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異思劍 作品

第兩百三十二章:揹著女帝去青樓

    “我好心關照你,你竟然騙我?”趙襄兒盯著他的眼睛,她俏臉緊繃,嘴唇緊抿,纖細的鎖骨分明,閃爍的眸光裡透著惱與恨,那一身華貴的“千褶香”好似黯然失色,幾欲凋零。

    若是尋常人,見到她這般複雜的目光,恐怕已愧不能言,開始軟語道歉,寧長久卻堅定道:“別裝了,皇城不也是你騙我進來的?”

    趙襄兒咬著下唇,辯解道:“我……我是請你來吃飯的!”

    寧長久指了指這個殘破神國,道:“我也是請你來參觀的。”

    “?”趙襄兒環視四周,她不知道如何形容這個世界,與其說是世界,不如說是一個荒蕪的空間,這個空間裡,似曾炸開過一朵太陽,滿地殿樓的廢墟之上,漂浮著無數的塵火殘屑,他們有的渺如星火,有的大如高樓,寂靜地漂浮,毫無生氣。

    “這有什麼好參觀的?”趙襄兒不悅道。

    寧長久道:“你請我的晚宴不也還沒上桌嗎?”

    趙襄兒蹙眉,生氣道:“你這人怎麼這小心眼?”

    寧長久笑道:“殿下如何待我,我當然要如何待殿下。”

    趙襄兒香腮微鼓,氣惱不已。她環視四周,看著那些漂浮在空中,岩漿般流淌的碎片,問:“這是……金烏世界?”

    寧長久道:“按照金烏傳承的記憶,這裡是十目國,後世有兩種說法,一種是天生十日,如十目凝視大地,二是金烏神國中的國主名為相,相後來被殺,屍首分離,成了十與目。”

    遠在幾千年前的上古時期,世界所有手握權柄的古神,幾乎都建立過大大小小的、獨屬於自身的神國,那些神國在後來的‘元初之戰’中分裂或合併,零零散散依舊有上百座。它們是最古老的王國,基於權柄和神話邏輯構造。

    那時候天地間散落的權柄還很零碎,許多神國的權柄都是重疊的,於是那些同源的權柄之間便會發生戰爭,勝者的一方將得到補全。

    那一場大戰便是險些打得天地斷脈的元初之戰。

    之後幾千年中,世界又被無數場浩劫和戰爭洗禮,最可怕的便是三千年前那一場,關於那時候的史料全部被抹去,數百座獨立的神國在浩劫中消亡,哪怕是冥君那般遠古神主之一的存在也未能倖免,那個時代成群的古神,只有零星倖存至今,哪怕倖存下來的,大部分也丟失了記憶。

    十目國便也是三千年前被毀滅的神國之一,只留存了一個殘破的舊址,藏於金烏之中。

    當今的世界裡,只有十二神主的神國才被世界法則認可,其他藏於民間的小神國,一旦被國主察覺,便會招來覆滅之禍。

    趙襄兒回憶著九羽傳承的歷史,看著這座破落得不成樣子的國,搖頭道:“把我騙來這裡又怎樣呢?你又不是此方國主,頂多只是創造一個公平的戰場罷了,難道你覺得正面對刀能贏得過我?”

    話語間,趙襄兒柔軟的袖子抬起,袖下宛若流蘇的綢條隨風飄舞,蒼鸞纖長而湛清的刀身上,再次亮起了雪白的光。

    寧長久將神荼橫於瞳前,手指抹過了神荼的刀背,道:“小丫頭,你還抱有幻想麼?金烏是我的先天靈,我縱然不是此方國主,但這個世界是青睞於我的,我在此處可以展現的力量遠超過你。”

    在臨河城的時候,他便在夢中看到過金烏里這個殘破的世界,但他從沒有嘗試使用過,因為每一個神國舊址的出現,都會引來世間的紛爭,而他的境界不足以避免這些。當然,最重要的是,他沒有能力把比他更強的敵人拖入這個殘破之國裡,如今趙襄兒也是境界相仿之下的偷襲暗算。

