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山尾 作品

第18章 醫者

 張記晃晃脖子,骨骼噼裡啪啦的響,沒有再說賭注的事。

 潘雲鵬說的是對的,命和錢只能要一樣,規矩的制定的目的是保護制定者的利益,怎麼會為了一個遵守規定的人損害利益。

 “叔,我的揹包在那裡,我想看會書。”

 潘雲鵬從床底下拿出揹包,放到他的床上,打開揹包拿出三本書,整齊的放在張記的床頭。

 央拉端著肉粥進來,用流利的漢語對張記說。“慢慢喝粥,暖暖胃,肚子裡有食,過一會吃點麵條。”

 張記接過肉粥,道一聲謝。在央拉的注視下一小口一小口的喝完,又將碗還給央拉。

 央拉走了一會,貢嘎回來,拿著水銀體溫計讓張記量體溫。

 接過體溫計,夾在左胳肢窩,張記想要和貢嘎聊聊天,對老藏醫的好奇心驅使張記想要從貢嘎嘴裡得到一些信息。

 “貢嘎大哥,您也是一個醫生吧?”

 “醫生需要學習的很多,我還不能說是一個醫生。”

 “為什麼?家學淵源,您應該從小接觸藏醫,怎麼能說還不是醫生?”

 “我六歲開始背醫書認藥材,十歲幫忙抓藥煎藥,如今已有十九年。阿爸說我心氣浮躁,不讓我給人看病,我也只能打打下手,幫幫阿爸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貢嘎大哥,您怎麼沒有考大學,去大學裡學習醫術?”

 “阿媽走的早,阿爸一個人太累了,我想留在他身邊幫幫他,至少有一個親人在他身邊。我有一個哥哥,一個姐姐,他們都出去了,而且也不想回來。我沒有出去過,不知道外面世界是什麼樣,為什麼哥哥姐姐都不回來。我呢,沒啥大能耐,只能在這裡陪著阿爸。”

 “外面的世界的光怪陸離,有好的和不好的,您就沒有想出去看看?”

 “以前想出去,現在不想了。我有一個美麗的老婆,有一個受人尊敬的阿爸。央拉已經懷孕了,明年我們就有自己的孩子,我以後也會讓孩子留在這裡好好學習藏醫,讓他像阿爸一樣成為受人尊敬的人。”

 體溫367,貢嘎又摸了摸張記額頭,確定張記沒有發燒的症狀,拿著體溫計出去。

 房間裡剩下潘雲鵬和張記,兩個人一人看書,一人睡覺。

 兩張床像是兩種生活,在逼仄的空間裡軌跡般奔向屬於各自的命運。

 老劉和老孟沒有出現,突然間消失在生活中。讓張記擔心的軍哥也沒有出現,軍哥彷彿是壓在胸口的石頭,不離開格爾木就不會消失。

 沒有兌現的賭注,像是魚刺卡在喉嚨裡,呼吸間都會刺痛。

 弱者沒有權利向強者提要求,甚至不能表現出不滿。命和錢只能要一樣,保住銀行卡已是難得,賭注只能是一場破碎的夢。

 想到夢境中電影般的人生,張記難以相信這是真實發生的人生。像楚門世界一樣的人生,他只是一個旁觀者。

 而且第二次夢境,比第一次夢境更加真實,更加詳實。

 張記不敢相信這就是他的35歲的人生軌跡,更不敢相信的是自他能夠看到了自己的人生軌跡。真實與虛幻之間,分不清哪一個是真實,哪一個是虛幻。

 潘雲鵬接到老劉的電話,挖掘機已經送到他家裡,潘雲鵬興高采烈的堅持出院,讓蔡倩倩找一輛車來接他。

 蔡倩倩找到老鄉,開著皮卡車來到醫院,給張記留下一大袋子蘋果和一箱哈密瓜,把拄著柺杖的潘雲鵬接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