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熊蹦迪 作品

第189章 讀日記








雲閒不語,大抵能猜測出來一點跨越時空的蛛絲馬跡。









劍神此人,若是心胸異常開闊的人與她一道,那自然是極好的。仗義又瀟灑,只要忍受她那點異於常人的做法和思想,便可以做朋友。但哪怕是個正常人,甚至有點好勝心的正常人,都絕對無法和她相處——上天實在是太不公平了。憑什麼她成日賞花逗狗,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修為卻一日千里,劍譜傳遍四方,隨隨便便氣運加身,一路便要飛昇?更何況,看劍神的日記,她是萬萬沒有一點要謙遜的自覺。這也不怪她,對一個天才來說,她的確無法理解為什麼有人不懂自創劍譜,就像不懂有人為什麼不明白一加一會等於二。









這對天賦平庸又好勝的人太殘忍了,哪怕隨便的一句話,都像一把刀在心上割。









這麼多年過去了,蚩尤的偏執還是與日俱增,甚至成為了一種執念。劍神要飛昇,它也要飛昇,它要證明,自己才是笑到最後的那個。









太平道:“所以為什麼要給自己起蚩尤這個名字……不想和劍神扯上任何關係麼?”









雲閒道:“難說。蚩尤是戰神啊,寓意比較好吧?也有可能是因為原先名字太難聽了。不過,如果真是親屬的話,姓雲還能起出來什麼難聽的名字?隨便組合都不至於啊。”









她是當真這麼想的,直到看到最後夾著的老舊族譜,那一代的“舟”下面果然還有一個字,不過跟著的是個“龍”字。









蚩尤的本名叫雲龍。









雲閒:“…………”到底誰起的名字。能不能去古詩詞裡找點好聽的?









宿遲在旁靜靜立著,雲閒三下五除二將這日記看完,重又放回到高臺之上,她拍拍屁股,整理衣物,用一種極為冷靜的聲音道:“我都知道了。”









石臺仍在嗡鳴,似乎對她的回答不是很滿意。









“知道了,不管它身世如何,有什麼苦衷,最後的解決方式,不都是把它殺了?更何況根本沒什麼苦衷。”雲閒道:“它現在不來東界,那便是去找仲長堯了。”









太平沒敢說話,它隱約察覺到雲閒的口氣有些隱隱的躁意。









石臺嗡鳴得更響了。









雲閒轉身欲走,只是孤島仍是孤島,並沒有浮現出回去的長階:“……”









似乎是察覺到她有意的閉口不提,石臺之上,終於浮現出一道小小的金字,就如同妙手門之時那提示的字跡般,晃出了一個字。









竟是即墨姝的“姝”字!









太平混混沌沌的腦子終於陡然靈光了一瞬,頓時不僅不敢說話,大氣都不敢喘了。









……其實,不必天道提示,雲閒早就有所預感了,這個方法一直都在,她只是甚至不願去深想而已。









蚩尤本身壽數已經將盡,四方大戰一開始便將即墨姝安排到仲長堯身邊,打得便是要奪仲長堯氣運的主意。而它現在意外重傷,計劃驟然崩盤,第一時間卻將即墨姝給禁閉起來,禁止與任何人接觸,這般作為,絕對不只是為了防止情報外洩,更是杜絕一切他人來救援的可能!









媚煙柳與即墨姝都提起過,蚩尤再如何暴怒,都會給即墨姝留一口氣,絕不可能殺她。難道是因為有感情嗎?怎麼可能,蚩尤一開始養育即墨姝,便是為了在這個時候剝離她的魔識,奪取她的軀體,方才能達到延續壽數的效果。









上天入地,也只有一個即墨姝能達到它的要求。至少在徹底消亡之前,它找不到別的軀體了!









也就是說,若是蚩尤的實力過於強大,那把即墨姝殺死,導致它無軀殼可以轉移,徹底杜絕後患……只要能拖過這段時間,最後的結果也是皆大歡喜。









比起針對蚩尤,殺死即墨姝顯然是難度降低許多的方法。任誰來看,都會這麼想的。









太平的小眼珠滴溜溜地轉動。









可雲閒……雲閒會答應嗎?









“想都別想。”雲閒站定,道:“我不可能這麼做。”









石臺靜止不動,窺不出任何天機。但沉默,便是一種答案了。









雲閒自進試煉之地以來第一次出劍,劍氣凌厲難擋,一下子便將那記載了全部密辛的書頁絞碎,空地之上,只餘碎屑飄落,十足淒涼。









不得不說,宿遲化成的玄鐵長劍是當真神兵利器,找不出一處缺點。









“雖然我不想大言不慚地說什麼你們選了我就得聽我的這種話,但,好吧,我就是這個意思。”雲閒抱劍,冷道:“好好的四界棟樑不選,選了我這麼個歲數的,那就得提前做好準備——這個年紀正好是叛逆期,你知道叛逆是什麼意思麼?狗都嫌的年紀,你不會以為我很聽話吧?”









“我也知道你們什麼意思,要是能說話,現在都已經出口了吧。什麼大局為重,什麼別無辦法,什麼無可奈何……啊,不行,煩死了,我不聽。”雲閒掏掏耳朵,道:“對我來說,把我的朋友放在天平一側,這就已經是對她莫大的侮辱了!我連想,都不會這麼想。我見到她的唯一理由,就是去救她。沒有第二種!”









太平道:“雲閒,你別說了!”









“我就說,對面不能說,意思不就是讓我來說?”雲閒道:“更何況,這哪是沒有辦法?明明辦法多的是,非要選最弱的下手,非要犧牲最弱的那個,說出去不覺得很丟人嗎?當然,我從來不覺得自己有多厲害,只是我這麼想罷了。”









“我只會按照我的想法去做。”雲閒把劍立於地上,抱臂,散漫道:“你們要是想按你們說的做,那就另請高明吧!”









嘴上說著“另請高明”,結果事先就把那本最後的證據給毀了個徹底,這便是完全沒想著要走另一條路了,自己不走,還要把路給堵了,可真是……









一道帶著熟悉氣息的劍氣飛來,擦過雲閒臉側,重重擊打在地面上。









那道長階再度出現了。









雲閒抱著劍,向後看了一眼,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









寂靜的空間裡,傳來了一聲微不可聞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