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陽 作品

287 影帝超難追(15) 殺青



劇本一時沒有修改完成,同樣的造景,導演將其他人的戲份提前,宗闕和祁喻那裡暫時得閒。

 

只是妝造先不著急拆,一旦劇本落實,隨時開拍都是有可能的。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化妝室,陶輝最後站在門口站崗放哨:“闕總昨晚趕回來的比較遲,這會兒先休息一會兒。”

 

原本打算跟著進入的工作人員暫止,房門反鎖,有些雜亂的空間卻有些安靜。

 

宗闕看著背對而立的青年,從背後將人擁在了懷裡。

 

祁喻呼吸微滯,輕輕闔眸感受著那有些緊的擁抱,有些空浮的自我好像在緩緩下拉一樣,終於有了些實際的感覺。

 

“生氣了?”宗闕看懷裡的青年問道。

 

青年的氣息不定,眸中的思緒萬分複雜,明顯在強壓著情緒。

 

“沒有,你什麼時候回來的?”祁喻扣上了他放在腰間的手輕聲問道。

 

“昨晚兩點左右。”宗闕說道。

 

“不是說要今天中午才能到?”祁喻心臟猛跳著,似乎是壓的狠了,反彈的極為激烈。

 

猛烈的情緒混雜在一起,但又知道這裡只是休息室,不能完全放縱,心口都有一種極悶的痛苦,卻又好像是高興的。

 

“因為提前三天收尾,沒有訂到時間最短的航班。”宗闕抱著懷裡氣息浮動的人道,“到機場的時候才機緣巧合買到了。”

 

“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不知道我沒有你的消息有多擔心。”祁喻深吸著氣道,分別了那麼久,最後沒了消息,就算得到了確切沒事的答案,心也始終是懸著的。

 

“當時是這裡的深夜,我落地的時候是凌晨,如果告訴你,你會睡不著。”宗闕說道。

 

期待的心是相同的,如果他晚歸,懷裡的人一定會等到那個時候,心不由己。

 

祁喻輕輕抿唇,垂著眸道:“怎麼說你都有理。”

 

“抱歉。”宗闕攬著他的腰身道,“是我的錯,你可以朝我發脾氣,不要把情緒憋在心裡。”

 

“才不是……”祁喻垂著眸輕喃了一句,抓著他的手腕輕輕拉開,轉身看向了面前的人,伸手擁進了他的懷裡道,“我不是生氣,我只是有點想你。”

 

那份心底壓著的情緒中更多的是開心,欣喜能夠重逢,這樣噴湧而出的感情都快將他整個人吞沒了。

 

所以他才會難受,對方的每一句都是關切,每一步思考都是為了他,縱使有些陰差陽錯,但為了提前幾天,提前幾個小時,他一定做了很多努力。

 

青年靠在頸側的話語有些輕,抱的卻有些緊,宗闕扣住他的腰身時收緊了手臂,他其實也很想他,思念堆積,每逼近一步,都好像能夠滿溢出來,強行壓制,的確會讓內心痛苦。

 

終於相見,卻似乎會直接催化,無法緩解這種情緒。

 

“祁喻。”宗闕扣著他的後頸叫他的名字。

 

祁喻置身於他的懷抱中,對方緊擁的力道帶著讓人微微窒息的感覺,像是要將人融化在他的身體和氣息裡一樣,卻帶著十足的安心,似乎只有這樣,才能夠稍微緩解一些內心的情緒:“嗯……”

 

“我很想你。”宗闕說道。

 

祁喻的心是猛跳的,其中醞釀的情緒讓心頭沉甸甸的,以至於臉頰暈紅,眼眶中似乎都是酸澀的。

 

到底怎麼樣才能緩解,暫時沒有答案,但是這一刻就讓他放任一下吧。

 

氣息裹挾,默默良久,宗闕等待著懷裡人的氣息平順,聽到了他輕聲的問詢:“你為什麼會演羿啊?”

 

宗闕扶著他的肩膀推開,看著眸中情緒已有幾分穩定的人道:“之前就決定了。”

 

“啊?”祁喻眸中露出了些許疑惑,“之前不是拒絕了嗎?”

 

“第一次拒絕了。”宗闕扣住他的腰身,略微彎腰將人抱了起來。

 

“喂!”祁喻驟然失重,手臂搭在了他的肩上,心跳驟急,臉已升騰起了溫度,“等會兒可能要拍戲,現在不能弄亂了……”

 

“我不親你,只是抱一會兒。”宗闕抱著人坐在了一旁的沙發上道。

 

“哦……”祁喻隨同他的動作,有些輕飄飄的坐在他的懷裡,對上他看過來的視線時,心跳已經失控,他努力思索著,勉強找回了話題問道,“那什麼時候打算接受的?”

 

“你翻看羿劇情的時候。”宗闕扣著他的腰身道,“只是後來發生了一些事,沒辦法保證能夠跟上劇組的進度,暫時沒有答應。”

 

“原來如此。”祁喻思索著那時,那時離現在其實並不遙遠,那時他們還不像現在這麼親密,可他的每一次舉動,每一份心思,好像都落在了這個人的眼中。

 

那個時候他只是覺得對方很適合,幻想過對方扮上妝造後的模樣,而他現在如此真切的出現在了他的面前,就好像每一個願望都會為他實現。

 

“不過真的很合適……”祁喻伸手觸碰上了他的眉眼打量著道,墨髮被簡單的髮飾固定,與以往有一種很不一樣的感覺。

 

他本來以為對方是適合極為筆挺的衣服的,那些衣服穿在他的身上總是格外的舒展禁慾,但穿上這樣的長袍其實又有一種不一樣的俊美。

 

