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異思劍 作品

第三百二十八章:大惡人與壞女人

    司命袖間的拳頭捏緊,道:“隨你。”

    掌櫃看得莫名其妙,然後立刻明白,定是小情侶之間鬧矛盾了,先前這位公子應是出去‘振夫綱’了,將這位貴家小姐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寧長久領了帶牌的鑰匙,帶著司命緩緩登樓。

    來到房間,點了燭火,司命言不發地立在燭光照不到的陰暗裡,冷冰冰地看著收拾床鋪的寧長久,道:“你百般折辱於我,早晚會付出代價的!”

    寧長久道:“你若稍稍尊重我些,何至於此?”

    司命道:“你這個白眼狼,恩將仇報,我為何要尊重你的意見?”

    寧長久道:“若我真要恩將仇報,我此刻便奪了你的處子之身,讓你再做不成神女,而不是施些不痛不癢的懲罰。”

    “你敢!”司命目光驟厲。

    寧長久看著她幾欲殺人的眼神,愈發覺得勞累,心想你若是真的這般硬氣,方才也別可憐兮兮地和我認錯求饒,連呼不敢再犯啊。

    寧長久燒好了水,傾入盆,用靈力加速冷卻,溫度適宜之後,他將其端到司命面前,然後捉起她的手,放入水盆之。

    接著,他將司命扶坐在椅子上,取過木梳。

    木齒滑入水般的秀髮。

    司命面無表情,也不順從也不反抗,任由對方做著這些。

    為女子洗過手,梳過發,寧長久替她理了理衣裳,道:“早些休息吧,明日還要趕路。”

    司命道:“你自己趕吧,我不想去了。”

    寧長久道:“司姑娘在荒宅的時候是怎麼答應的?”

    “你……”司命臉頰微紅,她銀牙緊咬,俏臉兇巴巴地宛若護食的小獸:“哼,你這惡人,早晚會遭報應的。”

    寧長久收拾好了床鋪,道:“先睡吧,夢裡就可以千刀萬剮我了。”

    司命道:“睡?陸嫁嫁不在身邊,就覬覦起我來了?哼,你這性情,怎麼不去合歡宗當宗主啊。”

    寧長久隨口道:“此間事未了,抽不開身。”

    “???”司命微怔,道:“真不要臉!”

    寧長久道:“難不成我還要給你講故事,你才願意睡?”

    司命道:“你當我是陸嫁嫁那傻姑娘?隨便哄兩句就好了?”

    寧長久笑道:“嫁嫁可比你乖多了。”

    乖?這詞讓司命更為氣惱,她默默起身,捲起了半床被子,鋪在了地上,譏諷道:“你是主,我是奴,我哪裡配與你同睡,就不叨擾主人了。”

    說著,司命平躺在地上,姿勢僵硬地睡了過去。

    寧長久坐在床沿,扶著額頭,看著銀髮鋪開的女子,想著接下來的路途,越來越懷念陸嫁嫁起來。

    他仰起頭,看著窗外天上的月。

    今夜恰是月圓之夜。

    月光如銀。浮動的夜雲好似霧靄,月光穿梭其間,時遮時現。它是如此地熟悉,高懸了數千年,始終只以面對照人間,覽無遺地演繹圓缺。

    師尊……

    是在月亮的背面麼?

    寧長久默默地想著。

    清晨,司命從榻上醒來,她昨日御劍整天,又和寧長久勾心鬥角拌嘴,身心俱疲,昨夜竟真的沉沉睡去了,而且……竟睡得很踏實。

    司命睜著惺忪的睡眼,無法接受這點,她生了會兒悶氣,然後忽地發現,自己身軀所在之處很是柔軟。

    她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睡到了床上,被子嚴嚴實實地蓋著她。

    “虛情假意。”司命心斷定。

    我才不會領情……昨夜,以及過去之辱,今後必定報復!

    司命想象了會兒自己重新高座神座之上,那時,時間的長河流經身前,高懸的日晷書光華燦爛,金色的鳥雀結隊飛過。長階之下,寧長久被綁在個金色的十字架上,對著自己稱臣……

    司命唇角輕挑,隨後立刻壓下,她蹙眉想著:“活了數千年,怎這般幼稚?雪瓷……你到底是怎麼了?”

    司命起床的時候,寧長久已煮好了粥,邀她起吃。

    司命喝過了粥,輕拭唇角,道:“嗯,做得還不錯。”

    寧長久笑道:“能得到神官大人句誇獎,可真是難得。”

    司命看著這個人面獸心的少年,淡淡笑著,道:“客套話罷了,你們凡人事事需親力親為,回得多些,不足為奇。”

    寧長久看了眼床榻,問:“這就是你將被子疊成這樣的理由?”

    司命問:“疊得不像豆腐麼?”

    寧長久深吸了口氣,強忍著抽她屁股的衝動,默默地將被子重新疊好。

    司命在旁靜靜地看著。

    寧長久收拾好了床榻,問道:“要沐浴之後再走麼?”

    司命淡淡道:“不必,我用不慣城的水,除了九天之上的聖瀑外,人間地層之下滲出的幽靜泉水,我也勉強可以接受些。”

    “哦……”

    寧長久懶得和她說話了,他愈發感受到陸嫁嫁的體貼善良,司命這般刁鑽的女人,她竟能與她和諧相處數月,嗯……這樣子的女子,讓她在神位上孤寂許是最好的選擇了,反正……誰娶了誰倒黴!

    人間本就有言,旅途是讓對恩愛情侶走向貌合神離的必經之路。

    這只是第日,在古靈宗尚且融洽的兩人便想看兩厭了。

    司命想著後面與這大惡人同行的路途,很是心煩意亂。

    寧長久想著日後照顧這壞女人的情形,同樣心力交瘁。

    司命無聲地坐在鏡前,袖手以待。

    寧長久為她梳完了發。

    司命不鹹不淡地嗯了聲,從腰間解下了狐妖面具,覆在臉上。

    昨夜被教訓了頓,司命雖收斂了許多,卻依舊難改那份高高在上的氣質,她緩緩起身,道:“休憩得差不多了,走吧,我送你上路!”

    寧長久聽著這帶有怨念的話語,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

    兩人同走下階梯,耳畔忽有議論聲傳來。

    “聽說昨夜荒宅那鬧鬼了……”

    “鬧什麼鬼?”

    “好像裡面有奇怪的聲音傳出來,也不知是哪戶,據說聽著像女人扇耳光。”

    “啊……難道是兩個女鬼在纏鬥?”

    “這哪裡知道,反正那裡邪乎,還是離遠些好。”

    司命聽著這些話語,默默地堵上了耳朵,

    寧長久看著她的神情,很是快意。

    兩人在掌櫃的微笑告別離開了這家客棧。

    出門之後,司命心忽動,她停下腳步,回身看了眼這家客棧的牌匾。

    “大同客棧?”司命輕輕點頭:“恩,天下大同,家野嶺荒城的小店,竟有這般格局,倒是可圈可點,也不枉我住了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