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10 作品

090 她就這點兒愛好

“還能作何,回去吃飯睡覺唄!”崔琅理直氣壯:“祖父已經罰我去國子監了,父親這讓我跪祠堂的懲罰自然就不作數了,我再跪著,那不是傻麼!”

崔棠:“……”

說他沒志氣吧,但還怪聰明的。

“阿棠,不如你替我去同祖父說說,叫我緩幾天再去唄?”接受了現實的崔琅開始試圖討價還價,他看向妹妹,指著自己額角,道:“我被人打傷了額頭,就這麼過去不是丟崔家的顏面嗎?”

崔棠想翻白眼:“阿兄這是被人打傷的嗎?我怎麼聽說是阿兄朝人家揮拳時砸了個空,腳下沒站穩自己磕著了?”

崔琅聞言一腳踹向小廝的屁股:“不是叫你別往外說!”

小廝委屈不已:“小人也沒往外說啊,只往裡說了而已……”

“你這憨貨還敢在這兒教本郎君分裡外呢!”崔琅又一腳踹過去。

小廝癟癟嘴,揉著屁股不敢說話了。

“反正我這傷沒養好之前,我是不能去國子監的。”崔琅開始耍橫,理直氣壯地道:“再交待廚房做些我愛吃的,給我好好補一補!”

崔棠疑惑地看著他:“阿兄這是分不清犯人和功臣嗎?”

“你方才不是還說祖父行事必有深意的嗎?祖父既點名讓我去國子監,足可見我必有過人之處啊。”崔琅一副已然窺悟天機之色:“說不準哪一日我還真就成了功臣呢。”

崔棠扯了扯嘴角。

人可以自信,但也不必太多。

崔琅自信之餘,卻又不免失落惆悵:“不過我這一去,只怕真就一入學門深似海了……”

“上回我請長兄回來替父親賀壽,卻鬧得那般收場,我還欠長兄一句抱歉,遲遲未能說出口呢。”

崔棠:“這個好辦,你明日去玄策府見長兄一面不就成了。”

崔琅沉吟了一下,慎重道:“還是寫信吧。”

他見長兄憷得慌,他一聽玄策府也憷得慌,這二者再合在一起,那不真就要他狗命嗎?

“我回去之後便寫信,一壺,明日一早你將信送去玄策府。”

說著,又繼續交待道:“從玄策府回來的路上,你再順道去一趟香雲樓,與芍花青菊幾位娘子說明緣由,叫她們不要掛念我,待我一得了空,便會回來看她們的——”

“還有聞館裡的琴娘,也去說一聲兒,我近來沒法兒再去聽她奏琴了。”

“柳七他們那裡也替我知會一下,五日後的射柳之約作廢……但可得與他們說清楚了,我是分身乏術,絕不是怕了他們!”

“還有昨晚那姓薛的,讓他洗乾淨了等著,等我尋了機會定要再跟他打一架!”

崔棠:“……”

正經事他是一件也沒有啊。

她算是徹底悟了,次兄的過人之處便是毫無過人之處——將其送去國子監,便是什麼都不指望他做,單是眼不見心不煩這一點,於崔家上下,已算得上是一件大善之事了。

只不過……這算不算是禍水東引呢?

崔棠莫名有些擔心國子監。

而入學當日,崔琅的神態比起清明那日去往崔氏祖墳祭掃時,還要沉重幾分。

數日後,因結交了幾名志同道合的紈絝之輩,心中稍得慰藉,有幾分幸而吾道不孤之感。

再得數日,日漸察覺此地並非拿刀押著人讀書之處,甚至禮樂射御之課皆十分有趣,且多得是與他年齡相彷的少年郎,皆是意氣風發朝氣蓬勃。

而他為人雖紈絝,不大像個士族子弟,但身份在此,自幼還是受到了諸多約束的。

如今他與眾人一樣身著文衫走在一處,身邊有儒雅上進的權貴之子,也有出身寒微卻生機勃勃的庶人子弟,百人百態,但皆著同樣衣衫,得同樣的先生施教,這從未有過的體驗,讓崔琅慢慢便覺出了以往不曾觸及到的樂趣。

當然,那些經、書、數課的確枯燥,但問題也不大,往往他打個瞌睡便過去半堂課了,必要時還可以使出腹痛大法躲過去。

這叫崔琅一度覺得走進了新天地,更如魚兒入海,並恍然大悟——難怪他以往總覺京師之內顛來倒去只那麼些人,壓根兒沒幾個可玩的,原是全瞞著他藏在這兒了!