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自卑



木手永四郎在很小的時候就看過了名為凡爾賽玫瑰的歌劇, 那是一出所有的角色都由女性來扮演的“反串”歌劇,這也是小小的木手人生中第一次接觸到這樣高雅的東西。




小小的男孩雙眼牢牢的注視著屏幕,難以移開視線, 在他的目光之中屏幕上的舞臺就是另一方天地。舞臺上的演員們歌唱著,舞蹈著, 深情的表演著, 用歌舞的形式訴說著這個可歌可泣的故事。




愛是難過,愛是悲傷,愛是痛苦,愛是虛幻。




美麗,悲壯,華麗而又令人嘆息的愛隔著屏幕傳遞到了小小的木手的心中。




但正因為世間有愛, 所有人才會處於平等的境地,也正是因為世間有愛, 所以人才會因此而美麗因此而綻放。




但在有些人面前,愛是令人產生一種自慚形穢的痛苦感情,就像第一次見到天宮希莉婭的時候,當那個電視中才能見到的人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的時候——




他產生了難以形容的。




和雪步一起被困在了山裡的那一天, 大家說是要去山裡一起捉蟲子,因為臨時下起了大雨,為了早點下山避雨, 自己和阿雪選擇了一條捷徑, 但也因此迷路了。




迷路並不是最糟糕的狀況, 雨中的山道十分危險,兩個孩子不小心從山上滾了下去, 為了保護阿雪, 他伸手抱住了對方, 兩人滾得渾身是泥和草屑不說,最重要的是他的腳在途中扭傷了。




為了避雨,淋得渾身都溼透了的阿雪找到了一個山洞,然後就這麼扶著扭到腳的自己躲了進去。




在木手的眼中,這個孩子一直都是脆弱的,他總是全心全意的依靠著自己,那雙眼睛的視線總是停留在自己的身上,所以木手也認為自己必須保護他。




但是在這一瞬間,在看到雪步用自己小小的身體撐起自己的時候,木手恍惚的感覺到了什麼,也是在這個時候木手永四郎的內心之中隱隱意識到了一件事。




這個孩子是不是並不是如同他外表那般脆弱呢?他是不是實際上根本就不需要自己的保護呢?




進入山洞之後雨越下越大,和寂靜的山洞內部相比,他們好像來到了一個沒有其他人的世界。




他注視著銀髮男孩的側臉,心想他真是一點都不像那個女人的孩子。




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寒冷飢餓還有口渴的感受逐漸包圍了他,一開始他也覺得還能夠忍耐,因為這場雨說不定很快就要停了。




但過了究竟有多久呢,這件事就連木手也不知道,大雨依舊傾瀉著,像是永遠就要這樣將他們兩人隔絕在外一般,這讓木手的內心久違的開始驚慌了起來。




說到底,這個時候的木手就算年紀比雪步大了兩歲,但不管他在雪步面前表現的再怎麼成熟,再怎麼像一個大哥哥,充其量也只不過是一個小孩子罷了。




因為擔心家人和朋友找不到自己,他內心的慌亂大概是感染到了雪步。




所以,為了鼓勵他,雪步唱起了那首歌。




他唱著動畫中為主角奧斯卡所作的玫瑰的宿命,彷彿已經化身為了那朵凜然高雅的綻放著的白玫瑰。




木手注視著他,內心中的撫平情緒被他的聲音撫平了,因為這孩子唱歌的時候就像在閃閃發光一樣。




真是任性啊……




當時的木手這麼想著。




他任性的,完全不計後果的散發著光芒,讓人無法移開視線。




所以,那種事他其實早就知道了。




所以,我才做出了這樣的選擇。












“到我的發球局了吧?” 撿起了網球,木手眼神陰鷙的在地上彈了幾次找著手感,那顆黃色的小球被他緊緊的握在了手中,“說真的,我並不想對你用這一招。”




“但是今天,我非贏不可!”




說著,他朝著空中拋出了網球,整個身體也在同一瞬間躍起,然後猛然揮拍——




“砰——”




擊球的聲音宛如爆炸一般強烈,甚至連周圍的空氣也被其力道所影響,高速飛行的黃色小球穿過了少年銀色的髮絲。




當雪步反應過來的時候,那顆球已經卡在了他身後的鐵絲網上冒煙了。




只有雪步知道,他的壓迫力震懾到了自己,彷彿真的想要將那個球打到自己的臉上一樣散發著,散發著刺客一般的殺氣,讓他完全無法動彈。




“永四郎!!你這傢伙!!”




“是bigbang(宇宙大爆炸)……永四郎居然會對阿雪用這種招式,他是認真的嗎?!”




“他是真的,就算傷害到了他,也要和他絕交嗎?”




場外傳來了比嘉中的成員的聲音,但木手永四郎並沒有理會他們不滿和疑惑,他自顧自的拋起了球,沒有給雪步愣神的機會,下一球接踵而至。




雪步集中了精神,他知道自己的優勢在哪裡,在速度方面他是絕對不會輸的,剛剛他雖然被對方的攻擊嚇了一跳,但是他已經看清楚剛剛那一球的運動軌跡了。




這一次,他一定要接下來。




就在木手再次打出bigbang的瞬間,雪步快速移動到了球的面前。




“不行!你接不下來的阿雪!”




然而,只有正面面對這一球的時候,雪步才理解到這一球的重量。隨著場外平古場的一聲高喊,雪步手中的球拍就被一股強大的力道衝擊的飛了出去。




純黑色的球拍掉在了地上,雪步愣怔的看著自己有些發麻的手,確認過自己的手腕沒問題以後,他抬起頭來看向了對面的木手。




好奇怪……他的發球,好像在宣洩著什麼,好像在朝我訴說著什麼。




然而木手只是冷著臉一言不發,彷彿已經預料到了這樣的狀況,在看到球落地後他便再次回到了發球點的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