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 貓與巨鯤
片刻後,魏叔易道:“大抵是因為他這個人,天生反骨。”
說罷又覺不足夠,搖頭道:“不,這分明是反骨上硬生生地長了個人出來才對。”
常歲寧:“……”
能配得上如此形容,這到底得是多“反”?
魏叔易嘆道:“放著顯赫尊貴的崔氏家主不做,寧肯背離崔氏,受家中指罵,也要去沙場上搏命。旁人投軍沙場拼殺,或生存所迫身不由己,或為戰功名利,再大義些便是報效朝堂,可他根本不需要這些……這不是反骨還能是什麼?”
未必吧?
常歲寧微抬頭,看向夜幕那輪皓月。
她不知崔璟是個怎樣的人,投身沙場武將之列是何緣故,但在有些人眼中,腳下踩著的這一方土地,無論其上生長著什麼,都值得以性命相守。
唯踩在國土之上,仰頭去望故鄉的月,所見才是明月。
見她不語,魏叔易微轉頭看過去。
依舊束著少年馬尾的少女微仰著臉,瑩白麵孔覆上淡淡月色,有種朦朧的光華。
她面上沒什麼表情,那是一種由內至外的安靜,安靜到讓人察覺不到她一絲一毫的想法與情緒波動,安靜到令人覺得只剩下了神秘,卻又無處探究。
魏叔易微微眯了眯眸子,而後也看向那輪明月。
在這樣一份無法言說的靜謐中,他好像走了一條從前從未走過的路——
待目送著常歲寧回到了院中後,魏叔易便目含思索地將這句話自語般說了出來:“……好似從未走過這樣一段路。”
“可郎君本就是頭一次來此,自是從未走過這段路。”長吉實事求是。
“……”魏叔易只當沒聽到。
“郎君,您打算如何報答常娘子的救命恩情?”長吉跟上來,好奇地問。
今日在溪邊,常娘子兩次救下郎君,他是親眼看到的——雖說回想起來仍覺不可思議,常娘子分明沒有什麼身手力氣可言,但好像比旁人多了隻眼,總能早一步看到暗處的危險。
“常娘子不願認領這救命之恩。”魏叔易負手而行,語氣散漫:“反教了我做人的道理。”
“這天下,還有人能教得了郎君您呢……”想到昔年被郎君氣走的先生大儒們,長吉嘀咕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