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寺廟：僧人

 “吱呀”摩擦的響聲, 是年久失修的生鏽鐵塊發出的聲音。開門的人很有技巧，在力道的控制下，那道聲音並不明顯。

 被打開的工廠大門內部無光, 淺淡的月光並不能照亮寬敞的室內內部, 只能淺淺的照著門縫。這樣的工廠對不想與他人過多接觸的人來說, 是極佳的環境。

 兩個成年男人從門內快步走出，他們沉默寡言, 匆忙而細緻地用落雪清理了自己的足印, 消失在黑暗的遠處。遠遠地，有隱約可以聽到的汽車引擎聲傳來——一輛黑色的保時捷融入了夜色中。

 夜空下一切都朦朧不清, 只有燈光下的世界稍微清晰。那些在黑暗中淺淺翻湧著的似乎是夜晚的晚霧, 它濃如墨, 淡如煙，並不能被行駛在高速上的車子察覺。黑色的霧氣如濃墨，循著夜色跟著車輛前行。坐在車上的男人握著方向盤，圓臉疑慮地緊皺著。

 “大哥, 又降溫了嗎？”

 他伸手調整著車載空調, 夜晚本來就是氣溫偏低的，隨著時間流逝溫度降低也很正常。

 但伏特加總覺得，這種冷有些不一樣。徹骨的寒意沒有被衣物阻隔, 它們順著風突破衣服的遮擋, 深入骨髓的冷。坐在副駕駛座位上的男人沒有回答，他低著頭看著手機屏幕, 伏特加猜測他正在看郵件。他也沒敢多問, 對方不回答, 他便自己回答了自己剛才所說的話:“海邊就是溼冷, 哈哈……”

 沒有被琴酒搭理, 伏特加自問自答之後繼續看著前方。握著方向盤的手明明戴著手套，但他卻總覺得手指凍得僵硬。也許是現在真的降溫了，也許是車子裡是真的冷，但這些對他的開車技術沒有任何影響。保時捷仍然保持著完美的速度駕駛著，沒有任何出錯。

 盤踞在車頂的黑霧無人察覺，它順著車窗輕輕地貼著，無聲地注視著車內亮著屏幕的手機界面。

 哦……原來是在跟波本發信息。

 白倉望想著。

 是的，他並沒有離開工廠外，而是走遠後就以染井吉野的種族天賦化為無形的鬼霧重新回到了工廠。這個形態的鬼族和汙染的外觀很相似，所以他在行動前要把同伴們支開，避免他們盯上自己，自家人打自家人。

 這一場“表演”用時不多，從米花町到郊外的工廠一路上也沒有過多引起咒術師之外的人的注意。但和他預想不同的是，舞臺現場還是存在著無關者。那是之前就已經來到現場的人，【傘】僅能感知到工廠裡有兩個人，但它是不能描述看到的人是誰的。在這種時候偷偷摸摸藏在不開燈的工廠裡的估計也不是什麼良善人，白倉望也就沒有再改變地點。

 陣地技能【遐想世界】使用時，能根據召喚物關鍵詞屬性隨機為陣地內的敵人附加一層負面狀態。他先前召喚的觸手原型是一隻深海生物，它的力量是【汲取】，生命力、精神力，包括咒靈們以及人類身上的咒力都會通過吸盤被它吸收，因此才對咒靈造成傷害。

 同時，陣地範圍內的所有敵人都被附加了負面狀態:【深淵凝視】，只要是在範圍內存在的，都會成為被召喚物注視著的對象，變成可攻擊的獵物。這一狀態讓深海生物的攻擊範圍擴大到了全陣地範圍，工廠裡還存在著兩個人，也是在這時被他確認了——因為他們進入了深海生物的攻擊範圍。

 藉著這個，白倉望注意到原來在工廠裡的是熟人……當然，是單方面的熟人。他認識那兩人，那兩人不認識他。

 在工廠裡的人是琴酒和伏特加，在前幾年建立合作關係時，白倉望有偷偷調查過他的合作對象。也是在那時候，他才知道了黑衣組織的存在。雖然和琴酒的合作內容都是黑吃黑，但他還是決定跟琴酒保持不深交的合作關係，才撈了錢就走人，一直在邊緣狀態方便隨時跑路。

 也是因為他一開始就不

 打算深交，跑路的時候才順暢又迅速。算算時間，這個時候過去的他已經和織田作之助搬到了米花町，網上身份隱退，也已經結束了和琴酒的合作。最好的逃離是徹底消失，為了避免被組織內的技術人才摸到尾巴，他把自己的痕跡抹得乾乾淨淨，連調查組織動向的次數都很少。現在回憶起過去調查的內容，白倉望一時半會兒也想不起來為什麼琴酒這個時候會在東京。

 反正，大概又是和組織的任務有關的事情吧。不久之前諸伏景光還在執行組織的任務，聯想起剛才伏特加說的“更換交易場地”，會和這件事情有關係嗎？

 波本發來的信息很少，琴酒的回覆也不多，那兩人用極為簡短的兩句話就結束了郵件對話。在極簡的信息中，白倉望分析出了幾個內容。

 這次琴酒的行動是保密的，波本只負責遠程輔助他，不用跟著行動。剛才琴酒把工廠的地址發給了波本，讓他清理那附近的監控錄像中拍攝到的保時捷，清理之前還要先把錄像視頻拷貝一份發給他。看來琴酒是不打算告訴波本他在工廠裡看見的景象，要自己看視頻了。但是，他也在故意讓波本先看一遍監控視頻……琴酒的心思還是那麼多。

 隔著窗戶看著琴酒發郵件，白倉望注意了一下保時捷前進的方向。伏特加開著車，讓保時捷順著高速開向六本木方向，中途沒有停車去往住民區的打算。順著這個高速路的方向一直開下去，接下來就要去到澀谷了。這是和銀座相反的方向，現在是6時23分，跟著車子一直前進的話，回去的時間也會晚一些吧。

 白倉望想著，正當他打算離開時，車內的琴酒終於有其他動作了。

 他單手夾著香菸，藉著車內的打火機點燃。不用提醒，車窗被伏特加主動搖下來些許，香菸味順著窗外吹入的風被吹散，白倉望也避免了被煙味嗆到的意外遭遇。

 他聽到琴酒說:“去月參寺。”

 “瞭解！”

 不用多問，當車輛行駛到澀谷附近的公路時，伏特加操控著車子離開了高速路。他的執行力向來不錯，但這兩人對話不多，反而讓白倉望不太清楚他們到底要去做什麼。

 月參寺……值得在意。反正只要有網絡，作為鬼族的染井吉野要回到銀座附近也很快，到手的重要線索可不能錯過。月參寺並不尋常，那裡是攜帶著汙染的炸彈和兩面宿儺的手指出現的地方，也是生成了咒靈萩原研二的場所。之前諸伏景光、降谷零還說過，過去的幾年裡他們每年都會到寺廟裡去祭拜萩原研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