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陽 作品

第212章 師尊水端穩(18)



“長老, 若寥郅尊者退出,我上穹仙宗實力必然大削。”一長老開口道。




寥郅尊者被稱為正道第一人,實力不容小覷, 不管是不是屬實, 他絕對是上穹仙宗的第一人。




化神修士不易得, 故而當初太衍藥宗便是拼上顏面,亦要來為蒼晷真人討回公道, 上穹仙宗若去首位長老, 恐怕很難震懾魔道四州之地。




“師徒悖逆,我宗若是包容,恐怕會為修真界所討伐。”天則長老沉聲說道, “宗門萬年名聲, 不能因一人而毀,如此也算是兩全。”




“此事難道沒有迴旋的餘地?不過是一個徒弟, 讓寥郅尊者逐出師門再帶在身邊也就是了。”一長老蹙眉說道。




“寥郅尊者並非貪慕美色之人,不知為何會如此行事?”




“他的弟子生的可非一般的容貌,比之天人之姿更是勝出許多,不怪寥郅尊者起此念。”




“可為了此等事……”




“此等事如何?”紫清尊者沉了聲音, 在眾人的噤聲中起身,從原地消失。




“師徒之事並非小事。”青極真人說道,“寥郅尊者即便退出上穹仙宗, 也並非結了愁怨,與彼此也不影響。”




若是修為不高者犯此錯,他們倒是能懲處,可是寥郅尊者如此修為,若真要鬧到圍剿,那才真是損傷宗門底蘊。




師徒之事若是牽扯到宗門, 必為其他宗門問責,但若是他一人,其他宗門反而不至於再去費這個功夫。




師徒結道侶並非採.補,此事或輕或重,斟酌的餘地極大。




“可若是其他宗門拉攏呢?”有長老問道。




各宗雖看重名聲,可那是化神修士。




“寥郅尊者應不會行此事。”青極尊者說道,“就如他退出上穹仙宗一樣。”




他不欲讓自己之事影響整個宗門,他們自然也不可再去強求。




……




宗闕離了長老堂,未入寥郅峰,卻被從後方而來的力量攔在了當空。




宗闕停下,那道力量極速趕來,停在了他的對面,浮現出了人影。




雙方對峙寥郅峰外,卻不似經年那般言談無忌。




“尊者有何想問?”宗闕看著停在對面虛空的人影道。




紫清尊者看著一如既往平靜的男人,臉色含煞,心緒起伏:“寥郅尊者曾言說過,誘.導弟子者不配為師,如今之事又該作何解釋?”




她雖非樂幽之師,卻也是看著那孩子長大的,與寥郅為友,本以為以他的心性人品,必能護住他的小徒弟免遭他人覬覦,卻不想他自己動了手。




“此中之事頗為複雜。”宗闕看著她臉上的怒氣平靜道。




她為長者,愛護弟子,有此師尊,是紫清峰弟子之幸。




“那是如何複雜,才讓你對他起了此心?”紫清尊者沉氣說道,“師徒悖逆,此生都會不被正道所容。”




“寥郅不在意此事。”宗闕說道。




“那樂幽呢?尊者既想與他結為道侶,莫非亦不在意他會為正道所排斥?”紫清尊者說道。




宗闕未答她的話語,此事本就難以兩全,若想要不為外界所議論,便只能一生藏匿,處處避諱,若想要兩情繾綣,師徒之事便不可避免遭人非議。




修士長生,固然要尊師重道,輩分分明,卻不可太拘泥於其中。




“此事寥郅無愧於心。”宗闕說道。




紫清真人眉頭擰的極緊,卻聽那峰中傳來一語:“回前輩,丹曦不在意正道排斥。”




紫清真人看了過去,在看到那愈發風華的青年時留意到了他的修為:“金丹期?”




“是,丹曦元陽尚在。”樂幽御劍執禮道,“此修為為酒城蘭瓊鳳雪之功。”




紫清真人神色微動,她自然聽過蘭瓊鳳雪的名聲,酒城珍藏,天下唯那一瓶,傳言飲之便可由元嬰期突破化神期,只是想要換取,卻需要上品靈器或是地階功法,而這兩樣,哪一樣都極其不易得。




而在前不久,此酒卻被人換去了,傳言是兩位化神修士,只是在那之後便未有其蹤,亦不知身份為何。




她身上都未有上品靈器,樂幽為築基期時,身上便已有了兩件,只為一壺不知功效的酒,上品靈器亦可直接給出,所以便是她也會羨慕。




如此對待,不怪樂幽動心。




“他為師尊,待你好也是師尊對弟子的愛護。”紫清尊者說道,“你若感激,日後自也可投桃報李,師徒悖逆之事不僅會讓你二人為正道所不容,更是會毀了多年名聲與經營。”




“丹曦知前輩是好心,只是此處並非談話的地方,前輩不妨入峰就坐,再心平氣和的談此事。”樂幽笑道。




紫清尊者沉吟道:“也罷,既然寥郅尊者說是複雜,那便詳談。”




她負氣而來,若是匆匆數語,只會讓怒氣更深。




“前輩請。”樂幽說道。




紫清尊者入了寥郅峰,宗闕看了朝他眨了眨眼睛的青年,亦入其中。




雙方落座,樂幽從戒中取出了酒瓶,打開瓶塞時已有極醇的味道溢出。




紫清真人難免多看了兩眼,待酒水注入面前的杯子時道:“此酒力量純粹,亦是從酒城得來的?”