    總之,藉著趙襄兒世界的遮蔽,他終於有機會讓這個破碎的無主之國一展真容。

    趙襄兒目光閃爍,判斷著他話語的真假,華美的衣裙被劍光照亮,她將刀鋒緩緩地指向了寧長久。

    “我不會敗的。”趙襄兒平靜地像是陳述。

    寧長久提著刀走過廢墟,他握刀的手上,金色的脈搏跳動如蟬的腹,他抬起了手,看著趙襄兒的眼:“殿下請賜教。”

    隨著他念頭動起,這個世界上,似有殘餘的、無形的風撲到了血色的刀刃上,刀光無靈自燃,籠罩著寧長久的身影,隨著他舉刀的動作,骨骼也發出了一記記脆雷般的響聲。

    趙襄兒也舉起了手中的刀。

    這個沉寂了三千年的神國裡,一場燦爛的決戰即將拉開帷幕。

    空中的火屑在寧長久起刀的一刻撕裂,刀刃振動著,吞吐的血光似狂雷怒電,撕開這個昏沉的世界,一瞬間斬出了數百丈。

    先前他曾用道法附著在刀鋒上,但此刻他已不需要了,這個世界在他的血刃上鍍上了一層光,那是無數微粒狀的星火,與刀鋒的顏色相融,這柄名刀的仿品,在附著上無數光粒之後,竟綻放出了不輸真正血刀神荼的鋒芒。

    刀刃的招式沒有太多變幻,轉瞬之間,他們已然撞在了一起。

    他們中間,炸開的刀意像是飛速擴張的領域,紅白凌厲的線條以他們為中心,呈現出一個巨大的圓,向著四周掃蕩而去,紛紛撞擊在神國殘存的廢墟里,那些堅不可摧的石柱沉寂了千年,此刻被刀光波及,表面的一層風化被削落,碎紙屑般吹起。

    撞擊聲摩擦出一簇簇刀火,絢爛炸開。

    寧長久的白衣像是鬼魅般無形地穿梭著,下刀的力量卻快若雷霆。

    趙襄兒穿著名貴而繁瑣的裙,立在原地,身子不時地轉動著,手中飛舞的刀似切割雨絲。

    絢爛奪目的刀光裡,雪白的刀風很快被血色吞沒,趙襄兒的刀被壓制了下去了,她立在原地,每次出刀的動作都被精準地捕捉,哪怕只是守勢都很難維持。

    寧長久的動作則越來越快,無聲切落的血刃像是隱沒於黑暗的暴雨,逼得趙襄兒節節後退。

    叮然一聲清響裡,兩人刃尖相撞,身影終於彈開。

    寧長久足尖點地,揮刀斬去了空中瀰漫的血光,臉色恬靜。趙襄兒的身影卻不停搖晃,她握刀的手已然不穩,嬌柔的身軀隨著喘息上下起伏著。

    “你敗了。”寧長久說道。

    他徹底擊敗她還需不足十刀。

    趙襄兒握著刀,卻沒有絲毫的頹唐之色,反而淡淡地笑了起來:“是嗎?”

    “怎麼?你難道還有後手?”寧長久問。

    趙襄兒指了指上方。

    他望向了天空,臉色微變。

    他這才發現,這片天空在不停地顫抖著,彷彿隨時都要裂開。

    “還記得引你前來的那個侍女麼?”趙襄兒道。

    寧長久想起那個走下階梯的宮裝女子,回想起她關門的動作,察覺到了哪裡不太對勁。

    寧長久明白過來:“她有你的一縷意識?”

    趙襄兒沒有隱瞞,直接頷首道:“你雖然拖著我來到了這裡,但金烏卻還在我的世界,在你出刀的時候,那些侍燭女子已然動手了,你在這裡逞著威風,你的金烏卻在替你受罪啊,用不了多久,它便會抵擋不住,屆時,這個十目國也就會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