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帝王平衡術

  沈國公暫理朝政,將李家一系打壓的喘不過氣,一點芝麻綠豆的小事,就面臨著被貶官的危機。

  與陳明玄私交好的人家不是被停職,就是受罰,連彭通都被打發回家帶薪休息了。

  “這沈國公真是越來越不像話,我父親剛在南邊立了軍功,他就敢將刀子剃在我頭上!”彭通窩火的不行。

  沈國公想在十六衛禁軍和鎮南軍安排自己人,他心裡清楚是一回事,但他無可奈何。

  陳明玄給他斟了一杯酒,自責的嘆氣:“是我連累了你。”

  他那日毫不留情的拆穿了沈國公的私心,看似是他贏了,可卻惹了皇帝不快,皇帝帶走了皇后,留沈國公監國,何嘗不是在懲戒他,警示眾臣歸心。

  皇后的外家,終究是敵不過皇帝的外家。

  皇后再厲害了,也得居於皇帝之下。

  “這與你何干,他沈家想把手伸進軍中也不是一兩日,他讓我休息,我就休息唄,我已給父親送了信,絕不讓他沈家人在鎮南軍裡出頭!”

  彭通與他碰了一杯,問道:“我聽說張家兄弟回來了,你家那位可還安分?”

  “她與皇后有罅隙,投了洺王也是想幫張家起復,宮變前她都跟我坦白了,她早就後悔了,還讓我全力助皇后。”

  張策回來了,他能幫肯定會幫,畢竟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姻親,沈家的勢力越來越大,對陳家的不滿更是從不掩飾,陳家需要助力。

  李家一系的人家更多是聽皇帝的,皇后背後說白了就只有一個李家,皇帝給她臉,她就能翹尾巴,皇帝不願給她臉面,一個李家能如何?

  這次他心裡不滿,不就給陳家一個下馬威嗎?

  “她能想開就好,你與皇后榮損與共,皇后好了,你和陳家才能好。”彭通暗歎張若華好命,作死到那個地步,還能給扳回一局。

  “嗯,我知道,只有我好了,跟著我的兄弟們才能過得好。”

  彭通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是這個理兒,咱們兄弟亦是共同進退。”

  二人喝了個半醉,也不再提朝堂上的糟心事,沈國公再怎麼一手遮天,現在也不能拿他們如何,頂多是用勞累的藉口讓他們帶薪休沐。

  趙瑾瑜到了河北道,就如同打了雞血,一個看不住就跑到戰場上策馬耍大刀。

  陳琬琰在軍營裡為他洗手作羹湯,對京都裡的事一清二楚,但她沒那麼長的手,就算有那麼長的手也不敢伸,只能先把仇記住。

  十月初三,王詠良三族秋後問斬,行刑前一夜,景睿帝帶著聶太嬪去給王詠良夫妻送行。

  陰暗的地牢裡,充斥著腐朽酸臭的味道,肥碩的老鼠到處亂竄,不少死刑犯將胳膊伸出圍欄,狼哭鬼嚎的求饒叫屈。

  “我們是冤枉的,求大人放我們一條生路吧!”

  “我們什麼都不知道,求陛下寬恕,饒了我們吧。”

  聶太嬪嚇白了臉,亦步亦趨的跟在景睿帝身後,小心躲避著亂舞的髒胳膊,還有滿地亂跑不怕人的胖老鼠。

  劉峘將景睿帝帶到關押王詠良夫妻的牢房前,遣離守在牢房外的獄卒,放下手中提著的酒水,將帶來的酒碗塞給常富,就手腳麻利的退到了八丈之外。

  王詠良透過圍欄的縫隙,看到躲在他身後的聶太嬪,下意識的捋了捋微亂的頭髮。

  林家安排聶太嬪在宮變那日送景睿帝上路,那日他也確實在福寧宮見到侍疾的聶太嬪,他以為聶太嬪失手後已命喪黃泉,沒想到還能再見她一面。

  “罪民王詠良,拜見太上皇,拜見太嬪娘娘。”

  景睿帝彎腰提起地上放著的酒,交給聶太嬪,“給他倒一碗。”

  聶太嬪和王詠良皆是一愣,聶太嬪不知他是何意,也沒敢問。

  常富遞給王詠良一隻酒碗,王詠良顫抖著雙手捧著酒碗,聶太嬪離他很近,她身上的香味在腐臭的地牢分外出挑,他下意識的往後躲了躲,唯恐她聞到自己身上的酸臭氣。

  他都記不清自己有多久沒有這麼近距離看過聶倩,但她還和記憶中一樣好看。

  “你為何要背叛朕?”

  王詠良一口悶了碗中酒,舔了舔嘴唇反問道:“現在問這個還有意義嗎?”

  “確實沒有什麼意義,雖然你辜負了朕,但朕卻不想讓你做個糊塗鬼。”

  景睿帝冷冰冰的看著縮在角落裡的林三,從袖中掏出一張休書,“她因一己私利害了你三族,朕替你休了她。”

  林三聞言猛的竄到了圍欄前,伸出手就去抓景睿帝手裡的休書,尖銳的聲音幾欲穿透耳膜。

  “你憑什麼,我是王家三媒六聘娶進門的宗婦,你即便是太上皇,也不能代他休了我!”

  “想讓他休你也行,”景睿帝嗤笑著將休書收回袖中,“你敢告訴他真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