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頂點與捷徑



擁有全國三大優秀主攻手之一的井闥山結束了神奈川縣的地區預選, 儘管進入了暑假,排球少年們也依舊沒有停下腳步,為了備戰之後的大賽, 在冰帝學園排球部的邀請下,井闥山來到了東京展開了為期七天的合宿集訓。




這個時候, 他們剛結束上午的訓練, 正是中午的自由活動時間,剛一下訓, 古森元也便跟著自己的表弟佐久早聖臣出來了。




冰帝學園為了他們準備了午餐,但因為他的表弟是個出了名的怪胎,不願意和其他人同桌吃飯怕感染細菌, 擔心餐具沒有消毒,更害怕的是別人一邊吃飯一邊說話。




除了打排球的時候, 佐久早完全不願意和其他人待在一起。所以, 他們現在才會在外面的便利店裡買東西吃。




只不過在回冰帝的途中出了點小插曲, 他的表弟好像忽然看到了什麼一副見了鬼的表情, 然後就臭著一張臉跑得沒影了。




知道他不喜歡待在人多的地方,也知道他很少露出這樣表情,以古森對佐久早的瞭解, 他肯定是看到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才會這麼激動, 所以他二話沒說也跟了上去。




這也是古森和佐久早二人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個地方的原因。




實際上古森看懂了佐久早想要開溜的暗示,畢竟他很瞭解自家的表弟, 只不過他認為現在有更加讓他感興趣的事。




因為他很好奇, 究竟是什麼把他那個消極到爆的表弟吸引到這個程度, 所以才故意裝作一副沒有注意到的模樣。




只不過, 當他的視線接觸到銀髮少年身上的那一瞬間, 古森元也塵封的記憶也被迫開啟了。




……當然, 指的是還在怒所中學的初中時期,被立海大附屬中學的自由人所支配的記憶。




為了鍛鍊身體,古森元也和佐久早聖臣在小學的時候就加入了排球俱樂部,後來在隊伍裡分別擔任了自由人和主攻手。




自由人在隊伍中是一個相當辛苦的位置,它代表著一支隊伍的最終防線,通常是由一傳最為出色靈活的選手擔任。




雖然他不討厭這個位置,但也不怎麼喜歡,古森認為,這是一個相當吃力不討好而且還需要有頂級的心理素質才能擔任的位置。




要在地板上不停地魚躍,摔傷撞傷更是常有的事,得分了不會有人記得你,高光表現很快也會被得分手取代,甚至在氛圍不好的隊伍裡,沒有接到球還會有人責怪你。




他和聖臣是表兄弟,作為哥哥的他要比聖臣大上幾個月,但不管是身高還是力氣,他的表弟都比同齡人更為優異,這個同齡人裡自然也包括了作為表哥的古森,聖臣就這麼憑著優勢成為了球隊歷的主攻手。




既然弟弟是主攻手的話,那麼自己就成為給他託球的二傳吧,他們兄弟一定能成為球場上最閃耀的存在。




滿懷雄心壯志的少年沒有想到的是,曾經想要成為二傳手的自己,最後會成為自由人,而且在這個位置上一打就是六年。




一不小心,還成為了全國最佳自由人。




國三那年,怒所中學在縣大賽上與立海大附屬中學狹路相逢了,同為神奈川的運動強豪中學,怒所主打排球立海大主打網球,年年都會在網球和排球的賽場上遇見。




當然,術業有專攻,立海大在排球方面打不過怒所,而怒所也在網球方面打不過立海大。




他們進入怒所的排球部之前,這所學校便憑藉著實力拿下了縣大賽以及關東大賽的冠軍,等到這兩個強力自由人和主攻手的加入後,怒所的目標已經從進入全國大賽轉變為了打敗全國冠軍的白鳥澤,這是他們最有希望與白鳥澤抗爭的一年。




然而在這一年,他們在縣大賽中敗給了老對手,也就是從來沒有在排球比賽上贏過他們的立海大附屬中學。




這一年的立海大更換了正選自由人,按理說,這個位置的變動原本是不需要重點在意的,因為相比主攻還有二傳,自由人無法改變一支隊伍的進攻模式,可以說得上是整個隊伍中最為被動的位置。




特別是在看到他們自由人長相的時候,所有人都先入為主的想著,這個少年並不適合打排球。




比起站在球場上,他更應該站在聚光燈之下,受到他人的追捧。這並不能怪大家的刻板印象,站在球網對面的銀髮少年無疑是整個球場上最為耀眼的存在。




古森元也在身穿白球隊服的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他,自由人的衣服顏色其他人不一樣,他的隊服是純黑的,顯得他露出的手臂和大腿白得像是在發光。




