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情無義送快遞 作品

第343章 命運是人生最大的攔路虎

  西方的來信,阿德拉姆收到了,對於安奇德而言,此刻能打破局面的只有他。

  只是從安奇德被困烏克巴堡那一刻開始,阿德拉姆就不想救他了,甚至一些埃米爾也不贊同。

  阿德拉姆坐在椅子上,手裡拿著兩封信。

  一份安奇德蘇丹的求援信,一封古德的勸降信,許諾阿德拉姆成為斯瓦迪亞帝國的附庸。

  臺下各路埃米爾就這麼看著他,所有人都在等他給出最終答案。

  烏克巴堡城外,斯瓦迪亞軍隊已經圍困了安奇德多日,安奇德本就沒有多少糧草,算算時間,他也該準備發起突圍了。

  古德指點著沙盤,佈置下佈防的陣型。

  “北方靠海,往北無路可走,安奇德只能往南和東。”

  “我們得在南方開一個口子,讓他覺得有機可乘,到時候艾夫斯帶人在口子那裡阻攔。”

  “西面的營地由我自己來守護,雷默德去守東面。”

  雷默德問道:“這樣的話會不會太明顯了?”

  古德說道:“是很明顯,但是他們有選擇嗎?”

  “一開始就往我們兵力最強的地方撞,那他們就連迂迴的空間都沒有了,安奇德會往艾夫斯那裡跑的。”

  圍三缺一是一個簡單而又實用的辦法,很多時候敵人會察覺到露出的口子有危險,但是他們不得不往那裡跑,因為那裡起碼有活命的機會。

  烏克巴城裡,安奇德也和蘇魯克商討著突圍計劃。

  蘇魯克指著地圖上南部的位置,說道:“西面是敵人的大營,防備森嚴,東面有不少的軍隊,南面的這個位置是敵人防禦最薄弱的地方。”

  “敵人在這裡的兵力不算多,而且其他兩面要去支援也得跑一陣,需要一段時間,這更加方便我們突圍。”

  安奇德看著地圖仔細端詳了一會,說道:“這個口子有些明顯,看起來更像是故意的。”

  蘇魯克沒有反駁,說道:“但攻打西面和東面我們都沒把握,反而會被拖住,敵人其他軍隊包圍過來我們就徹底失敗了。”

  安奇德也只能無奈地接受了這個現實,伸手拍了拍蘇魯克的肩膀,說道:“此去兇險,但願我們都能活著逃出生天。”

  “阿塞萊需要我們,我們不死,這個王國才能活下去。”

  蘇魯克目光堅毅地看向安奇德,說道:“您是蘇丹,你在,希望就在。”

  “您一定會逃出去的,我以性命保證。”

  都說患難見真情,蘇魯克的忠誠讓安奇德格外感動,對比某個畏畏縮縮的埃米爾,蘇魯克簡直是義薄雲天,高大的形象甚至散發出人格光環。

  深夜,斯瓦迪亞陣營嚴陣以待,而城裡的阿塞萊軍隊也早已集結於門後,先頭部隊帶著各種工具,準備填壕溝,推拒馬。後方披堅執銳的戰士緊繃神經看著大門,只等大門打開就衝殺出去。

  安奇德和蘇魯克騎著馬巡視著這些士兵,士兵們也看向他們。

  大家都知道,這一仗要是敗了,所有人都將葬身於此。

  只是蘇魯克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軍隊時,那些士兵們也投以決然的眼神。

  安奇德舉起長劍,呼喊道:“開城門!”

  一聲呼喊拉開了黑夜的序幕,烏克巴堡的城門緩緩打開,前頭的士兵立即衝了出來,將眼前的障礙物破壞掉,後方戰士快速跟進,快速阻滯防線衝向南方。

  斯瓦迪亞陣營的警鐘響起,所有人都快速起床,拿起武器趕到自己的戰鬥崗位。

  南方,艾夫斯帶著最精銳的近衛軍列陣,夜幕之下,像是一道銅牆鐵壁橫在阿塞萊人的面前。

  看著衝殺而來的阿塞萊軍隊,艾夫斯拔出佩劍。

  “準備戰鬥!”

