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五五章 被窩

    比起在峨洋被員工們以初入社會的熱忱試探著平等對待，宏星的這些成熟成功人就不跟楊景行搞距離和客氣，儘管沒有正式會議的，總監們也先後或者共同約談四零二。比如電影反面，在峨洋的感覺就像是楊總的私人副業，他自己很少公開提及，那些網站編輯音樂編輯更不方便主動過問，可是到了宏星，孫雲宏是明擺著打破砂鍋，明德至都跟著煽風點火。孫總監敢於刨根問底是因為他雖沒吃過豬肉但也看著各種@豬跑了這麼些年，所以能自信預測《美中不足》僅票房分賬就讓楊景行至少淨賺兩千萬，當然對日薄西山的唱片業失去興趣了，不然怎麼連肖喬這樣的美人都受了冷落？楊景行叫苦影視圈和互聯網的各種亂象黑幕遠不是他這種初入行能摸透玩轉的，真是跑斷了腿就落得幾聲吆喝，所以在外面走得越多就發現自己對宏星的感情越深。對嘛，前輩們都衷心祝願四零二把基本盤做大做強，錢不錢的倒其次，關鍵是一個音樂家的人生價值。就說肖喬，不怕告訴四零二，大小老闆和各位總監已經一論再論，往小了說這位歌手的加盟是宏星的面子可萬一做不好就要掉裡子，甘凱呈恰恰是跑去美利堅了才更需要這些面子，他在那邊整天除了喝酒吹牛還能幹嘛？往大了說，肖喬及她的家人親屬都是有一些國際視野但對同胞的表面態度和內裡觀念都還不錯的美籍華人，她們願意選擇在流行音樂發展才三十來年的故土紮根也不能說全是“猴子稱霸王”的盤算，所以盛天這種搞野蠻生長和表面功夫的真是耽誤人家了，從道義上來講宏星要對得住人家才行。還可以上升到整個行業看，平時說起這圈子那圈子，看來看去流行圈是最好說話甚至算是團結的，算是報團取暖吧，大家摸爬滾打忍飢挨餓這麼多年不容易呀，也想體會一下衝出國門是啥感覺，宏星帶個頭嘛。周沈建跟楊景行密謀的時候更掏心掏肺，說老張這人還是很義氣的，尤其對你楊景行，如今自己也是楊總了應該更能體會，所以把肖喬做好吧，算是扯平，也方便借力加緊運作付飛蓉。總之，宏星各個部門都摩拳擦掌萬事俱備如箭在弦了，市場部必須儘快拿出方案，乾脆讓錄音部架空了市場部直接出東西吧，先來首單曲給藝人嚐嚐定心丸的甜頭。莫宗豔最近也挺忙，坦言感受到了肖喬的粉絲跟瑤瑤的歌迷之間有大不同，比如幾個粉頭真是不求名不求利心甘情願地付出，比經紀人還操心地幫藝人向公司爭取最大權益，甚至威脅如果讓他們不開心了，那就別怪他們人多力量大又還素質收入都普遍高一截，動員起來爆你公司其他藝人幾個黑幕那是輕輕鬆鬆。市場部總監助理魏文姝是不是對其他部門搞了區別對待，這次是直接推開門通知:“胡@總監來了。”莫宗寅憂心世界變化快的表情頓時變成轉頭歡迎:“嗯。”胡文雁探頭了顯得意外:“聊著呢？”楊景行起個身:“運氣好趕上莫總監有空。”“財神光臨。”莫宗寅也會開玩笑:“不耽誤楊總監發財了。”盛情挽留沒用，胡文雁就見縫插針跟莫宗寅溝通了兩句工作。辦公室也就間隔十米，楊景行也送一下莫總監，然後就不好意思轉回桌子後面去了，陪財神坐客座吧。“小魏。”胡文雁對下午已經是第三次端茶杯出去的助理親切:“不用泡茶了，我胃有點不舒服。”魏文姝對財神還真不一樣:“聽說丁香茶可以養胃，我給您衝一杯吧？”“別麻煩，你忙。”胡文雁又伸脖子看看辦公桌上:“楊總的添一點。”楊景行擺手:“周哥假期結束沒？”“後天回工地。”胡文雁的眼神似乎讚賞那位助理的進出關門速度:“小魏不錯的，靈醒，合適的時候可以帶出去多讓她看一看學一學。”“胡@總監一般不表揚人。”楊景行當回事:“女同事要能得到你親自提點就更好。”“真的？”胡文雁威脅:“可別說我跟小魏走近了。”“最好。”楊景行時刻感激:“我自己就一路被提到現在，感受最深。”“你呀……幾個總監輪流來跟彙報一樣。”胡文雁似乎把自己除外:“不怕有人說話？”“也不是第一天受特別關照了。”楊景行還得意:“我現在連謝謝都不講。”胡文雁客氣她可給不了什麼關照，把錄音部的申請報銷勞務之類搞得快一點簡便點本就應該，那邊現在的招待開銷是有點大，但收入增長更顯著。