古森能感覺到其他人也和自己一樣,被他所吸引,將目光情不自禁的聚焦在了這個看上去和球場格格不入的少年身上。




因為他長得實在是太好看了,眉眼冷淡還留著一頭銀色的長髮,給人留下一種美麗而朦朧的印象。




像排球這樣的運動,多少會有點硬碰硬的意思,所以他實在無法想象對方接球的模樣。




——他那麼白,被球砸到的時候手臂肯定紅得特別明顯。




只不過他沒想到的是,只是一場比賽過後他的印象就完全被顛覆了,就是這個少年讓他看到了自由人的新可能性,也是這個少年徹底的阻斷了怒所衝擊全國的道路。




回憶暫且放在一邊,古森的目光重新落在了銀髮少年的身上,如果是他的話,讓聖臣這麼在意也是當然的。




畢竟當時的廖雪步在佐久早聖臣的眼裡可以說得上是大魔王般的存在,給他本就不怎麼積極的內心造成了一定程度的心理陰影,隔三差五就要臭著臉把抓出來唸叨,甚至超過了他表情舒緩的喊的次數。




只不過,這種症狀持續了一年便沉寂了。




“你不是那個立海大的自由人嗎?”




聽到這句話後,雪步才堪堪收斂起了自己身上的氣場,微微仰起腦袋,打量起了這個兩個穿著黃綠色運動服的少年。




儘管和四天寶寺的隊服顏色是一樣的,但是他們的隊服是漸變色的,淺黃與淺綠交織著,宛如生機盎然的新葉。




首先進入視線的是那個高大的黑髮口罩男,他看起來有1m85以上,儘管半張臉被口罩所遮擋也能看出他的臉很臭。炎炎夏日的正午時分,他卻將運動服外套的拉鍊拉到了最高,將自己包裹得很嚴嚴實實,一看就很可疑。




但最為引人注目還得是他漆黑的右眉上那兩顆黑色小痣,給雪步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而剛剛那個向自己搭話的棕發少年有著一雙豆豆眉,他微微彎了彎淺棕色的雙眼,目光友善的看向自己,給雪步一種好像看到了什麼小動物的感覺。




雖然之前因為黑髮少年可疑的打扮誤會了,但看樣子,他們並不是想要橫插一腳的小混混。




得出了這個結論後,雪步的興致依舊不高,神色淡淡的問道:“你們是誰?有事嗎?”




儘管剛剛被了,實際上雪步的內心並沒有因此平復下來,揍了人之後那種焦躁的情緒反而更加明顯,他們這個時候來到他的面前不如說是撞在了槍口上。




聽到他的話後,佐久早的臉上原本懨懨的神情在這一刻變為了不爽,他主動向前走了一步,垂著腦袋低聲問道:“喂,廖雪步,那一年的縣大賽你居然忘記了嗎?”




他至少比雪步高了有一個半的腦袋,此時正仗著身高居高臨下的緊盯著他,要是換做是別人被他這麼看著肯定會產生壓迫感,但雪步的內心中只有疑惑。




這個人,忽然在說些什麼?




“立海大對戰怒所的那場比賽,2-1,25-19,16-25,36-34,你該不會忘記了吧?”




原本陰沉著臉的佐久早忽然報出了一串數字,宛如打開了話匣子一般黑著臉問:“你現在在做什麼?還在打排球嗎?為什麼國三的時候不打了?你去了哪個學校?若利君說在白鳥澤沒有看到你……”




聽到了這番話,雪步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對方可能是自己國中時期的對手,畢竟清楚的叫出了自己的名字,還知道他曾經在立海大打過自由人的位置。




一週目已經過去相當長的一段時間了,而令雪步印象深刻的選手在當時也只有白鳥澤的牛島若利而已,所以就算對方這麼精確的報出了比賽和比分,他也完全沒有印象。




“我們是當時怒所的自由人和主攻手,我叫古森元也,他是佐久早聖臣,你叫他聖臣就好了。”




見少年依舊一副疑惑的表情,古森元也朝著雪步友好的笑了笑,替自家表弟說明情況,“不好意思啊,這傢伙還挺記仇的,那次的比賽他自認為難接的扣球都被你接下來了吧,所以一直想著在賽場上見面再度復仇呢。”




“喂!”佐久早臭著臉打斷了他,轉頭又朝著雪步彆扭的說道:“我沒有記仇,也沒有想復仇,更沒有把你放在心上,那些已經是過去式了,現在的你根本不可能接住我的球。”




他嘴上說著不在意,最後一句話倒是有些欲蓋彌彰。




無視了佐久早碎碎唸的後半句,銀髮少年垂著眼睛進入了思考模式。




復仇……排球嗎?




腦海中閃過了一些一週目加入排球部之後的回憶,他不禁想著:




好像也不是不行,至少可以讓我痛快一點。




於是,雪步的目光筆直的看向了他,讓原本還覺得自己扳回一城的黑髮少年有些不適應的退後了一步,他皺著眉頭沉聲說道:“看、看什麼啊……”




“可以啊,剛好我很閒。”




銀髮少年眉眼微彎,輕聲的說道:“我已經很久沒有打過排球了,不過,我有點感興趣了,就讓我領教看看聖臣現在的扣球和三年前有什麼區別吧。”




“不過順帶一提,我不認為自己接不到就是了。”




他聽了古森的話直接叫了佐久早的名字,輕聲細語之中充斥著傲慢。




“噗。”古森捂住了自己的嘴。




佐久早睜大了墨色的雙眼,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