  近衛軍用武器敲打著盾牌,一邊發出戰吼聲,唬喝敵人的同時也是在給自己壯膽。

  看著不顧一切朝南衝去的阿塞萊軍隊,古德立即下令東西兩軍朝阿塞萊軍隊追殺過去。

  阿塞萊隊伍的最後方,蘇魯克看著斯瓦迪亞陣營裡衝殺出來的軍隊,眼神中一縷寒芒閃過。

  蘇魯克大聲呼喊:“我的勇士們,跟緊黑夜中的火炬,隨我赴死!”

  他身後的士兵也跟著呼喊:“戰死沙場就是戰勝死亡,天國的路就在前方,殺!”

  蘇魯克手上的火炬猶如黑夜中的流星一般耀眼,身後的點點火炬匯聚成洪流,在阿塞萊的大地上降臨了一場絢爛的流星雨。

  安奇德回過頭看去,蘇魯克已經帶著他的軍隊直撲向古德的大營。

  他是想用自己牽制住斯瓦迪亞軍隊,逼他們回援,好讓安奇德逃出這裡。

  那一瞬間,安奇德飽經滄桑的臉龐流下了溫熱的淚水。

  沒有活著和死亡的顧慮,人就會變得強大。

  蘇魯克就帶著這樣的一群人,不顧一切地衝向古德的大營,縱使近衛軍依靠大營地寨牆抵抗,這些阿塞萊人就像是隻剩下攻擊的野獸,瘋狂地衝擊著他們的防線。

  古德來不及穿鎧甲,連忙跑出自己的帳篷。抬頭看去,寨牆轟然倒塌,蘇魯克帶著阿塞萊士兵衝進大營。他手中的鋼刀瘋狂揮舞,不斷砍殺著周圍的斯瓦迪亞士兵。

  伯倫希爾帶著近衛趕來護衛,古德皺著眉頭看著蘇魯克,古德並沒見過他。

  原本圍三缺一就是怕敵人置之死地而後生,可終究是人算不如天算,眼前這個男人,像是被命運安排來這裡的一樣。

  就這樣以近乎瘋狂的姿態,出現在毫無防備的古德面前。

  人群中,蘇魯克看到了被護衛在其中的古德。古德不認識他,他可認識古德。

  沒有一絲猶豫。蘇魯克提刀便朝古德殺來,身後的護衛也殺紅了眼,直撲而來。

  此時大營已經被攻破,營地裡到處都是相互廝殺的士兵,根本調動不來人手支援。

  伯倫希爾趕忙對古德說道:“陛下,請快撤出大營,我們掩護你。”

  古德短暫的猶豫了一下,心裡出現一個聲音。

  撤退,我該撤退嗎?

  不,不能退,應該殺回去。

  只是剎那的失神,古德舉起佩劍指向蘇魯克。

  “退什麼退?我是皇帝,我退豈不是敗了,給我殺回去!”

  “喊起來,皇帝在此,誅殺來敵!”

  古德下了命令,伯倫希爾也不再勸說,便和近衛們高聲呼喊:“皇帝在此,誅殺來敵!”

  熱血的呼喊聲在大營上空響起,很快得到其他斯瓦迪亞士兵的回應。

  “皇帝在此,敵軍必敗,殺啊!”

  “為了皇帝陛下,殺啊!”

