霖桔 作品

第99章 第 99 章





嬴政搖了搖頭,似笑非笑道:“這小子難得碰上個棘手人物,讓他提前適應下。”




趙文默默地低下頭。




陛下你是記仇了吧!對吧!肯定是那一聲阿姊讓你記仇了吧!




這時嬴政忽然起了身,他的目光在偏殿屏風那掃了一眼,看似波瀾不驚,然而立刻轉身,大邁步離開。




嬴政的動作令趙文等人有些措手不及。




張蒼一把攬抱著張嬰衝過去。




趙文扭頭,恰好瞥見屏風下露出一縷素衣裙襬,悚然一驚,明明之前還特意查看了沒有人。




難道太后剛一過來,陛下就發現了。




不過想到這對天家母子之間的糟心事,也難怪陛下退避三舍,怕是再見面會再起殺心吧。




趙文無聲地行禮,轉身匆匆追上過去。




當蠶房的門又一次被關上。




片刻後,趙姬從屏風後面緩緩走了出來,她神色閃爍,表情冷漠地看著房門,道:“我很可怕?”




跟在她身後的徐將行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呵。沒想到他還會有踏入南宮殿一日。”趙姬說到這又突然閉了嘴,重新坐在紡織機前拿起梭子,忽然看見繪花的指甲,又將梭子放了下來。




心腹宮女忽然低聲道:“太后,宮女們說那張郎官談論的正是購買羊的山東世家貴族。要不要提前知會如橋公子?”




“不用。”趙姬搖搖頭。




心腹宮女一頓,微微垂頭,看來太后是真的狠下心要給胡亥一個教訓了。




……




……




咸陽王城少府。




夏日廂房炎熱,少府後山伴著楊柳河畔,修著一座涼亭,綠蔭蔥蔥,清風徐徐,幽靜涼爽。




數十位從山東郡縣過來的世家貴族們,跪坐在樹蔭下的草蓆上納涼,悠哉悠哉地喝著黃米酒,彼此儀態優雅地聊著天。




場間唯二站著的正是胡亥和如橋。




他們就像花中的蝴蝶一樣,端著黃米酒,穿梭在山東貴族世家的小團體中,有事沒事與他們搭話聊天。




貴族們都很樂意與兩位公子交流,可一旦涉及到參與做羊生意,介紹羌族門路,貴族們言語之間就開始打太極,滴水不漏。




所以兩人始終沒有太多的進展。




如橋胖乎乎的臉上還能盪漾出笑容,胡亥臉色卻隱隱有些難看。




在他們又一次被婉拒的時候,胡亥拉住瞭如橋扯到不遠處的樹蔭下,低聲道:“阿弟。”




“阿兄兄?怎麼了嗎?”




“我,或是有些不太舒服。”胡亥捏了捏眉心,“我們先在樹蔭下休息一會。”




“阿兄兄你趕緊去休息。”如橋見胡亥臉色有些白,連忙扶著胡亥去樹蔭下坐好,但他卻沒有坐,而是道,“我再去問問他們。”




“還問什麼!”胡亥態度很是不好,“這幾十位不都拜訪過了嗎?”




“但他們還未答應呀,拜訪過一次可以再拜訪第二次。”如橋認真地看著胡亥,“況且阿兄兄,我們並未與所有的貴族交流過。我觀察過了,某些人一直到現在還在細細觀察我們,所以說不定還有機會。”




胡亥沉默了一會,道:“是,是嗎?”




“對,所以……”




“那你更不能去。”胡亥下意識說出心裡話,這要讓如橋一個人談妥了甩下他可怎麼辦,但很快他又找補地開口道,“看你這滿身滿頭大汗,先坐著休息,稍後我們一起去。”




如橋見胡亥執著,便也點點頭,當他剛坐下時,忽然驚訝地指著東方開口道:“嬰小郎君怎麼會過來?”




“什麼!”胡亥彷彿聽到戰鬥的號角,一個激靈就起了身,“在哪?在……”




他話還沒說完,恰好看見嬴政伸手摸了摸張嬰的頭頂。




胡亥:!!!




嫉妒使我面目扭曲。




“這,這混賬小子有什麼資格來!還,還和父皇他們一起來。”胡亥都快跳腳了,“不會是和我們一個目的想分一杯羹吧!不會我們辛辛苦苦說了半天,最後讓他截胡了吧!”




胡亥越想越覺得有這個可能。




因為過去每一次與張嬰的對抗,最後都是他在倒黴。




“不行,不能讓他得逞!”胡亥扯起如橋,小心翼翼地道,“走,我們也跟上……不行,等等,先讓冬日去觀察觀察。”




被點名的小內侍連忙拱手道:“唯。”




……




……




張嬰完全不知道胡亥和如橋抱有這種心思,他甚至都沒發現這兩人也在。




張嬰與仲父說了句想獨自一人暗中觀察時,仲父摸了摸他的頭,便讓他自由行動。




張嬰找了一處蔭涼沒人的草蓆坐下。




他單手撐著膝蓋,看著。




此時,之前還翩翩君子得彷彿視金錢如糞土的貴族們,全體起立,向著嬴政的方向一湧而上。




他們就像搖號著急買樓的大叔大媽,語速又快又急,幾乎分不清誰在說誰。




不過他們東拉西扯說了好一會,半點沒扯到具體購買多少的生意上。




張嬰就知道這群人很人精啊。




張郎官想讓少府做出需求羊毛很多,同時少出定金,就能哄著他們擴大投入地買羊,只怕很難實現啊。




……




這時,一位身著黑色寬大袖口衣袍的官吏走了過來,他拱了拱手,道:“小郎君,又相見了啊。”




張嬰一愣,眨了眨眼,才反應過來這人是少府的寧郎官。




但聽對方聲音極為哀怨,故作迷糊地開口道:“啊?你是……”




寧郎官眼淚似乎快炸出來,嗓音幽怨道:“小郎君,你可喚我寧郎官,我是少府的寧……”




“哦哦哦!是你!我知道我知道,沒想到我們又相見了。”張嬰笑眯眯地起身,小手緊握對方的大手,上下搖了搖,“我知道,我們的目標是……讓他們買羊!”




寧郎官嘴角一抽。




他捏了捏眉心,停頓了一會,才忐忑地開口道:“嬰小郎君!我,我真的不會再做……任何,任何涉及陛下、長公子名聲的事情!”




“哦?”張嬰這一回也沒想利用他們的名聲,但聽到這話還是故意逗趣道,“即便有陛下的旨意也不行?”




寧郎官一哽,委屈得皺成個苦瓜臉,道:“小郎君,你,你經常故意曲解陛下意思,我,我實在是……你,你換個人坑吧。”




張嬰嘴角抽了抽,他剛想說什麼,餘光忽然看見做賊一樣緩緩靠近的胡亥和如橋。




他腦中電光一閃,臉上浮現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他安撫拍拍寧郎官的衣袖,自信道:“放心,這回你只需要給我尋來一根可以在地上寫字的樹杈,再去胡亥那邊晃一圈,再站在不遠處做出寫數字的模樣,喏,就這幾個數據,就可以了。”




“啊?就,就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