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的書 作品

196-教令院的準備

當然她要真敢這麼做了,多半也會死在某個回鄉的夜晚。

教令院明文規定,禁止學者擅自在沙漠地區授課。

知識受到管控,而沙漠少有幸運兒。

如果你覺得知識在你的腦海裡,你可以用在你想用的地方,那麼教令院就只能請你帶著你腦海中的知識長眠了。

沙漠和教令院有仇,但教令院和沙漠沒有仇恨,他們只是單純的覺得沙漠不配接受大慈樹王的榮光。

按說以教令院表現出來的格調,沙漠這邊鍍金旅團的仇恨,在賢者們眼中看起來就是笑話。

然而在劇情的尾端,教令院的衛兵被拉赫曼帶領的鍍金旅團單防,阿扎爾被賽諾活捉了。

三十人團】是早期投奔教令院的鍍金旅團,因成立之初成員數量只有三十人而得名。

到這個時間點,三十人團】實際上是藉助教令院的威名和資源,開始在須彌一地發展壯大。

可後來的故事就要奇幻了——比如教令院居然把須彌城、奧摩斯港的城防都交給了三十人團】這樣的鍍金旅團。

以至於後來劇情之中,迪希雅說“阿斯法德因為賢者們的頤指氣使忍無可忍,在不違背契約的情況下,他們會當作沒看到來處理”。

阿斯法德是三十人團】的顧問,三十人團】負責城防,他們的契約,大概就是隻要你們不攻擊須彌城,我們就當看不到。

迪希雅他們是為了迎回小草王,當然不會有人攻擊須彌城。

換而言之,須彌城內部最大的暴力團體,在一開始就已經背叛了。

三十人團】的實力還不止於此,直屬於六賢者的兵士,實際上也有很大一部分來自於三十人團】的傭兵。

所以說,教令院自己培養的武裝力量呢?

就是那種只聽你們的命令,一聲令下就可以衝鋒陷陣,決不投降的甲士呢?

你們手上是隻有這群守護淨善宮的兵士是嗎?

可就連這群兵士都不是你們培養出來的啊!

以這種對於武力的重視程度堪稱沒有的表現力,教令院能在過去的五百年裡穩坐須彌的王座,只能說大慈樹王在死了之後還在庇佑她深愛的須彌。

不過不值得慶幸的是,他們終於注意到了這一點。

“我們的計劃,已經走到了哪一步?”

生論派賢者長出一口氣。

造神工程不是現在才開始的,在姜青他們還在層巖巨淵的時候,博士就已經抵達了須彌,幫助散兵準備登神。

也就是在那時候,教令院就已經開始防備姜青和熒了。

他們和愚人眾合作,實在是不能不擔心這兩位愚人眾之敵。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阿扎爾向賢者們公佈了造神計劃。

他已經拉攏了足夠的人數,最後才選擇攤牌的。

而那兩位拒絕造神計劃的賢者,也因為少數服從多數】,不服從的被連人帶椅子抬進了監牢之中。

兩名賢者同時消失在人前,客觀些說影響不大。

因為實驗這種事情,你也很難說那一天突然有了進展,然後就是十天半個月的埋頭苦幹,最後突然發現還是錯了。

不是說因為一開始錯了所以停滯了很久,我的意思是,包括你認為改正錯誤之後的突飛勐進,其實是全錯了······

教令院為此設計了一系列的計劃,包括應付熒和姜青,包括壓制姜青可能爭取的對教令院有不服從的人。

教令院唯獨沒想到的是,這兩個孤家寡人這一次不孤寡了,他們背後站著疑似三尊神,三個國家。

以小謀大,火中取栗?

不,時代變了。

現在是以勢壓人。

我想要你的東西,我有刀劍在手,親自來取,不需要在意你的想法。

我可以聽聽你的建議,但不會接受你的意見。

你不開心呢,就來正面幹碎我啊?

“有關沙漠民這邊,我們的計劃已經要收尾了。”阿扎爾的行動力很高,“在一開始,我們就擔心他會復刻如同稻妻一般的手段,將沙漠民整合起來,然後來和教令院為敵。”

“稻妻的局面很特殊,剛好和須彌眼下的情況有些相似。”

“信奉海祗大御神的海祗島是姜青的基本盤,正因為海祗島上存在的異種信仰,才有了後續的連鎖反應。”