做生意嘛吃點喝點都是零頭，比起工地上算什麼。工地上喝到什麼程度？胡文雁夫妻倆昨晚請劉樂於的父母吃飯，兩個男人都滴酒未沾，劉總還笑說如果能約到楊主任那是另話。胡文雁當然知道了楊景行在丁桑鵬的追悼會上見過劉樂於母女，想必有留意到學生巨大的形體變化吧，個頭本來就高，現在的氣質可好太多了。也算身在娛樂圈，胡文雁第一次見到女孩的時候真吃了一驚，不過更讓人意外的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減重成功，聽說是從八十多公斤降到了六十出頭，她媽媽說起其中的艱辛都心疼得掉眼淚。女孩子固然愛美，但胡文雁瞭解到劉樂於更是為了鋼琴夢想而進行傷害身體程度的極限挑戰，那麼在學琴上付出了更多並獲得更大進步也是可信的，所以她這次純粹是出於憐愛孩子和更多的對一個母親的理解才答應幫忙轉交學生的演奏錄像給楊主任，兩張dvd雙保險。楊景行很期待學生的進步，但不相信光盤還能壞，拿一張就行。胡文雁以學生母親的口吻萬分感謝，並替家長說明並沒什麼奢求，就是該給老師彙報一下孩子上次接受指導後取得的顯著成果，當然如果能再得到一些針對性的建議那就更錦上添花。胡@總監的話匣子打開後也收不住，再三誠意叮囑楊景行不要為難，她做一輩子財務最大的感受是人生就是有得有失最後都要平賬。比如幫忙這回事，顧此就得失彼，財務部給誰批得多了點看似偏了點，就很可能被其他部門甚至是老闆敲打。包括楊景行自己，胡文雁都有點同情，雖然是成功了風光了，可多少男孩女孩在這個年紀還是被父母捧在手心過著飯來張口的輕鬆愜意生活，而楊主任恐怕一年到頭連懶覺都睡不上幾次。“劉經理也不一般，三十二歲就是註冊岩土工程師，他就說……”胡文雁悄悄話的樣子:“說年少有為非常不容易，處處有人盯著有人防著，都用放大鏡顯微鏡研究你。宏星說得都好吧？學校裡肯定有過之無不及，跟機關一樣。”楊景行支持:“做什麼事有老人前輩幫忙把關才穩當，我那邊全是年輕人，整個的輕佻浮誇，我都受不了。”胡文雁果然喜聞樂見哈哈哈，公司的事情她多少聽龐惜和他們聊了一些，其實避稅這事雖稍繁瑣了點但並不深奧，該多註冊幾個公司了……楊總監今天按時下班呢，碰上了好久不見的人事總監汪越春，電梯裡就出現了精緻西裝成熟男人對著套頭衫小年輕法不容情有一說一的場面，人高馬大的套頭衫幾乎只敢點頭，都讓樓上的金融女士側目不忍了。何沛媛搭郭菱的便車來跟男朋友碰頭，其實路線上也不怎麼便，何況楊景行還害得她們在商場外繞等了一圈又送自己回去取車。還好楊景行買得多，由何沛媛當主力給夥伴塞上一袋子。郭菱哈哈自己運氣真好，因為車子明天就要送改裝廠，其實她不想再花錢可老爸忍不住，大寬輪轂還是小意思了，剎車避震都得升級，還有全套的底盤強化。楊景行迫不及待想感受，只是擔心單身女孩開那麼吸引人的車會不會太招蜂引蝶，郭菱就翻臉走人了。何沛媛倒沒批評男人又不尊重夥伴，先過目一下，這邊還有一大包熟食零食，另一袋是水果，草莓的樣子很漂亮但還不當季吧？給郭菱的袋子裡是保溫箱應該裝著蝦蟹？楊總哀嘆那巴掌大的對蝦呀，要是姑娘前天不吵架就不會搭進去這麼貴的車費了。怪自己？何沛媛氣得這就要去買幾斤讓你吃個夠，你自己回自己家去做。楊景行不是饞嘴:“想到每次都麻煩媛媛媽媽辛苦準備飯菜，心裡就很過不去，分擔一點買菜的功夫也好。”男朋友說得那麼端正，何沛媛卻炸毛這事絕不準再提，是誰害得自己情緒失控……要論這個，哼，自家總好過有些人，第一次見面就又是表又是鏈的，那興師動眾大張旗鼓的場面，歷歷在目！楊景行嘿嘿嘿，不以為恥反以為榮。何沛媛就換個報復方向，說今天上班後她們是熱切打聽昨晚的音樂會，不過關注點不在音樂，而是顧問有沒有受到指揮和樂團的什麼特別緻意？何沛媛如實相告根本無人問津，卻被幾個悍婦汙衊她把花盆搬到被窩裡，你說氣不氣死人？說起被窩，姑娘有點犯困:“昨晚，今天，好幾次有一個畫面突然蹦出來。”楊景行的思維已經固化:“是不是特別雄赳赳！”真是命苦，何沛媛秀眉微蹙幽幽嘆氣，轉頭不理幾秒之後再回過來:“跳華爾茲那個女生漂亮嗎？”“那個？”楊景行明顯被掃了興:“沒注意，普通吧。”