  夜間襲營,最怕的是不明情況,不知道敵人多少,不知道敵人打到哪一步,不知道其他人是否撤退了。

  古德的話給所有斯瓦迪亞士兵一個信號,皇帝還在,大營還沒破,這個時候誰退誰死。就連那些已經開始逃跑的人都跑回來,繼續跟敵人戰鬥。

  當交戰雙方都有信仰,戰爭不會因此而昇華,只會變得更加血腥和殘酷。

  蘇魯克接連斬殺幾名近衛,伯倫希爾立即前去迎戰。

  面對狂化的蘇魯克,伯倫希爾毫不畏懼,長劍多次劈砍在蘇魯克身上,甚至將他的胸甲都給挑開,在他的胸膛留下幾道血印。

  蘇魯克猛地轉身下劈,一刀砍在伯倫希爾腿上,再轉身站起一刀劈下。

  鋼刀斬斷裂伯倫希爾的佩劍,重重的落在伯倫希爾的肩膀上,將伯倫希爾砍翻在地。

  身邊的戰士和敵人接連倒下,蘇魯克不顧一切地衝殺,鋼刀已經斬崩,鎧甲也被劈砍得破碎。一步一個血印,他終於走到了古德面前。

  看著古德,蘇魯克發出一聲怒吼,舉起手裡的鋼刀砍去。

  古德舉劍格擋,用力頂開蘇魯克的刀,隨後抽回長劍再刺出,一劍貫穿蘇魯克的胸膛。

  這一刻,時間彷彿靜止。蘇魯克呆呆地低頭看了眼胸口的長劍,忽然伸出左手抓住,接著挺身而上,奮起一劍斬去。

  古德急忙鬆手後退,但為時已晚,蘇魯克這一刀重重地砍在了古德的胸口,兩人一起倒在了地上。

  舊傷未愈又添新傷,古德只覺得全身刺痛,轉過身想拍起來,身體一軟,又倒了下來,胸口的刀傷都壓在染血的泥地上。

  蘇魯克掙扎著站起來,拾起鋼刀看向古德。

  此時一道人影撲來,伯倫希爾奮力撞開了蘇魯克,兩人在地上翻滾幾圈,武器也都丟失了。

  伯倫希爾掙扎爬到蘇魯克身上,雙手用力掐著蘇魯克的脖子。

  蘇魯克也不甘示弱,直接出手也掐住伯倫希爾的脖子。

  不一會,兩人的臉色都越發的猙獰,但誰也不鬆手,都死死地掐著對方的脖子。

  等到古德緩過來,拿起劍朝兩人走來,才發現他們已經在彼此的較勁中一同死去。

  大營裡的阿塞萊人也已經到了窮途末路,那必死的決心是他們最後的堅持,支撐著他們不斷廝殺,沒有一個人後退。

  流星如煙花易冷,蘇魯克帶來的流星雨絢爛而又璀璨,他們短暫地點亮了阿塞萊的黑夜,然後化為點點螢火,最終又迴歸寂寥的天空。

  人們說,對著流星許願會很靈。

  但事實上,流星從未改變過什麼,它們只是匆匆劃過人間的靈魂,在生命的最後時刻燃燒自己,散發出人性的光。

  蘇魯克的流星也沒能改變安奇德的命運。

  撲通一聲,安奇德跪倒在黃沙上。

  他的左邊的肩膀和半個胸膛被斬去,生命的力量快速流逝,安奇德用盡全力握緊右手上的劍。但他已經無法控制,手指慢慢張開,佩劍從手中滑落。

  安奇德緩緩抬起頭,散亂的頭髮覆蓋在他的臉上,鮮血沐浴他的鎧甲,也打溼了他枯槁的臉龐。

  在他面前站著一個身材高大健碩的男人,他強得不像話,手中重劍散發出致命的劍芒,所到之處,人馬俱碎。

  安奇德知道古德身邊有個強大的守護騎士,但他無法理解,什麼樣的男人能夠在面臨鐵騎衝鋒的時候絲毫不懼,甚至重劍迎上,將騎兵連人帶馬劈成兩半。

  安奇德衝破了近衛軍的阻攔,卻衝不破這個男人的重劍。

  恍惚間,安奇德覺得,艾夫斯就是命運安排給他的劊子手。

  艾夫斯舉起手中的重劍,月光下,冠軍的劍身散發著迷人的光暈,像是傳說中的月神。

  在無限的遺憾中,安奇德閉上了雙眼,坦然地接受了自己最終的命運。

  冠軍劍落下,安奇德的頭顱落地,滾燙的熱血打溼了他的頭髮,身體也隨之倒下。

  大漠風沙飛舞,咽嗚的風聲像是在哭泣。細沙貼在安奇德的頭上,慢慢將他掩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