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異思劍 作品

第一百五十九章:背叛

    午時,日正。

    四峰上的光被雲層反射,明亮得宛若仙境,修道者來來往往馭劍,修復著狼藉一片的山峰,相信不久之後,此處便又是彩葩開遍,仙鶴來往的盛景了。

    南承坐在一塊峰石上,閉目養神,吞吐著山間的靈氣,休養傷勢。

    “南承師兄。”

    待到他完成了一周天的修行之後,一個聲音在身邊輕輕響起,南承睜開眼,看到身邊是一個身材嬌小的少女,今天明明是四峰會劍,她卻自始至終穿著白裙子,顯然從未想過要上場比試。

    少女細聲細氣道:“師兄你好,我叫樂柔。”

    南承在峰中閉關太久,對於自己師弟師妹們的名字早就記不清了,如今才出關,他還不太習慣與人交流,也顯得有些拘謹:“樂柔師妹,你好,請問你是……”

    樂柔恭敬地行了一禮,然後問道:“師兄先前出劍,風采卓然,令我很是仰慕,剛剛途徑此地,恰好看到師兄在修行,便走近些看看。”

    南承雖然隱約覺得對方有些來者不善,但她外表嬌憨可愛,便也沒什麼芥蒂,道:“最後還是輸了,讓大家見笑了。”

    樂柔搖頭道:“師兄已經很厲害了,嗯……對了,我確實有件事想問師兄。”

    “嗯?什麼事?”南承問。

    樂柔猶豫著說道:“嗯……那個,先前我沒聽錯的話,師兄喊寧長久前輩?”

    南承點頭道:“嗯,前輩於我有大恩。”

    樂柔疑惑道:“你什麼時候認識的他啊?”

    南承道:“問這個做什麼?”

    樂柔說道:“寧長久與寧小齡是去年年末的時候才入的峰,按輩分來說應是最小的一對,師兄怎麼會喊他前輩呢?”

    南承最初時候不知道他的身份,以為他是峰中某位返老還童的長老,而今日他才慢慢知曉一些寧長久的事蹟,對於他竟也是弟子這件事起初是很吃驚的,但後來又想,前輩是真正的高人,有些事情當然不是自己可以看透的。

    南承道:“前輩是個好人,光是今日,他便為我們峰做了太多事了,前輩居功至偉如此,師妹對於他的來歷也不必太過介意的。”

    樂柔抓著裙子,有些煩悶道:“可是……萬一他做的這些都是裝的,那師父怎麼辦呀?”

    南承回憶了一下,道:“前輩與師尊,關係確實不一般。”

    樂柔憂心忡忡道:“師父這麼單純,會不會被騙呀。”

    南承忍不住笑了起來,心想師父再單純也比你這小丫頭七竅玲瓏多了,他道:“不用擔心,師父向來清冷自矜,哪怕與前輩暗中有些交情,想來也是止於禮節,不必太為師父操心。”

    “哦……”樂柔心不在焉地點頭,心想師父這般清貴出塵,與那寧長久肯定沒什麼……嗯,仙子都是不食煙火的,她忽然覺得自己先前一些齷齪的擔心有些多餘,她隨口問道:“對了,師兄知道師父去哪裡了嗎?”

    南承說道:“師父此刻應該是在和其他峰的峰主討論些事宜吧。”

    ……

    ……

    陸嫁嫁抓著錦被,遮住了自己赤著的上身,而她的香肩尚露著,瑩潤如玉的肩膀帶著微淡的粉色,此刻似是她刻意遮蔽,屋內的光線並不明亮,她的身邊也籠著一層青煙般的紗,這青紗是一層淺淺的空間隔膜,將她微微的喘息聲隔絕在內。

    寧長久已經退到了一邊,疲憊地在桌邊坐下。

    “感覺怎麼樣?”寧長久看著半蜷著身子的女子,問道。

    陸嫁嫁靜了一會兒,平復了氣息,直起了清冷卻柔弱的身軀,道:“轉過身去。”

    身後傳來寧長久挪動椅子的聲音。

    陸嫁嫁回頭看了一眼,見到那襲白衣背對著自己,心絃才緩了些。

    她鬆開了抓著錦被的手指,伸手下探,捏住了那件褪下的劍裳,她捏著兩邊,衣裳順著身體上滑,重新披在了身上。接著,她將手伸至頸後,把黑髮從衣裳內撩出,披在秀背上,她一邊無聲地交領合衣,束腰繫帶,一邊緩緩轉過了身。

    “感覺……”陸嫁嫁穿好了薄如蟬翼的月白襪子和鹿皮靴子,感受著體內發生的變化,她的劍胎作鳴不止,彷彿要化作一柄真實的劍,破紫府而出。

    她篤定道:“感覺距離紫庭,只差一劍之遙了。”

    只是她還不知道出這最後一劍的契機何在。

    寧長久點了點頭,他將肩上的金烏抓到了手中,緩緩地捋過它暗金的羽毛,思考著一些事。

    陸嫁嫁道:“轉過來吧。”

    寧長久轉過身時,陸嫁嫁已經穿好了衣裳,端莊柔美,而一旁的被子也已闆闆正正地疊好,置在床尾。

    她看著寧長久有些悶悶的神情,疑惑道:“怎麼了?”

    寧長久忽然問道:“你的師父……是一個怎麼樣的人?”

    “嗯?”陸嫁嫁疑惑道:“師父死了許多年了,你問這個做什麼?”

    寧長久微笑道:“只是有些好奇,怎麼樣的師父,才能交出你和盧元白這般優秀的弟子。”

    陸嫁嫁想到了盧元白,眉頭不自覺地微緊,說道:“沒想到他竟然是宗主親傳的人,當年師父收他的時候,是抱有很大的期望的,但是好幾年,盧元白的修為都停滯不前,後來師父就很少過問他了,如今想來,這些背後,應該都是宗主的意思。”

    寧長久繼續問:“你師父之前是怎麼死的?”

    陸嫁嫁回憶道:“師父積勞成疾,再加上當年瘋了時,幾峰聯手鎮壓,受了不輕的傷,哪怕後來治癒了,也是時瘋時醒的……最後人隨劍歸,也算命數天定了。”

    寧長久點了點頭,並未追問這些,他伸出手抓了抓身前的空氣,忽然道:“諭劍天宗的靈氣稀薄了許多。”

    陸嫁嫁道:“今日桃簾被破,靈氣外溢了不少,再加上宗主身懷半宗的氣運,離峰而去,自然會有許多靈力難以存留。”

    寧長久起身,走到窗邊,掀起了竹簾,推開窗戶,將手伸到窗外,風自指間掠過,竟帶著些寒冷的澀感。

    “宗主帶著半宗氣運離開……”寧長久搖頭:“我覺得不止。”

    陸嫁嫁皺眉道:“你想說什麼?”

    寧長久道:“如我所料不差,峰底那些器物,包括環瀑山最好的劍與法器,他應該都帶走了。”

    陸嫁嫁道:“斬殺九嬰這等凶神,哪怕是翰池真人,也需要些法寶護身吧。”

    寧長久道:“那如果……如果他不回來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