他仍是禁慾的,身上自帶著一種不易近人的感覺,可這樣修身的長袍裹著身軀,勾勒著勁瘦的腰線,沉穩大氣,一點都不突兀,反而天生便有讓人倚重信任的感覺,俊美出塵。

 

祁喻的手順著下滑,落在了他的肩頸處時心跳愈發快了很多,他想紀舒對羿的第一印象絕對是震撼的,因為即使行事果決,心懷天下,對比起來卻好像仍舊失了幾分沉穩。

 

而他對宗闕最初是崇拜信任,崇拜未失,卻有了十萬分的心動。

 

“我們現在好像……有點兒怪……”祁喻沉著氣息,喉結輕輕吞嚥道。

 

“什麼?”宗闕問道,卻見青年驀然從他的肩頭收回了手,閉眼捂臉道,“不行,不能再想了,再想的話紀舒萬一演成愛慕羿就完蛋了!”

 

宗闕:“……他的性情跟我不同。”

 

羿這個角色隱於荒漠之中,雖武功奇絕,心有大義,但真實接觸過的人性並不多,他是冷眼看待世事變遷,會有一種孤傲感,尚未打磨圓融,氣息更加外露。

 

正是這份未能圓融,給了紀舒機會。

 

羿的一掌,換成一般人當即就會斃命,紀舒沒有,一是因為他內力深厚,所學功法有護體之能,二則是因為他出行在外,心口處配了奇寶護心鏡。

 

此物能抵禦刀劍箭羽,神兵利器不能穿過,使要害不受外來功法影響。

 

可就是這樣救了紀舒不少次命的寶物,在羿的一掌之下直接碎裂,雖保住一命,可心脈處對方的內力侵入,霸道留存,一次次侵蝕經脈內力,讓他嘗試調息驅逐而不能,竟是隻能等死。

 

洞口上方的人內力不濟,若貿然下來,也不過是困在這洞中,隨身帶著的傷藥更是無用,所能送下來的,只有一些乾糧和水囊。

 

他們守在此處一日,尋不得方法,只能留一人守著,另外一人去尋覓能夠將他拉上去的繩子或者鎖鏈。

 

風沙吹拂,偶爾灌進些沙土,帶來些許呼嘯的風聲,落於洞底的屍骨安靜躺著,等待被黃沙埋沒覆蓋,只有殘存的衣片會偶爾隨風起伏,發出些許無甚生命力的聲響。

 

一次次調息,鮮血一次次噴湧而出,染紅了被風沙略微磨損侵蝕的白袍,之前的鮮血已經有些乾涸,凝結成一塊塊暗紅的痕跡,看起來就像是他整個人都要腐朽了一樣,而其上又染上了新的鮮豔色澤。

 

人若是即刻就死,約莫是有些來不及反應的,留下的只有震驚和遺憾。

 

可當一次次求生,卻知道自己必死時,先是沉鬱,然後是憤怒和不甘,然後化成了不得不接受的無奈和釋然。

 

“喂,你能不能將我身上的內力化解了?”紀舒緩緩起身行進,唇角一滴滴鮮血滑落,整個人不負之前的生機力道,反而像是一片撕碎了的輕紗般,與那許多的枯骨極其相似,被風一吹就散了。

 

他步伐仍是努力維持矜貴,只是坐在那門旁時身體頓了一下,再不負之前輕盈。

 

“擅入此處者,死。”

 

門外傳來幾乎同樣的聲音。

 

“是,知道了,我不是沒進去嗎。”紀舒靠在門上笑道,“只是借你的地方靠一會兒,不要那麼小氣。”

 

還有變得愈發大的膽子,反正已經要死了,自然無所畏懼,什麼絕頂心法,武林高手,最終無非是同樣的結果。

 

門內並無聲音,也無什麼力道侵襲,似乎是不想理會,也似乎是默許了,只是也沒有打算救他的命。

 

等死的感覺並不好,尤其是等在洞口的人同樣需要食物,不可能一直守在那裡,而在其上的人為了找尋救他的方法離開時,這裡唯二的生命就變成了他們兩個。

 

一內一外,一人閉目調神,不理會外間之事,一人生機衰敗,卻不願就此孤寂而死。

 

“你待在這裡多久了?一直待在這裡不會寂寞嗎?不用吃東西嗎?”

 

“罷了,耐得住寂寞,也難怪武功極高,若讓我一人閉關此處,給我再好的武功我也是不要的……”

 

“喂,你能不能救我一命,我若死在此處,屍骨腐爛,臭氣直接進去,直接髒了你的地方,想想多噁心……”

 

“你是什麼人?戴著面具是怕自己太醜嚇到別人嗎?”

 

“反正也要死了,便當是可憐你,與你說說話……”

 

地宮之中的人始終未應,坐在門外的青年從靠坐緩緩下滑,有時候有閒心,說些外面遇見的趣事,有時候情緒翻湧,心結難消,便罵他兩句,說些憐憫的能讓人動氣的話,有時候似乎求生意志爆棚,誇讚他兩句,有時候又會好奇探究。

 

但這一切都在時間中消弭,他似乎也不再是說給別人聽,而是說給自己,讓自己不要那麼寂寞。

 

他靠在門旁,氣息已有些不穩,聲音也有些低喃,細細訴說著自己的來歷和曾經成長的經歷。

 

紀舒,先帝三子,封為舒王。

 

有匡扶天下之志,自有權勢在手,雖富貴卻不沉迷於富貴,因沉浸其中,當受其亂,消磨心志,不聽人言。

 

聽得武林混亂秘辛,隻身赴於江湖之中,查找其中秘密,卻不想才是真正的眼明心亮了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