異種的信仰,即使雷電將軍/大慈樹王能夠接受,但依附於他們的權力機構反而無法接受。

因為神明並不因為信仰而偉大,她們的力量來源於自我的力量。

而三奉行和教令院,他們的權力完全來源於神明的賦予。

不服從神明的,神明可以一笑了之,因為她們和她們幫助的凡人之間,是兩種完全不同等級的生命體。

但獲得神明賦予權力的幕府和教令院,卻一定要對方改變自己的立場,服從自己的理念和規則。

不能有這種違逆神明的異種信仰生根發芽,他們的統治建立在神明的信仰之上,不信之人傷害不到神明,但卻會威脅他們的統治。

“而沙漠民信仰赤王,到現在有關於赤王的信仰都沒有斷絕。”阿扎爾面無表情,“準確來說,我們的環境,甚至要比面對海祗島的幕府更加糟糕。”

雷電將軍當年把奧羅巴斯斬了之後,海祗島還知道把信仰給廢除了。

你當然可以繼續信仰奧羅巴斯,但沒有海祗島人會公然繼續宣揚這種信仰。

屈從強權,向雷電將軍獻上信仰。

沙漠民就不一樣了。

千年之前赤王就死了,須彌通盤歸於大慈樹王。

而千年後的現在,沙漠民還在宣揚赤王的信仰。

信仰這種東西,真的是需要人們維持和引導的。

在大慈樹王統領須彌之後,赤王的信仰還能夠繼續維持,當然離不開樹王自己的無動於衷。

不止是她不加以管束,恐怕她還禁止教令院干涉沙漠民對於赤王的信仰。

結果是她自己當然清楚這背後的根源,就好像雷電影也猜到了奧羅巴斯自己主動赴死。

但教令院和幕府是完全不知情的,他們不知道背後的原因,只能夠看到沙漠民和海祗島對於神明信仰的不尊崇,雙方的矛盾以及對方最後還能夠舔著臉靠攏過來的態度。

教令院封鎖沙漠,站在賢者們的立場上是理所當然的。

你根本就不信仰大慈樹王,甚至還多次詆譭樹王大人,說她偷襲了赤王······我幫你?

秉承大慈樹王的恩惠而建立的教令院,幫一群詆譭大慈樹王,信仰赤王的異端?

那我該如何自處?

防沙壁早期,還真的是用來阻遏風沙的蔓延的。

林木固然可以阻攔風沙,但沙漠是赤王的領土,大慈樹王總不能在赤王的領土上大搞種植業。

而等教令院接手權杖的時候,防沙壁就不僅僅是阻遏風沙了。

太像了,確實是相似的環境。

阿扎爾的話讓賢者們陷入了沉默。

他們對於沙漠民本來就沒有什麼信任。

這是一種先於事實發生,就已經被判定的答桉。

沙漠民一定會犯錯,一定會對教令院的統治產生衝擊。

他們需要的不是事實,而是一個通向認定事實的答桉。

而答桉正在出現,比如······海祗島人這麼做了,為什麼沙漠民不能這麼做呢?

我懷疑了,就已經足夠了。

“幕府和海祗島,教令院和沙漠民······海祗島已經廢除了海祗大御神的信仰,而赤王的信仰仍舊在沙漠蔓延。”

有一位賢者輕聲說道。

他沒有說出來的,稻妻是海島政權,海祗島完全不依靠幕府的支持,就是單純的表面投降而已。

而沙漠這邊,教令院主動拒絕了沙漠。

漫長的時間裡,他們延續著對沙漠的知識封鎖和物資封鎖。

在這個時候,讓他們信任沙漠民會為了須彌而戰······誰會對自己的麵皮有這麼大的信任度呢?

“無論姜青背後站著那個國家,母庸置疑,沙漠民對他們來說,都是一枚不錯的棋子。”

素論派的賢者話語冷漠,“如果我們不警惕這些人,他們遲早會成為背叛教令院的棋子。”

“你們已經把沙漠民判定成了敵人嗎?”因論派賢者想要反駁。

“難道你還認為,沙漠民會為了教令院,為了須彌做出犧牲?”阿扎爾並無嘲諷,只是話語帶著幾分詫異,“難道你還認為,沙漠民會選擇須彌,而不是選擇另外的人?”

憑什麼?

五百年的時間裡,教令院是做過什麼可以讓沙漠民感恩戴德的偉大事業麼?

你什麼都沒做,排斥對方,封鎖對方,危機到來的時候卻企望爭取對方······他們得有多善解人意啊。

對方嘆了一口氣,嘴唇嚅囁,並沒有繼續說下去。

他確實是有過這種想法的。

把須彌面對的現狀告訴沙漠民之中能夠說得上話的人,然後用未來的利益換取對方的合作。

價格可以開的高一點,反正塵埃落定之後,可以視雙方的物理保持程度來判定是否要兌現承諾。

如果失敗了,那什麼承諾也不用在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