“上品寶器換得。”青年答道,雖無炫耀之意,但顯然未將上品寶器放在眼裡。




紫清尊者端起酒杯時,青年已看向了坐在對面的男人問道:“師尊要酒還是要茶?”




“皆可。”宗闕說道。




“好。”青年眉眼微彎,在另外一個杯盞中注入了酒水,放在了他的面前。




“坐下說話。”宗闕說道。




“是,師尊。”青年應道,撩起衣袍落座此處,垂眸斟酒,一舉一動皆帶著極致的韻味。




他二人雖無親密舉動,但一言一談之間都有著紫清真人融不進去的感覺。




孩童總是長的格外的快,紫清真人每每見他時,他的樣貌都有變化,少年時還算有所收斂,如今卻是生的愈發稠麗,不說眉眼樣貌,便是隨著衣袖拂動露出的些許手腕,也似乎藏了一身的媚骨。




樣貌生的好是好事,但生的太好,卻是物極必反。




這般樣貌,連她都會有所觸動,但凡心志不堅者,皆有可能覬覦,若遇魔修,那般無倫理道德之人又怎會不貪慕這般顏色。




可她知道寥郅並非貪慕美.色之人。




“尊者到底為何一定要與丹曦結為道侶?”紫清尊者問道,“尊者並非沉溺於此道之人,而此事於你二位有百害而無一利。”




“晚輩冒昧,師尊不善言談,還是由晚輩來答為好。”樂幽笑道,“是丹曦心生悖逆之意,覬覦師尊。”




“你!”紫清尊者沉了一口氣道,“寥郅尊者待你如何,我等都看在眼裡,此事非你之過,為師者知你心意,合該教導阻止才是。”




“前輩此言有理,只是若是前輩的弟子戀慕您,您該如何教導阻止?”樂幽笑著詢問道。




紫清真人開口道:“自然是……”




話語卻是戛然而止,若是戀慕,自該教導,可是若因此事罰處,當真能改?總不能因此而遠離,或是驅逐出師門?




“對師尊生情之時丹曦本也是苦惱,不欲讓師尊知曉,只是此事卻是無論遠離或是磨礪都無法壓制,更不能此生都不見師尊。”樂幽說道,“如此之事,前輩覺得該如何教導?”




紫清真人未語,她雖未結道侶,卻也嘗過情.愛之事,情起時自然難以忘懷,她所在意的只是師徒之事,可他二人分明兩情相悅。




若真是遠離,樂幽無人相護,還不知要受多少磋磨。




“罷了,我只想知道尊者是何時對丹曦生唸的?”紫清真人緊緊盯著宗闕詢問道。




樂幽亦看向了坐在一旁的師尊。




宗闕沉吟道:“酒城一醉。”




他雖自持,可青年醉酒時的模樣的確會牽動人的心緒。




“罷了,早知如此,那時真的將樂幽搶過來做我的徒弟,如今倒無此困擾了。”紫清真人滿飲了那杯酒道。




“多謝前輩厚愛。”樂幽笑道。




“此事我雖能理解,但世人不會理解。”紫清真人起身道,“修士尊崇敬仰你,卻也可因此事人人嚼上一舌頭,法不責眾,牆倒眾人推,尤其是你當時戮殺無數修士,言明採.補弟子者不可饒恕,如今這些話都會反撲到你的身上,你自己當心。”




“多謝。”宗闕開口道。




“告辭,不必送了。”紫清尊者說道。




“告辭。”宗闕說道。




樂幽起身執禮:“前輩慢走。”




她的身影消失,宗闕端起杯盞時身上跨坐了一人,青年彎眸一笑,咬住了那杯盞,順著他的力道飲了半杯,唇上染了酒水,卻讓那唇更是飽滿漂亮:“徒兒替師尊解決了麻煩,可有獎勵?”




“你想要什麼?”宗闕將杯盞湊到唇邊,飲下那半杯,越過他的身體放在了桌上。




“師尊不欲與她解釋?”樂幽摟上了他的脖子問道。




師尊並非不善言辭,只是很少在無謂的事情上浪費精力。




“天則長老重視宗門名聲,紫清真人嚴守師徒界限,即便能理解,亦不能接受。”宗闕看著面前的青年道。




凡事有得亦有失,多年相處,自然知道脾性,雖相交為友,但觀念不合,世間千萬人,有相識的一天,自然也有分離的一天。




從前他不覺得有人能長伴他左右,如今有了。




“師尊事事為徒兒考慮,徒兒亦不想師尊失去友人。”樂幽看著他說道。




宗闕眸光輕動:“不必過分放在心上,為友者即便有齟齬亦是友人,即便一時不明,日後也會明白。”




“是,徒兒謹記。”樂幽彎起眸道,“那這個獎勵先留著。”




“好。”宗闕應道。




樂幽靠在了他的懷裡輕輕斂眸,前世今生記憶融匯,他身邊許多事情的改變皆因師尊而起,其他事情大同小異,只此一人,讓他能夠無憂無慮。




若說收徒之事是因為陰差陽錯,寥郅尊者逃過一劫,未如前世般身死,可戮殺那些採.補弟子的修士又是為何?




他此生重回,自天門外始,便處處有師尊的護持,疏散人群的修士,予他的辟穀丹,還有收他為徒。




如若之前只是因為師尊仁心,那戮殺修士之事便不能只稱之為巧合,巧合太多便不單單是巧合。




他對他前世之事接受良好,即便看見他魔修手段亦選擇相信他。




如此種種,他自己的身上藏著謎團,師尊的身上同樣是一個巨大的謎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