霖桔 作品

第98章 第 98 章

 “……”

 趙文連忙翻身下車,心裡恨得牙癢癢,這張蒼學誰不好,居然學嬰小郎君的耍賴脫困之法。

 小郎君幾歲,張蒼你幾歲啊!你有什麼政見你等下回再說啊!

 真是,真是太不要臉了!

 趙文氣勢洶洶地追了過去。

 正準備與陛下說什麼,卻發現嬴政陡然停住,目光落在不遠處的大柳樹下。

 趙文也看過去,這才發現大柳樹下居然站著六個手持扇子,遮陽、扇風的宮女,她們中間擺著兩張精美的長榻,一張長榻是空的,另外一張床榻上面躺著的個稚子。

 趙文跟著嬴政的身影大邁步過去,就看見嬴政已經將稚子提了起來。

 一看陛下如此熟練的動作,趙文就猜到應該是嬰小郎……

 趙文瞳孔地震:!!!

 我的天神啊!

 這滿臉鬼畫符一樣的玩意是啥啊?志怪小說中形容的鬼嗎?!

 ……

 張嬰打了個哈欠,眼睛還沒睜開,便做了個招財貓的招呼手勢,道:“仲父!阿嬰好想……哈欠,你哦,哈……欠,仲父,唔,有沒有想念阿嬰啊?”

 “你倒是睡得挺好?”

 不鹹不淡的嗓音響起,片刻後,遮在張嬰眼睛上的黃瓜片扯開,“這都是些什麼?把自己做成膳食?”

 “不是的啦。”張嬰揉了一下眼睛才睜開,笑眯眯地看著嬴政道,“仲父,這是保養皮膚。仲父要不要試試,眼周會很舒服哦。”

 “不。”

 張嬰看到嬴政眼底的無奈,他補充道:“是真的。好幾位宮女內侍都試過了,還有阿姊,阿姊說這個敷上後冰冰涼涼的特別舒服……哎?坐在我旁邊的阿姊呢。”

 他剛說完,就感覺自己身體晃了一下。

 他連忙扶住嬴政的胳膊道:“仲父,我知道我現在長大了,變重了,你先放我下來。”

 “……沒事。”

 “仲父?”

 嬴政沉默了一會,道:“你在宮中又亂認誰做阿姊?”

 “就是一位白髮……”

 張嬰話還沒說完,就發現嬴政的表情似乎在一瞬間扭曲,但他又仔細看過去時,嬴政就是面無表情,好像剛剛的是他的錯覺。

 趙文擦了一把汗,白髮?這裡面的白髮女子只有趙太后一人。

 他真的完全沒想到張嬰居然會認太后為阿姊!

 這……這也太噗……荒唐了!

 他恨不得自己沒來過,害怕被陛下遷怒。

 趙文收斂好憋笑,一路小跑過來,快速道:“小郎君,這宮中最好不要亂認阿姊。你看,你喊陛……長公子為阿兄,總不好喚陛下的夫人們為阿姊吧。這,這輩分不妥啊。”

 張嬰道:“啊,我只是用來拉進下……”

 “不可。”

 嬴政冷下來,“不必。”

 張嬰一愣,他還是第一次看見仲父情緒有些失控的模樣。

 他剛準備開口詢問,就被趙文連著拉了兩下,趙文低聲道:“小郎君,陛下知道你來這兒,才急匆匆趕過來。這裡面的事複雜著呢。”

 張嬰頓時閉嘴了,這裡面的人該不會真是趙姬吧。

 哎,那以後還是避著點。

 不能傷仲父的心,仲父才是最重要的!要堅定地站在仲父這一邊!

 嬴政道:“扶蘇何在?”

 張嬰道:“唔,可能先回了?這得問那位……”

 “行了。”嬴政擺擺手,像是不想在聽任何“阿姊”,他捏了捏眉心,沉默了一會才道,“她喚你來做了什麼?”

 “……呃。”張嬰尷尬的一笑,不知道啊,對方完全被他帶偏了,他指了指旁邊調和的面膜,“就這些,美護膚。”

 嬴政:……

 張嬰見對方眼神似乎危險起來,忙道:“咳,還帶我去了夏蠶房,對,還有這個。”

 嬴政微微蹙眉,一把拎起張嬰,道:“走。”

 ……

 夏蠶房裡的宮女們正在辛勤勞作,見到嬴政也只淺淺行了禮,然後繼續做事。

 趙文見張嬰似有疑惑,低聲道:“陛下仁慈,愛重農桑,曾說過秋收、蠶月時節,不必拘禮。”

 “哦嗯。”張嬰點頭。

 這時,張蒼忽然搖了搖頭,低聲道:“農戶耕地,還能吃上。養蠶人養一輩子,卻也穿不上一次綾羅綢緞。幼時我奢望,但現在,我反而不喜穿綾羅綢緞。”

 張嬰看向張蒼,開玩笑道:“嘿嘿,還是穿吧。若是官吏貴族們都不穿,養蠶人豈不是沒了收入。”

 張蒼不怎麼贊同地扭頭道:“可大秦讓所有人都可以穿絲綢衣,豈不是對養蠶人更好……”

 說到一半他瞬間意識到不對,低聲嘀咕道,“不,好像不對。綢緞是被看作貴族的身份象徵,所以才賣的貴。一旦大秦黔首都能穿,貴族會立刻拋棄綢緞而買別的布匹,絲綢降價,購買者變少,那麼養蠶人生活反而會糟糕。可是為何呢?若是強行要求的話……”

 張嬰眼見著張蒼越唸叨越瘋魔。

 他忍不住補充了一句道:“啊這,張郎官,我剛剛也是說笑的,大秦缺布匹,布匹都能做銀錢,若整個大秦都可以賣,光那些商戶的購買力也足夠養蠶人活了。

 這就是簡單的供求關係,有需求就會有市場!”

 張蒼猛地一怔,對啊,有需求就會有市場,沒了貴族,還有商戶。

 山東郡縣是沒有證據,但也不是鐵板一塊的啊!

 他能不能借用這次交易,試著用創造一個證據?

 讓他有理由派人調查的證據。

 可要如何創造呢?

 張蒼總覺得有靈感,但又缺了靈光一閃。

 他想了許久,直到嬴政即將牽著張嬰離開,他忽然看向張嬰,試探性地問了一句:“小郎君,你知道隱田嗎?”

 “知道一點。”

 張蒼沒說山東郡縣,而是改為某某搞了隱田的商戶,買羊毛做交易的事,並且道:“有辦法測算隱田嗎?能找到隱田的證據嗎?”

 趙文一臉震驚。

 張郎官瘋了嗎?

 居然問一個這麼繞口的問題。

 小郎君再如何神童,也不可能知道!

 “不,不可能的,之前是我想差了。”

 不等張嬰回答,張蒼反而先一步開了口。

 他終於知道缺失的那一點是什麼了,不是靈感,而是“錯誤”。需要考慮的條件太多,壓根算不出來。

 他面露苦澀,搖了搖頭,“是我之前……”

 張嬰小手摸了摸下巴,道:“若只要大概證據,也不是不行呀。”

 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