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10 作品

067 自詡多事之徒(求月票)

 這聲正氣十足的質問將假山後的人嚇了一跳,猶豫一瞬後,終究是走了出來。

 常歲安看清了那少年樣貌,有些意外:“崔六郎君?”

 他與崔琅雖稱不上熟識,但二人年紀相仿且自幼都在京中長大,崔琅又是有名的紈絝,照面還是打過幾次的。

 崔琅也將人認了出來,若無其事般笑著抬手施禮:“原來是常家郎君!”

 他這廂欲裝作無事發生,但常歲安的腦子卻不允許此事就此揭過,追問道:“崔六郎君為何要躲起來?”

 對上少年人格外疑惑的眼睛,崔琅哈哈笑著掩飾尷尬,回答道:“我自然是來尋長兄的!”

 “……”常歲安費解地看著對方。

 阿爹總說他答起話來驢唇不對馬嘴——真該讓阿爹來聽聽這崔家六郎的答話。

 說是來見長兄,卻在此躲起來,這若是在他家,便純純是挨耳刮子找抽行為,且事後還得搭配一些必不可少的“回春館警告”。

 他觀行為鬼祟言辭混亂的崔琅活似回春館潛在貴客,怎奈崔琅待他熱情似火:“常郎君來得正好,走走,咱們一同進去!”

 他是來找長兄的不假,但徘徊良久還是不敢進去,這常家郎君英武似牛犢,與他作伴壯膽再合適不過了!

 崔琅不由分說拉著常歲安就往禪院裡走去,邊問道:“不知常郎君為何事尋我家長兄?”

 常歲安:“我來此是要將這披風還給崔大都督。”

 此等事打發個下人跑一趟也無不可,但崔大都督今日幫了忙,他親自過來更顯誠意。

 崔琅看向他手中披風,這才恍然:“原來如此……不過怎不見常娘子過來呢?”

 “妹妹有傷在身,便由我代為前來。”

 崔琅聽得有些失望。

 今日他看長兄與那常家娘子於危急之時配合默契,且事後長兄又借了披風給對方,他本暗中想著,如此一借一還,有來有往……

 想著,崔琅不由嘆道:“真是可惜了。”

 “什麼可惜了?”常歲安發愁地看向身側少年。

 崔琅輕咳一聲,笑道:“胡亂一說而已。”

 常歲安:“……”

 的確挺胡亂的。

 “對了,今日在大典之上,我觀常家娘子身手格外敏捷利落,非尋常女郎可比,想必是習了武的?”崔琅好奇問。

 常歲安立時興致高漲,偏見都放下了:“其實妹妹習武時日尚短,可卻是個實打實的武學奇才,一點即通,我從未見過如此天分驚人之人!”

 一個敢說,一個敢信,崔琅訝然稱讚道:“不愧是常家女郎,實有將門之風!”

 常歲安挺直了胸膛,臉上寫著與有榮焉:“是吧!”

 妹妹和他,是註定要做一家人的!

 寺中的禪院不會太大,二人說話間,已見到了崔璟。

 那青年此時立於廊下,正與下屬交待夜中巡查事宜——裴氏之事雖了,但此番祈福還餘五日,接下來絕不能再有任何差池。

 那名下屬應下退去後,常歲安與崔琅適才上前行禮。

 “崔大都督,我來還披風。”常歲安將披風遞上。

 崔璟點頭,元祥上前接過來,順口問道:“不知常娘子傷勢如何?”

 畢竟他與常娘子也算相熟了——在他因心思太重而一度將常娘子看作男兒身時。

 見崔璟也看著自己,常歲安答道:“醫官看過了,只道並無大礙,開了安神的方子。”

 安神的方子麼?

 崔璟回憶了一下今日那少女的神態反應——這方子不能說可有可無,只能說全無必要。

 她根本不怕。

 面對巨象時,她有冷靜,有應對,唯獨沒有懼怕。

 那種無懼之感叫他印象尤為深刻,就好像七情六慾中的“懼”字,被她從身體裡全無保留地摘了出去。

 這極少見,比她那顆圓腦袋還要少見。

 而這少見的無懼之感,許多年前,他曾有幸在另一個人身上見到過。

 崔璟視線微轉,落在了元祥手中託著的那件披風之上。

 這件披風的規制為玄策軍上將軍獨有,當年他見到那人時,這樣的一件披風就係在那人身上。

 那是冬日,那行人馬冒雪趕路,有鬆軟潔白的積雪落在那件披風上,也落在披風的主人肩頭之上。

 那人坐在馬上,摘下兜帽,解下披風,露出一張清冷白皙,不過巴掌大小的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