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你是來帶我顯擺的


  他舌頭已經僵硬的說不出完整的句子,或許知道自己大限將至,拖著病體到景睿帝床前,行了三拜九叩的大禮。

  “老奴日後不能再伺候主子,特來向太上皇辭行,感謝您這麼多年對奴才照拂。”

  常福在常富和小內侍的攙扶下,艱難的跪在地上,他舌頭僵硬不受控制,一張嘴口水就順著嘴角往下流,他想努力將話說清楚卻根本做不到。

  小內侍不停用帕子替他擦拭口水,常福自跟了景睿帝,一直都是體體面面,何曾有過這樣埋汰的時候。

  景睿帝不忍看他這般模樣,微微別過頭去,說道:“你在宮裡好好養著,需要什麼藥,太醫署沒有的就去朕的庫房拿。”

  “老奴謝主子體恤,老奴想去宮外與兒子住幾日,求主子成全。”

  他很小就進宮了,早些年領養了一個無父無母的小乞丐,已經娶妻生子,那孩子孝順,他也是有人送終的。

  奴才不能在宮裡躺棺材,他想體體面面的出宮,不想主子看到他難過。

  景睿帝眼睛酸澀,背過臉抹了抹眼淚,“好。”

  “老奴先去替主子找太后娘娘,告訴娘娘您對她的思念,也會像伺候您一樣盡心的伺候娘娘,您不用掛心娘娘沒人伺候。”

  “好。”

  常福又對景睿帝磕了個頭,就在常富和小內侍的攙扶下出了福寧宮,乘馬車帶著景睿帝的賞賜出了宮。

  第二日宮城門剛開,葉詡紹就接到守門侍衛從宮外遞來的消息,匆匆趕回福寧宮,一臉沉痛的對景睿帝說:“太上皇……常福大人昨日夜裡走了。”

  景睿帝沒想到常福出宮當日夜裡就魂歸天地,怔愣片刻才艱澀的說:“走……走了就不用受罪了。”

  他將頭埋在被子裡,肩膀微微聳動,他什麼都沒有了,連陪伴他的老夥計,都先一步離他而去了。

  常富見此,抹了抹眼角的溼潤,他是太上皇封王時先皇賜去王府的內侍,因為忠心有了今日的體面,但與景睿帝的主僕情分卻比不上常福。

  接到消息火速趕來的趙瑾瑜夫妻,看到他萎靡不振的樣子心裡也不好受。

  陳琬琰推推趙瑾瑜,小聲說:“你去抱抱父皇。”

  趙瑾瑜坐在景睿帝的床上,雙手環抱住他的肩膀,輕拍他寬闊的背脊,“父皇,你還有兒臣呢。”

  景睿帝伸手摸了摸趙瑾瑜的臉,精神萎靡的說:“常福不在了,內侍省和殿中省不能沒人管,常富以後就管著父皇的殿中省,福滿、福多二人把內坊局管理的不錯,二人就分別擔任內侍省左右內侍監吧。”

  一朝天子一朝臣,新皇登基內侍省要大換血是早晚的事,自從景睿帝遷去北宮,常福和常富就不太管內侍省了。

  只因殿中監只有一位,常富的處境一直有些尷尬,常福昏迷期間,他已接管了專屬太上皇的殿中省,這時卸任內侍監,擔任殿中監也是順理成章的事。

  “奴才遵旨,太上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常富和福滿、福多三人一起跪地謝恩。

  汪海生站在角落,偷偷的在心裡鬆了一口氣,福滿福多二人一直盯著皇帝的殿中省,他們三人爭搶殿中監的位置,都快鬧成仇人了,這回他倆有去處,殿中監是他的了。

  等景睿帝體力不支的睡著,趙瑾瑜的肩頭已經濡溼一片。

  景睿帝對常福的離世悲痛萬分,特追封他為忠勇縣公,停靈三日併為其立家譜,給他在宮外認的乾兒子賜名常生,命他為常福摔盆送葬守孝。

  常福下葬後的第二日一早,魏太嬪的親信魏嬤嬤自戕,吊死在北宮。

  葉詡紹將小彩和阿花二人帶到常田面前,說道:“魏嬤嬤昨日自戕,你們的家人在十月十三日便失蹤了,你們現在供出真兇,或許還能救他們一命。”

  不過事發將近一個月,他們的家人或許早就被滅口。

  “我不信你!”常田嗓音嘶啞,心疼的看著被打的皮開肉綻的小彩,“你是為了套出你們想聽的話才來騙我們,人就算失蹤,也是陛下抓的,你有本事去求他放人,放了人,你想聽什麼我都能說。”

  葉詡紹嘆了口氣,問阿花,“你那日哭著去找小彩,是不是因為魏嬤嬤說你們家人出事了?”

  阿花這幾日被他嚴刑拷打,將能說的都說了,聽他又問這個問題,已經麻木,壓根不想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