎面就是狂風,雲閒剛張口,就被灌了滿嘴,腮幫子都快要飛起來,還要堅強地說話:“咕嚕嚕大小姐……咕嚕嚕難怪鍛體門肉·體淬鍊得如此堅硬……這不堅硬不行啊……” 姬融雪見她說的辛苦,唇角向上揚了揚,“這裡是風區,先暫時不要說話。” 雲閒這才發現眾人都緊閉嘴巴。 “大師兄,這不行。”雲閒第一時刻嚴肅傳音道:“在這種惡劣天氣下練劍,效率不高,劍很有可能會脫手飛走,傷到人就不好了。” 宿遲:“有風我來擋。” 雲閒苦口婆心道:“別這樣,大師兄。風都是小事了,你看這天陰的,萬一一會兒來了個雷暴,劍就是引雷針,我們很有可能會被劈!” 宿遲:“有雷也一樣。” 雲閒:“……” 可能只有她手斷了才能逃避這一命運。師兄,你害的我好苦啊! 行過風區,便是雨區。說是雨,明顯下來還連帶著冰雹,一下一下砸在寶船頂上,最厲害的時候,能將法器都砸出淺凹。 在這種地方,舉目茫茫無人,若是自己孤身而來,便很容易影響心境。 “忍耐一下。”姬融雪習以為常,對眾人道:“再過兩道風區,便到了。” 終於,越過風雨雙區,冰川之上顯露出的些許陽光就顯得彌足珍貴,即使它照在身上也是冰冷的,帶不出任何暖意。 鍛體門便屹立於此,玄鐵城防連綿不絕,大門前,站著兩列巡查的鍛體弟子,眼如電身如柱,一舉一動訓練有素。早在四方大戰時便能看出,這些人比起門派弟子,更像是一隊鋼鐵士兵。 如今正逢宗門劇變,防守更是緊實嚴密,怕是一隻蒼蠅都飛不進去,雲閒未收回寶船,面前一道陣法便直直擋在路前禁止再度前進,她只能將法器收起,一行人步行,走完這最後一段前往宗門之路。 所有賓客都是如此規矩,沒有一個人可以例外,包括姬融雪。 “大小姐。”薛靈秀見宗門氣氛凝滯,來往之人衣著,突然想到什麼似的,蹙眉道:“令父新喪,我不知鍛體門是否有守孝傳統,但是不是該換一件衣袍?免得遭人口舌。” 還是他比較周全。姬融雪垂眼看著自己的紅黑衣袍,點頭,換了身縞素顏色。 但她的髮絲並無束起,就這麼垂著,髮尾的赤紅之色異常顯眼,好生喜慶。 眾人:“……” 看來大小姐其實真的很想放一萬響鞭炮,只不過掌門之位尚未到手,她還是得收斂一下。 最後一段路,姬融雪又問了一遍:“雲閒,你當真要幫我?你若是說不,我現在便掉頭送你回去。” 雲閒道:“都什麼時候了,還說這個。來都來了,至少參觀一下再趕我走吧!” 姬融雪神色不變,沉默一瞬,方嘆息道:“……好。” 鍛體門獨佔一片冰川雪原,內中的建築也與眾人設想中並無差別,壓根談不上什麼美觀,全都是堅實耐用的冷硬風格,遠遠望去,除了灰便是黑,剩下的便是白,十里茫茫無顏色。又修的很高,遮天蔽日,看起來相當壓抑。 喬靈珊道:“那個欄杆,和蓮座的監獄有點像。” “性質其實是一樣的。”姬融雪冷道:“鍛體門弟子不能私自下山,兩月可以歸家一次,這一次之外,除非親人亡故、重病等理由,否則不予出行。” 雲閒:“……” 真就蓄兵啊!還不讓人回家的。這樣雖然紀律森嚴,但難免還是缺了些人情味。 不對,好像某些半封閉學校也差不多。 在壓抑的建築群中,左右各一棟小樓,就顯得比較突兀。 看起來左邊的小樓要豪華不少,就算不是掌門住,也是掌門夫人住了。右邊的小樓倒也看的過去,只是和左邊的一對比,就能發覺設計者並沒有很上心。 雪原之上,似乎有人正在練功,隱隱有白虎幻象,威壓震天! 姬融雪面不改色地繼續向前走,道:“左邊,是掌門夫人南榮紅。右邊,則是我的母親,姬尚。” 這兩人,竟然還住在同一個宗門裡,抬頭不見低頭見!又或者說,姬尚是被拘在此地看管,不得而出。 不住在一起,好歹還有得緩衝。這住在一起,眾人就算不想站隊,也會趨大流而行的,更何況,明顯姬融雪就是最可以欺負的那一方。 “雪獅……”祁執業皺眉看向半空,又轉頭:“你的功法和他們有所不同?” 此前看到的獅子頭,分明是棕黃色毛髮。 “的確不同。”姬融雪道:“當初我母親偷拓下掌門功法,以為能讓我修得鍛體最高寶典。但鍛體門要時時刻刻觀察獸類情態,學習化用——只有這裡,才有雪獅,渾身純白,高貴逼人。我學習的獅,是家附近馬戲團跳火圈的病獅子。也就是他們說的,雜毛獅。” 她說這些不太體面的過往時,面目平靜,似乎並不以此為恥。 也不知是被揪著攻擊嘲弄了多少遍,為一個與她無關的錯。 “說不在意,你們也不信。”姬融雪見眾人沉默,又笑了一瞬,道:“可,雜毛獅騎到了雪獅頭上,這似乎能讓他們更生氣,也算是好事一樁。” 一行人前行,終於抵達門前。 玄鐵大門要抬眼仰視方能瞧到頂,彷彿隨時都要倒塌,兩側衛兵迅速湧來,姬融雪傳音道:“少說話,多說多錯,也不要挑釁。” “這不是姬大小姐嗎?”一個臉上生著犀牛角的衛兵首領走來,語氣中並不多麼真心尊敬:“後面這些,是朋友?最近可不是來參觀的時候,馬上便要喪宴了!” 姬融雪除了在打架時,不會怎麼將獸態特徵顯露出來。但這些人似乎覺得這是彰顯力量的一種方式,於是一眼看去,什麼奇奇怪怪的都有。 雲閒面前,一個弟子臉上長著超長的象鼻,正在費勁地揮舞。 有雪獅就算了,怎麼連大象都有?鍛體門不會在後山養了一整個動物園吧?雲閒視線忍不住一點一點偏過去,但很快就被這位象姐姐捕捉到了。 象姐姐打了個響鼻,不善道:“你瞅啥?” 雲閒下意識便回:“瞅你咋地?” 象姐姐勃然大怒:“你丫找抽是不是?!找抽直說!” 眾人:“……” 不是說了不要挑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