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陽 作品

第178章 白玉非菩提(14)



各國王族匯聚巫地王城,賀禮奉上,大臣與王族林立,登位儀式起。




殿前高位之上國師焚香祝禱,煙氣嫋嫋,似能直上九天,天空晴朗,空中有絲絲雲霧,其上佈滿了霞光。




霞光現而明君降世,瀲月睜開了眼睛,起身時道:“請巫王上位。”




巫厥著華服而上,後有無數侍從簇擁,一一站立兩側,跪地行禮。




巫厥上了臺階,他周身都被精心打理過,華服上的繡紋無一不精緻,髮絲被梳的很是平整,只是頭上並無冠冕,他跪地行禮,瀲月則從一旁侍從的托盤中捧過了屬於王族的冠冕,戴在了他的頭上,繫好了綬帶。




“厥自天佑之,溫潤而澤,功參天地,澤被生民,今登位為王,萬民同慶。”




高臺之上的話雖輕,卻如嫋嫋仙音。




國師在此,代表的自是天地。




“厥敬謝天神。”巫厥行禮起身,在面前的人讓開時登上了王位。




“王千秋萬代!”所有侍從跪地。




霞光密佈,雲彩層層匯聚,霞光幾乎到了讓人覺得耀眼的地步,一聲龍吟聲自空中而起,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真龍!”




“好像是龍吟聲!”




“真的是真龍降世!”




雲層之中有一陰影在其中穿梭,偶爾可見鱗片身形,著實令人振奮。




“是龍,果真是龍!”




“巫王果然未曾騙人。”王族們皆是興奮異常。




龍身在雲層之中反覆盤旋,龍吟聲響徹天地,在眾人不斷的眺望中,投身入了聖地的高臺之上。




“國師真乃神人也,竟能馴服這樣的神獸。”




“多謝國師贈我等神蹟。”




“此乃巫王承天所佑之徵兆。”瀲月開口道。




殿下諸人皆行禮,巫厥沉下了心神。




新王登位,一條條政令頒佈,宮宴開啟,整個王宮都陷入了忙碌之中。




美食流水一一送入,各地王族紛紛入席,讚譽聲不斷。




“聽說真龍渾身至寶,若服其血,必可延年益壽啊……”有人小聲說道。




“國師能如此年輕,未嘗沒有此神物的緣故。”




“國師收這靈寵似乎也不久。”




“此等神物自然不會隨意告知他人,要不然國師怎會不稀罕那瑤地的靈鹿。”




“確實如此。”




“王,已安排好了。”匆匆入內的宮人給巫厥倒著酒時道。




巫厥垂眸,端起酒杯看向了一旁的瀲月道:“國師,我敬你一杯。”




瀲月朝他舉杯:“王共飲。”




兩個人一同喝下,杯盞落在了桌几之上,侍從們或是端著糕點,或是捧著果子酒水入殿,一一放在了諸位王族的面前。




“國師,敢問那龍是否是國師所養?”有人按捺了許久詢問道。




瀲月答道:“是。”




“國師果然厲害,今日大喜,不知可否再叫出來予我等一觀,領略真龍風采?”那人說道。




他一言,其他人眼神交流,紛紛瞭然於心,看向了那幾乎與巫王並坐的國師。




即便忌憚天神,可神物就是神物,天神不知能否使人壽命延長,真龍卻是實打實的寶物,出現於傳聞之中,便是不能全得,能分一杯羹也是好的。




“龍雖為神物,但真身醜陋不堪,只可遠觀,近看實在有礙觀瞻。”瀲月舉杯道,“月敬各位,賠個不是。”




有人慾言,卻在其他人舉杯時暫且按捺下了性子,飲了他敬的酒。




“國師也莫要小瞧我等,他地不知,我幽地王族絕非膽小之人。”一人飲幹了此杯說道,“莫非是國師捨不得?”




“諸位在巫地還要停留幾日,總有見到的時候。”巫厥開口道,“何必如此著急。”




“巫王邀請時可並非這般說的。”那幽地王族冷哼了一聲道,“若巫王不忍心動手,我們可自行動手。”




巫厥微斂了眸,瀲月詢問道:“什麼動手?”




他未等到巫厥的回答,下一刻看向殿外時眉頭蹙了起來起身道:“王,月不勝酒力,先行告辭。”




“國師若是覺得頭暈,可去後殿休息片刻,喝些醒酒湯,此刻貿然退席,實在不好。”巫厥聲音並不急厲,可宮人侍衛駐守此處,沒有留下絲毫離開的空隙。




瀲月與他對視半晌,收攏掌心坐了下去,巫厥收回了視線,其他王族皆是推杯換盞:“巫王請。”




“請。”巫厥斷起了酒杯道。




酒過三巡,已是半酣,殿外驀然有龍吟聲作響,瀲月直接起身道:“月還有要事,先告辭。”




他匆匆疾行,這一次巫厥卻未派人阻攔,而是著人跟了上去,座下已有人臥倒,似是不勝酒力,但也有人還是意識清醒:“巫王不阻攔嗎?”




