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梅萼 作品

第123章 第 123 章

    


    最後自然是沒讓去。

    小姑娘坐在凳子上,  刀尖點地,低著頭不太開心。

    殷夫人繃著臉坐在那兒不說話。

    趙佳臻與徐念安面面相覷。

    徐念安上前道:“萱姐兒,你別怪外祖母不讓你去,國公爺不比一般的拳腳*,  那下手可重了。你小舅身為男子,  每次從敦義堂回來身上都青青紫紫的,  外祖母怎麼捨得讓你去受這份罪呢?不若這樣吧,  明日你二姨母四姨母要來瞧你,  後日舅母和你三姨母帶你上街去買好吃好玩的,  大後日你小舅放旬假,  讓他帶你去馬場騎馬如何?”

    萱姐兒抬頭偷覷殷夫人一眼,  點了點頭。

    萱姐兒回房後,  趙佳臻坐到殷夫人身邊,道:“娘,  當年你養我們姐妹時那般有耐心,  怎麼輪到外孫女反而沒耐心了?愛之深責之切麼?”

    殷夫人頭疼道:“你們姐妹再出格,也沒提著把大刀走來走去,這要遇見膽小些的,  怕不是要給人嚇死。而且我看她那模樣,她不僅會提著,她還會使呢!”

    “萱姐兒將門虎女,又在不甚太平的宣州長大,會用刀也不稀奇。慢慢與她說在京城用不到也就是了。她初初來這裡,萬不可因為急著管教把關係弄僵了,  十四年的性情豈是說改就改的?且得花點心思和功夫呢。”徐念安輕聲道。

    “我豈不知,  只是她都十四了,  眼瞧著就要相看人家了,  哪有那許多功夫去與她水滴石穿啊?”殷夫人伸手揉捏太陽穴。

    “走一步看一步吧,別外孫女一來,倒把外祖母給愁壞了。”徐念安俏皮道。

    趙佳臻掩口而笑。

    殷夫人聞言,靈機一動,對徐念安道:“你瞧我這平日裡又忙,怕是沒那麼多功夫盯著她,要不你先帶她一陣子?”

    徐念安:“……”

    趙佳臻笑得前仰後合,道:“這可真是應了那句能者多勞了。”

    次日一早,嘉祥居西面的廂房裡。丫鬟金戈給萱姐兒梳好了髻,拿起一支金鳳步搖就要往她髮髻上插。

    萱姐兒一把推開,道:“不要戴這個,走兩步就掉了。”

    金戈為難道:“這是太太送來的,太太說今日小姐的二姨母四姨母要來看您,叫奴婢好好給小姐打扮呢。”

    萱姐兒有些不耐煩地看了那支華光璀璨的步搖一眼,道:“她們京城的姑娘家天天就戴這個?怪道說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呢,這邁個門檻都得晃到天上去。我不要戴這個。”

    她手在妝臺上一溜鋪開的各種首飾中挑挑揀揀,最後拿起一枚珍珠點綴造型輕巧的桃花狀金華勝,問金戈:“這是誰送來的?”

    金戈道:“這是三奶奶送來的。”

    萱姐兒將華勝遞給她,道:“我要戴這個。”

    上午,趙佳善帶著她的四個兒子,趙佳賢帶著英姐兒和出生三個多月的泰哥兒來靖國公府看外甥女。

    萱姐兒一看這一溜的表弟表妹,頓時來了勁,見過長輩之後就帶著能走的跑了。

    殷夫人瞧她拎著裙襬跑得飛快,眼睛又瞪了起來,趙佳善和趙佳賢忙道萱姐兒性子豪爽磊落,像極了她們的大姐趙佳懿,殷夫人替趙佳懿澄清道:“你們大姐小時候才沒這般淘氣。”

    誰知三姐妹異口同聲道:“那是在您面前,在我們面前,她就跟萱姐兒一般模樣。”

    殷夫人:“……”

    她又去看泰哥兒,三個多月的大胖小子,長得肥壯*,吧唧著紅嫩小嘴咿咿呀呀的,看得殷夫人心都要化了。

    兩姐妹下午離開後,殷夫人心癢癢地把徐念安叫到房中,斟酌著道:“念安啊,你和桓熙圓房時間也不短了,怎的還沒消息?要不要找個大夫看看?”

    徐念安:“……”

    殷夫人見她不說話,怕她多想,忙道:“我不是催你,只是,前兩日又收到你公爹的來信,說什麼去了平涼府之後身子就一直不太舒服。我是想著,萬一他有個好歹,桓熙要守孝三年,你們若是現在懷不上,說不得就得等到三年後才能生了,是不是有些太晚了?”

    徐念安哭笑不得,心道:婆母你到底是有多希望公爹“有個好歹”啊?

    心思略轉,她故作羞怯道:“娘,三郎日日忙於學業和練武,我心疼他辛苦,所以極少允他做夫妻之事。我覺著,看大夫倒還不必,請娘再給我們一些時間吧,總不能讓三郎累壞了。”

    殷夫人一想也是,嘆氣道:“他也是,要麼什麼都不做,要麼又這般拼命,他才十七歲,時日還多得很,急什麼呢?先生個兒子才是正經。”

    徐念安道:“他說要努力變得更好,讓母親驕傲,給姐姐們撐腰呢。”

    一句話說得殷夫人又心疼又欣慰,生孩子的事就揭過去了。

    次日一早,徐念安送走了趙桓熙,原本要和趙佳臻一起帶萱姐兒去逛街,沒想到突然收到柳拂衣派人傳來的紙條,約她到城外的徐家花田見面。

    自柳拂衣開始以妙音娘子的稱號賣藝後,與徐念安雖然還一直通過採芝齋的食盒進行書信往來,但見面真的是好久不見了。這次突然約見面,徐念安擔心有事,就和趙佳臻打了聲招呼,叫她先帶萱姐兒上街,她自己則套了馬車趕往徐家花田。

    到了城外徐家花田旁邊,她一下車就看到前面停著一輛青篷小馬車,一名抱劍的黑衣男子站在馬車旁邊。

    徐念安認得這名黑衣男子,他是柳拂衣的護院,聽說武功十分高強,柳拂衣在外靠刑部尚書夫人,在內就是靠他,才得以避免權貴的騷擾和脅迫。

    她走到馬車前,喚道:“拂衣?”

    柳拂衣將青色的馬車裡簾子一掀,露出一張不施脂粉玉潔如蘭的臉,天然帶著嬌媚的眼裡泛起笑意:“你怎麼嫁了人還是絲毫未變?”

    徐念安也笑,問:“你希望我變成什麼樣呢?”

    柳拂衣玩笑道:“至少也得大著肚子呀!”

    徐念安笑罵:“你還是這般沒正經!”目光往下一瞥,見她膝上臥著那隻獅子貓,她問:“你這是要去哪兒?”尋常出門沒必要帶上貓。

    柳拂衣伸出一隻纖纖素手托住下頜,嘆了口氣道:“還不是託你的福。我去你那小相公的畫舫上彈了幾首曲子跳了一支舞,那些沒見過世面的文人就給我作了首什麼勞什子的《妙音賦》,讓我的名聲傳到宮裡去了。這不,宮裡來人叫我進宮侍奉呢。我哪兒耐煩去伺候老頭,這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