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橋頭 作品

第六十四章 立相、功侯(一)

    想到此處,葉永甲一臉憂色,猶猶豫豫地擱下書:“將他帶來吧。”

    只見蔡賢卿還穿著來時的衣服,未曾更換,便來向永甲作揖。

    “蔡老先生,在京師這幾日氣候可宜?”葉永甲有些心不在焉,眼神四下飄忽。

    蔡賢卿看在心裡,卻暫且按住不說,笑答道:“我半生奔波慣了,倒不嬌氣,這些不成問題。不過我這粗衣穿了四五日,家裡的綾羅綢緞又犯著禁令,拿不出來,實在發愁。”

    葉永甲眉毛一皺,一嘆:“若蔡老想改為良籍,自是不難。但需晚輩下一點功夫。”

    “我看,難得很哇!”蔡賢卿揹著手,輕輕走到他的面前,“大人心情不佳,亦為此事而愁。可是怕初涉京城,根基未固,若要以此事上達天聽,則有胡作非為、居高自傲之嫌?”

    葉永甲不知如何解釋,只好無奈笑道:“我的心思全被蔡老猜準了。”

    “蔡某以為,既然大人不好開口,可先去找那過湘人說話。過氏性情暴躁,兼其久渴功名,一直沒能得手。今日若用做官的事兒勾住他,吾則不發一言,便收大利於懷矣。”

    葉永甲道:“頗為有理。但這過湘人終究是別人的幕僚,若要商議,不得不告訴陳共胄。現在他與我共處孤立之地,必然存心要與我們聯合,此事上相互照應,實屬平常;倘若藏著掖著,搞得和密謀一般,無疑會失去一個可靠的盟友。”

    蔡賢卿拱手歎服:“葉大人真一世英傑也!”

    葉永甲卻搖了搖頭:“豈敢,豈敢!乃是賴蔡老識人太明。這絕非謙讓的話,晚輩就是一向看不透人,才在這前後吃了許多虧。”

    說罷,又不禁發起感慨:“我跟著萬黨、陸黨……還有您,都學了不少東西。唯獨一個‘人’字,叫我琢磨不出。幼時聽我父親講,有濁必有清,有惡必有善。但同為善,衛夏二人卻分道揚鑣;同為惡,陸放軒又對魏衝剝皮碎骨。本屬一義,竟能無限地衍生下去。一個同僚也曾對我言:‘人的清濁有時是分不清楚的……’,但又有時把這界限定得如鴻溝一般深。我實在搞不懂,今天這樣,明天這樣,能算什麼定則呢?若無定則,又怎可將人辨識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