“國師去了也無濟於事。”巫厥起身笑道,“若是兩敗俱傷,想必諸位也樂見其成。”




巫的地位居於王權之上,王族之人怎會不忌諱,不過是不能貿然動手,以免給自己扣上不敬天□□聲,被其他王族討伐罷了。




座上無人搭話,有了富貴和權力,最想要的便是長壽,其他的什麼天神也好,民心也罷,不過是鞏固王權的東西而已。




巫厥轉身道:“厥被酒水沾溼了衣服,先去更衣,隨後與諸位一同看好戲。”




眾地王族齊聚,自然不僅僅是為了觀龍,沒有到手的利益,誰會只為了一觀前來,既然來了,想要分上一杯羹,自然會帶巫來。




巫有凌駕於王族之上的,自也有服從的,眾巫齊聚,才可行獵龍之舉。




龍吟聲不斷,讓那包圍著整個聖地的結界都在不斷震顫著,卻無法破壞分毫。




巫厥從殿中走出眺望著那處,旁邊有侍從附耳道:“王,成了大半,但有一些未進酒水。”




“那就只能我助他一臂之力了。”巫厥從袖中抽出了一個溼漉漉的棉袋道,“這毒還真是厲害。”




入水無色無味,讓人看起來好像睡著了一樣,悄無聲息間便能奪人性命,但毒藥這種事自也有如他一樣防備心重的,若想滅除後患,便要斬草除根!




“是。”侍從退去。




宮殿周圍有火光閃爍著,瀲月看著環坐在聖地之外的眾巫和刀斧手停下腳步,眺望著此處聖潔的高臺,在侍從的護衛和刀斧手的戒備下卻未動手阻攔。




龍吟聲從高臺之上傳來,似乎時時在掙扎著,侍從有些不安道:“國師……”




“轟!”




一聲巨響從主殿的方向傳來,讓整個大地都在震顫。




“是地動嗎?”




“莫非是地龍翻身?!”眾人驚恐不安,連那結界看起來都有些震盪。




連綿不絕的巨響聲不斷傳來,遠處的宮殿坍塌,讓整個大地都在搖晃,有人跌坐在地上,有人驚慌的抱著頭尖叫,連有的刀斧手都無法拿穩手中的武器,結界更是有支離破碎之感。




一片混亂,硝煙味混雜著血腥味傳來,殿中諸人有想要將旁邊的人攙扶起來逃跑的,卻發現伏案之人早已絕了氣息:“巫王!!!”




然話音剛落,房梁砸落,一切憤怒嚎叫都被掩埋在了其中。




月色並不明亮,只有區區半月懸掛高空,不論人間如何變化,都只是淡淡俯視著。




那一席白衣在混亂之中穿過了人群,髮絲與髮帶交織飛舞,伴隨著月色跨入了結界之中。




“國師!”有侍從喊道,卻無力起身阻攔。




“國師不可。”有一巫開口道,卻見那道身影直接入了塔中。




地面的震顫並未停止,主殿焚燒的火光點亮了暗夜和整個王城。




王攆匆匆到來,巫厥下了步攆詢問道:“國師呢?”




“此處。”高臺之上傳來聲音。




巫厥抬頭看了過去,在看到那月影之下剔透到彷彿能隨時乘風歸去的人時,目光暗沉了下來。




王權爭奪,野心博弈,他已是一身泥濘,得到了王位,卻失去了周圍的所有,可此人卻還彷彿清風明月一般不染塵埃,但他也應料到今日的結局了。




“國師還是束手就擒吧,相識一場,厥也不想做的太絕情。”巫厥說道。




“為何如此說?”瀲月垂眸看著他笑道。




天地之下,皆如螻蟻,王與其他人並無不同。




“國師當真要厥說?”巫厥看不清他的面色,但卻覺得他實在有些有恃無恐。




“說便是了,有何遲疑?”瀲月笑著問道。




巫厥示意,身後宮人上前道:“國師瀲月,於槁地之中私放山匪強盜,致使槁地百姓受其迫害,是罪一也;派人謀害二王子彌,使其周身潰爛,王族子嗣凋零,是罪二也;為解先王之詛咒,向先王獻計轉移於大將軍之體,致使巫地君臣不和,痛失良將,又以巫術不精緻先王反噬而亡,是罪三也;王登其位,為鞏固位置,以神蹟真龍吸引各地王族,致使其殞命,是罪四也……”




條條宣讀,周圍侍從巫者皆是震撼不已。




“怎麼可能?國師怎會如此?”




“國師絕不會做此事!”




“不可能,若侍奉天神者如此汙穢不堪,又怎會降下霞光?”




“國師可認罪?”巫厥揚聲問道。




“認罪。”瀲月撐在高臺之上朝他笑著,“王早有準備,只是還有數罪王是不知的,比如先王的詛咒亦是月一手導致。”




底下侍從巫者皆是齊齊吞嚥口水,顯然有些難以置信。




“還有一事,彌向大王子下的藥亦是月給的。”瀲月笑道,“那藥不絕生機,只是王從此再無生育能力。”




巫厥本是淡定,聞言時面色大變:“你說什麼?!”




“說王再無生育能力。”瀲月輕輕笑了起來,愉悅到渾身都在震顫。




“弓箭手!”巫厥氣息顫抖,眸中全是狠意。




“王,不可如此,還需要到解藥才是。”一旁的宮人勸道。




“你以為他會給我?將那條龍給我獵下來,今天一個都別想跑!!!”巫厥的眸中有些赤紅,“國師別急,待你死了,厥必讓你的屍體被眾人凌.辱踐踏!”




只要獵到那條龍,一切毒皆可解,他要讓這個瘋子用最悽慘的方式死去!




“多謝王。”高臺之上傳來了笑聲,一物從高空墜落,直直落在了巫厥的腳下,“月這就將真龍獻給您!”




那物落下,在地上砸出了一個坑的時候瞬間四分五裂,但即便如此,也能夠從殘骸上看出那是一條龍的雕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