何沛媛要為女性講話:“但是她好敢，好自信，笑得自然動作也不做作……自信就是美麗懂不懂？那個男的還不敢是被她拉出去的。”楊景行點頭觀察:“是，女生一笑起來就大不一樣。”何沛媛偏不笑:“你覺得三零六誰敢那樣？”楊景行得思索:“就郭菱，其他的想象不出……包不包括我媛媛？”“包！”何沛媛真是奮不顧身。“那就兩個。”楊景行才是自私:“但是不準扭屁股。”何沛媛猶豫了一下後下定決心:“以前我敢，就算不帶頭也可以……跟風。”楊景行點頭:“所以說成熟雖然是好事但也該保持一點童心”“不是童心不童心。”何沛媛有點失落還是埋怨:“昨天晚上我要是拉你起來了……今天民族樂團不知道多熱鬧，不是熱鬧，是歡鬧，那些人嘴都笑歪。”楊景行當然不甘心當了累贅，據理力爭只是站起來做做樣子何至於成笑話呢？何沛媛也沒把責任全算到男人頭上，主要還是社會傳統觀念的原因，但凡公眾場合有點名頭的人都要穩重，而且她自己在民族樂團的形象應該是內斂型的，更不能“得意忘形”，但姑娘正經認為如果昨天晚上作曲家真的做做樣子的話，歐根應該會當成一個大人情。楊景行又馬屁精上身:“那歐洲首演的時候我們再過去捧個場，這邊也看不到。”“我浦海民族樂團的去給平京捧場？還混不混？”何沛媛還真是一心為了工作:“你另外帶個美女去，好好跳！”“沒媛媛帶著我哪拿得出那種勇氣……”楊景行說起來都害羞，“我是更內斂型的。”“你更個頭！”說起什麼型，何沛媛敞開心扉自我剖析了一番，她小時候本是樂天型的，尤其是沒被母親看著的時候，可是隨著慢慢長大，眾口鑠金之下，姑娘逐漸有了些心理壓力，太害怕“騷”這樣的不堪入耳落在自己身上，不過隨著繼續的成長和經歷，她又學會了怎麼樣審時度勢不帶大美女包袱地去開朗活潑，還算是略有成效的，只可惜造化弄人，如今又落入了臭流氓的圈套，被再次束縛起來了。如果有如果，何沛媛痴痴妄想:“就算我男朋友很普通多平凡，只要是真心對我，我就可以不卑不亢跟你這個天才大顧問大作曲家大帥哥工作往來，而且我不會讓我男朋友多想，也不會造成我們之間什麼誤會。”楊景行愛答不理的難看錶情:“……如果我不老實呢？”“對不起！”何沛媛滿臉的不可褻瀆把眼睛都撐大了:“只要我發現一點，以後工作都免談，不幹了都行！尊嚴問題。”楊景行簡直冷哼，說不出話來。何沛媛又笑眯眯了，觀察了一陣才很是訝異:“怎麼了？”似乎真的覺得自己做了很不應該的假設，這位何大美女最後都差點趴到司機身上去了，語氣比在床上還軟膩膩地哼哼“全是你的，都是楊景行的”，甚至進自家門後還蹲身為楊景行找上週末新買的涼拖鞋。何偉東有朋的約沒在家估計要八點後才能回，沒了幫手的範雅麗才剛開始炒菜。楊景行真不把自己當外人，進廚房指手畫腳建議阿姨把配好的菜放冰箱明天再炒。發現女兒已經跟外人站一邊，範雅麗不得不半採納了意見。三個人吃的晚飯也很豐盛，餓鬼摩拳擦掌垂涎三尺。是不是因為男主人不在家，楊景行對範雅麗更親熱了些，還惦記著阿姨的喜好，打聽到國內數一數二的女舞蹈家團隊在排新劇，有望年內跟觀眾見面，自己已經託朋友打招呼了。飯後何沛媛就洗水果，洗好了先把收拾洗碗的母親喂得不耐煩了才端到客廳，他今天也不跟男朋友鑽臥室了，繼續觀看浦海人文藝術頻道。照說素材是昨天晚上就拍完了，可杜曉那邊沒播出消息給師弟，何沛媛估計是要精心製作並放在週五週末播出。範雅麗忙廚房那些事比年輕人麻利得多，然後一起看電視聊天。長輩真是挺關心，知道昨晚的音樂會有平京來的人，並認為浦海這邊不該也不至於有什麼不滿，一個是站不住道理，再一個這邊也是剛開端還處於驚喜階段。對嘛，如果楊景行不去歐洲捧場這邊就更說不出話來。楊景行倒是想去呢，媛媛不肯呀……聊到快九點了何偉東還沒回來，楊景行就要走了。範雅麗老生常談，少喝酒，注意安全，別讓大人擔心……語氣就比她女兒溫柔多了。楊景行下定決心:“我聽您的，今天不喝酒了。”何沛媛威脅:“說話算話！”楊景行鬥氣:“等會過來給你檢查。”範雅麗退一步:“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